雅丽愣愣地看了雅儒几许,终究未作置评,又将头转了回去。
三妹才对外界讯息有了些触动,咋又变回原先麻木呆滞的状态了?!雅儒心里暗暗发急,正待再搜肠刮肚地寻找新话题,却见刚才他八卦的主角出现在院门处,忙欣喜地唤道:“素娥妹妹,你来了?”
素娥的母亲与宋夫人是远亲,素娥又是雅丽最好的闺蜜,她年少时在宋府读书,是以与宋家兄妹都极熟。素娥快步走来,边走边对兄妹二人道:“二哥哥,雅丽妹妹,我有要紧事告诉你们!”自雅慧出了事后,她隔三岔五地往宋府跑,尽力帮助安慰宋家的人。
素娥一把拉起雅丽的手,使劲摇了摇,对视住雅丽的双眸,喘息着道:“雅丽,我昨夜做了个梦,我梦见了雅慧!梦里的一切真亮亮的,实在太真了……醒来后我记得清清楚楚。今早我赶去城外的白马寺,特意请慧得大师给解梦……慧得大师说这原来是雅慧给我托梦!”
雅慧,宋府这段日子里没人敢提起的名讳。兄妹俩听了素娥的话后神情均是大变。雅慧的离世太过惨烈突然,别说是作为双胞胎的雅丽了,连雅儒自己到此时都没法接受。
雅丽努力张张口,急切地问:”雅、慧……?”声音仍是晦涩嘶哑。
“雅慧说了什么?”雅儒亦催。
素娥忙捣了几口气,对雅丽急切道:“梦里我、你、还有雅慧,我们三个就坐在这院里,雅慧穿着她最爱的藕荷春衫,头上挽着垂云双堕髻,项上戴着丁香绞枝金璎珞,翘着兰花指,用凤仙花汁给咱俩涂指甲……雅慧说话时的一眉一眼,一容一面,一字一句,可是真真切切……“
素娥一并说,雅丽的眼泪一并往下落。素娥说的这一幕,恰是几年前她们仨在一起时的常见画面。她们三人中雅慧最聪颖,总是由雅慧牵头,带着她俩捣鼓些新鲜的闺阁玩意……
“雅慧给咱俩涂完指甲,叫咱俩竖起手指不许动,需听她口令才能放下手……”
雅慧以前可不就是这样子的!雅丽泪如雨下,连连点头,催促道:“后、来呢?”
“后来,她说时候到了,咱俩可以放下手了,她拉住你和我的手检查,满意地说指甲染得好看!”素娥说着也红了眼瘪了嘴,她停了停,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接着道:”雅慧说,她喜欢看见咱俩漂漂亮亮的样子,她让咱俩以后都漂漂亮亮的。她说让你好好地替她活,一定要活出两份的漂亮来……雅慧还说她没能生出儿子,让你生儿子将来给她扫墓……呜呜呜……“素娥说得泣不成声。
雅丽”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雅慧走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放声哭泣。
最后雅丽抱着素娥嚎啕大哭,雅儒和香草跟着落泪,几人直哭得天昏地暗,隐压在心头的悲苦终于发泄了出来。
……
说来也是奇了,经此一恸哭,雅丽走出了失去双胞胎姊妹的伤痛,人重新变得有精气神,对雅慧的遗女圆圆十分关爱,也改变了对婚姻的看法。
雅丽打消了曾经此生不再嫁人的念头,变得甚至有些急于出嫁、以期早日生子实现雅慧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