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带着雨后的清新和土壤的味道,昨日里下了一晚上的雨,宫里有些潮湿,一清早宫人便已拿着熏香宫里祛湿
雨夜后楚潇啸一般都会起的很晚,这是公主府里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大约是到正午,楚潇啸才醒来。
她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榻起来,她试着吸了吸鼻子
好的,她生病了
等她穿着一身素衣推开门时,映入眼帘的先是地上的积水,然后抬起头是坐在亭子里摇扇看书的陌怀尘
听到声音的陌怀尘抬起头,看见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有些戏谑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楚潇啸回过神,又将门重重的关上,她靠着门,心绪不宁。她感觉头更昏昏沉沉了,她摇摇头随即拢好自己的衣服。
“军师来的这样早,怎的没人叫本公主,本公主是看你们有些懈怠,昏了头罢”
随着门的打开,伴随着楚潇啸装出的威严的声音,她边说着边向亭子走去
玉沿听着,头低着努力憋着笑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因为雨天没睡好被吵醒,顶着乱哄哄的头发对着宫人大发脾气说只要下次下雨再把她吵醒她就要把所有人都拉出去砍了。
“公主也勿迁怒宫人,是微臣没让宫人吵醒公主”
陌怀尘突然语气温柔让楚潇啸有一些吃惊。
“向军师道歉,昨日是本公主礼数不周,还请军师莫怪罪的好”
陌怀尘没说话只是站起来挥手辞退了一旁侍候的侍卫宫人
楚潇啸看他这样有些不解,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公主一心都是太子殿下,确实是兄妹情深,微臣很是动容”
“只是太子殿下羽翼不丰,看起来是陛下给了他很多便利,殊不知,这些便利的背后全是明枪暗箭”
“何止是大皇子蠢蠢欲动,这宫中的皇子谁服气,这些王公贵族又有多少真正的愿意站在太子身后”
“是给了太子便利呢,还是给了旁人便利?”
楚潇啸细细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发紧,她不知道陌怀尘的意思,也不知道他的立场。
“军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陌怀尘轻轻叹了口气,抖出折扇,又成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论兵之道,三分之胜,不战。”
“除非,公主的诚意让微臣愿意一战”
陌怀尘突然逼近,那双眼睛离她的瞳孔不到一寸,她似乎感觉到两人的气息胶着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不像是箭弩拔张
倒像是
情意绵绵
………………
刚走出公主府,禾枱便迫不及待出现在陌怀尘身后
“军师,你今日便是向她表明站在太子那边了?”
陌怀尘想到那个佯装威严的小公主在他的逼近下,向后一退的仓皇逃窜。
不由一笑
“我都说了,要看公主的诚意”
公主府
楚潇啸逃窜之后仍旧没有缓过神来,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有一些不知所措。
她承认,陌怀尘确实长得玉树临风,陌怀尘确实温文尔雅,还有点风流之相,然后武功高强不逊于哥哥,然后也位高权重……聪慧机敏……好像的确很好……
等等,她在想什么?!
不会吧她居然去想陌怀尘很好???!
陌怀尘明明腹黑深沉,那么毒舌……十恶不赦!对,十恶不赦,她刚刚一定是被下了迷药了,想到这她终于缓了过来,狠狠拍了一下手,随即大喊一声
“玉沿,给本公主端盆凉水来”
陌怀尘的信很简明扼要,没什么啰嗦的话,但是好像又很啰嗦
因为他只说了公主的情况,很简单。
“无双军师总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
随即楚潇祁夹着这份信,慢慢在火烛上引火,看着火焰爬上信封。
苏翡为他沏了一杯茶,双手秉着给了楚潇祁。
“太子或许不知,昨日里听说大皇子到萧啸那里,因为这个,萧啸和军师闹了不愉快,但军师依旧送来了信封,其实也能看得出来军师之意了”
“军师的心思可不是这么简单,若他无这个意思,我们的示好就会成为把柄”
苏翡赞同的点了点头,抿了口茶
“还有一月就是萧啸的及笄礼,父皇已经私下里开始准备了,对萧啸的禁令应该马上就要取消了,我也应该可以回东宫了。”
说罢楚潇祁呼了一口气
在军营历练,看似是父皇为了让他得军心,但是军营中能人众多,况且皇帝的实力和其他皇子的实力交错,说是军营,更是权利的划分地,看似是历练,不过是让他抢来其他人的势力却不能碰皇帝的实力。自历练而来,他是有了不少的声望,但却仍难撼大山。这些时日的历练,不过是皇帝想看他在和别人争的时候,会不会碰皇帝的东西。
苏翡心疼的看了看他,自他被派到军营里来,她也几乎是日日待在军营,每日都待到很晚才回府,与其说她很辛苦不如说她陪着的人很辛苦,她跟在他身边,却也能看见那些明枪暗箭看见那些汹涌暗波。
“我们只能不断的在皇宫中树立一定的威信,这才能让我们更好,才能让萧啸永远的好”
楚潇啸的及笄礼被定在了十月份,她的生日本是在七月十七,但是苏皇贵妃的忌日也是七月十七,比起苏皇贵妃,楚潇啸的生日就没有显的那么重要,每到七月十七都要哀悼很久,所以每年萧啸的生日一直都在十月份才过,不过这也并不耽误什么,只是说盛夏出生的姑娘每年却要在金秋过生辰。
皇帝的圣旨比楚潇祁料想的有些晚,是在九月末才取了萧啸的禁足。
近九月末,陌怀尘对楚潇啸的教导还在“有模有样”的进行,只是在无人的时候,楚潇啸才会得意洋洋的给陌怀尘炫自己的技艺,然后陌怀尘每次都会勾着嘴角不屑的看看她。最后都会以楚潇啸咬牙切齿结束。
圣旨刚走,陌怀尘起身,看着明显很高兴的楚潇啸。
“呦,小霸王又自由了”
楚潇啸一记眼刀飞过去,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个洞
“哼,军师怎么说都对”
“公主不会又生气了吧……”
“本公主才不像军师那样小肚鸡肠呢”
今日禁足令一解,公主府那真真叫个热闹,后宫那群女人争先恐后来看楚潇啸,就像真的是楚潇啸的母妃,楚潇啸每次看见她们都挺无语的,但是不得不阿谀奉承着,本来她是没这么“受宠”,但是因为她的出生,皇宫中便勒令了不许第二位公主的诞生,很多妃子因此深深记恨着楚潇啸。
是后来,五皇子生母兰淑妃在楚潇啸小时候去看楚潇啸照顾楚潇啸,楚潇啸偶然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那时兰淑妃还不是兰淑妃,只是个像小透明的兰婕妤,但因为楚潇啸这一提,她便升了位份,得了陛下青睐,一跃成为四妃之一的兰淑妃,还得以生了五皇子。
自她以后便多了很多来对楚潇啸好的人,但皇后对楚潇啸的厌恶也是后宫昭昭,一时间很多的好也变成了虚情假意。
“皇后娘娘驾到”
正和兰淑妃谈笑风生的楚潇啸听到通报,连忙站起来,朝着宫门的方向驻足
今日光顾着腆着脸应付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忘了还有一个最难缠的了。
宣皇后渐渐出现在楚潇啸的视野,她身着正红色的衣裙,一身威严。她很喜欢穿正红色的衣裙,毕竟也只有她有身份穿正红色。她穿正红是从楚皇贵妃开始的,她只是想彰显无论什么都无法撼动她的位置罢了。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
“臣妾参加皇后”
皇后淡淡瞥了一眼兰淑妃,带着一丝轻蔑开口
“本宫前日里听说兰淑妃去内务府领了些簿册说是愿意为本宫分忧,这眼看要到期限了,内务府还没收到,兰淑妃怕不是真心想为本宫分忧吧”
兰淑妃连忙下跪
“皇后娘娘恕罪,妾今日里便整理完了,只是听说公主的禁足解了,这才忙着来见见公主”
“你是真把十七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兰淑妃听罢,神色一慌,连忙磕头谢罪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十七公主乃金枝玉叶,臣妾只是奉行嫔妃义务…”
楚潇啸眉头皱的很深,宣皇后自来了之后一直在找茬,也对,她来能有什么好事。
“皇后娘娘言重了,兰淑妃待萧啸不薄,此番禁足解也是萧啸请淑妃来宫里坐坐的”
兰淑妃听此话抬头看了眼楚潇啸,楚潇啸正着脸,毫不畏惧对上宣后的眼神。她心里一直觉得楚潇啸会在很多个瞬间中和平常不一样,那些平常太自然不会让人觉得是演出来的,但那些瞬间又太令人害怕,比如此时。
宣皇后听着话也没有再说什么,若是兰淑妃,她断可以用她对楚潇啸好的过分来说楚潇啸亲生母亲的事,到时候传到皇上耳中定会让兰淑妃有的一壶吃。但楚潇啸不行,小时她对于楚潇啸那些暗戳戳的明晃晃的伤害她不怕她告诉别人,但自楚潇祁懂事了之后常常把这个妹妹带在身边,她总觉得是楚潇祁带坏了楚潇啸,以前那个任她摆布的小姑娘,到现在令她厌恶。
“公主禁足刚解,都不说叫本宫来看看你,本宫也很是想念公主”
楚潇啸微微福身,一头青丝掩下埋住了她半面的脸颊,发间的缝隙中,她低垂着眼,嘴角轻轻扬着。可睫毛下,一双眼睛中的冰冷撞上她嘴角的明媚。
“是萧啸的过错罢了,以为母后要事繁忙便叫了淑妃来陪萧啸”
潇啸看了眼兰淑妃,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淑淑妃蹙蹙眉,有些担心看着楚潇啸,但楚潇啸一脸平静的挪开脸,兰淑妃只得欠身离去,她在路过宣皇后时,宣皇后轻轻冷哼了一声。
宣皇后见她走了,上前直直坐在椅子上,轻轻靠在座椅上
“萧啸,你近日来,和军师走得很近啊....”
“萧啸,你知道的,母后啊就喜欢做些善事,没准还能成全你们的一对美事呢。”
楚萧啸听罢,眼中立刻便被惊恐覆盖,但她死死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看向宣皇后
“母后心善,萧啸心中一直知道,不过,母后也不必万事行善,因为你行的善,我并不想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