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室内只有窗外的橙色的黄昏照亮窗前的一点空间。
凯隐坐在窗台上,赤着的脚在空中晃呀晃。黄昏透过玻璃照在手中的戒指上,将上面的宝石映的越发的鲜红。
他抬手将戒指举到眼前,仔细看着这枚戒指。
他的手上还有戒指划破的伤口残留的血液,血液顺着流到手腕,留下暗红色的痕迹。
戒指在他的手中颤动着,红色的宝石裂开一条缝隙,一只猩红邪异的眼睛睁开。
[好久不见,凯隐]
一个熟悉到可以脱口而出的名字下意识从凯隐口中吐出,“拉亚斯特。”
[看来你还没完全忘掉]
戒指被丢到窗台的另一边,凯隐屈起一条腿坐在窗台上,将下巴搭在上面,“拉,亚,斯,特。”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的叫着戒指的名字,像是要将那名字混着血全部嚼碎吞下。周围的阴影躁动着,仿佛拥有了生命一样。
[别这么生气,凯隐]
“呵!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这个无耻的怪物。”凯隐愤怒的低吼着,“这又是你试图夺取身体的什么新把戏?”他的手紧握着,伤口再次崩开,血混着阴影砸向拉亚斯特。
[别让愤怒支配了你,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猩红的眼睛眨动着,另一股力量与阴影纠缠起来,直至它被安抚下来,暗红的力量缠绕上凯隐的手腕,将血液全部舔舐干净。
“拉亚斯特。”凯隐再次低声呼唤着,躁动的情绪消失了,他平静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恕瑞玛的古代魔法吗?”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毕竟我只是一个物件,可不像你一样有手有脚的可以到处走]
“你从镰刀变成戒指变得更加没用了,或许我该把你丢在抽屉的角落。”凯隐半阖上眼,抱着腿蜷缩起来。“一个孤儿可没办法到处去。”
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连带着心脏也不舒服,但他觉得累极了,不想再管。
房间的角落里涌动着猩红的力量,混合着阴影形成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暗裔带着角的高大身躯走到凯隐的身边,他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戒指,来到凯隐的面前。
[你变小了,凯隐]
拉亚斯特半蹲下来,注视着他的宿主的新身体。
过于小的年龄,少年模样的身体和暗裔高大的身体比起来过于纤细,曾经被暗裔腐蚀留下的痕迹也统统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只红色的异瞳,长期不见阳光的皮肤白的甚至有些病态。他托起凯隐受伤的手,将戒指好好的放进小小的手心。
随着伤口缓慢的愈合,手也不再疼痛。凯隐再次将戒指握在手心,暗裔宽大的爪子正新奇的触碰他的身体,最后移到了他的头顶,慢慢的抚摸。像是对待什么小动物一样,凯隐忍不住想到。
拉亚斯特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他整个人都抱起来,感觉有些过于奇怪了。“你在做什么?”凯隐试图挣扎下来,但拉亚斯特像是抱一只猫一样托着他的腋下将他举了起来,他只能努力蜷起身子,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这样很奇怪,快放我下来。”
[可这样看你更小了,这很有趣]
拉亚斯特的语气很愉悦,很显然是他的恶趣味又上来了。
“可这样很不舒服,拉亚斯特。”凯隐选择先向拉亚斯特服软,毕竟这具身体什么都做不到。拉亚斯特没放他下来,但移动到床边坐下,换了个姿势,让他稳当的坐到暗裔的怀里。“你真的很无聊。”他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不知不觉外面的黄昏已经只剩下一点余韵,房间将要陷入黑暗中,但他们都没有开灯,也不需要开灯。
拉亚斯特将凯隐往自己怀里按了按,他的脸贴上拉亚斯特胸前的核心,猩红的核心仍发着淡淡的光,但不知是否是因为混杂着阴影的力量,散发的温度不似往日般滚烫。拉亚斯特的爪子覆在他的脸上,将最后一点点光芒都遮住。
[小朋友该睡觉了]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爱好...”凯隐喃喃道,蜷缩在拉亚斯特的怀里,安静地闭上眼睛。
拉亚斯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类,他能感受到手底下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之前发的那点小脾气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现在幼小的身体还无法过多的使用阴影的力量。
拉亚斯特现在的身体,那枚戒指还在凯隐的手里,被紧紧握着。他能感觉到灵魂之间的链接在慢慢修复,重新变得稳定,无需多久,他们的灵魂将再次紧密相连。
怀里的人睡的很沉,即便被他摆弄着身体也没有过多的反应。怀里幼小的孩子和记忆中的凯隐样貌一点点重合,但是又有些许的不同。原本过腰的长辫变成堪堪过了肩膀,属于刺客的健壮有力的身体也变成了孩童的模样,纤细的有些过了头,只有脸还有一点点还没有褪去的婴儿肥,曾经冰冷无情的刺客变成了现在这副柔软的样子,在他的眼里甚至有些脆弱过头了。
这可不怪他的说法过于夸张了,看看凯隐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知情的家伙可能还会以为这是个长年卧病在床的人,也不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凯隐是怎样折腾自己的身体才变成这样的。
拉亚斯特将凯隐整齐编好的发辫解开,柔软的黑发披散在凯隐的肩上,他感受着凯隐平稳的呼吸,并用尖锐的爪子轻柔地把玩着怀中人散乱的发丝。
拉亚斯特在一片漆黑的房间中静静地抱着凯隐,直至这具身体逐渐崩溃,他才将凯隐放回到柔软的被褥中。
第二天早晨凯隐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萨拉在门外敲着门,询问他是否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不来吃早饭。这时凯隐才发现窗外太阳已经彻底的升起,已经彻底过了平日里起床的时间。
他跳下床,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将门开了一半,“抱歉,我只是睡过头了。”
“好吧,妈妈给你留了早饭,就在餐厅。”萨拉对着凯隐笑了笑,调侃了几句凯隐乱糟糟的头发,抱着新书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难得见你睡过头,等达米安回来我可要告诉他。”萨拉还不忘回头叮嘱他,“你可一定要记得吃东西哦,不然我就告诉大哥了。”
凯隐将门关好,回到安静的房间内,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
拉亚斯特呢?
他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找了好一会,最后发现拉亚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塞到了枕头底下,直到被他拿起来,戒指上的眼睛才慢慢悠悠地睁开。
[你动作好慢]
“我又不知道你在枕头底下。”凯隐对拉亚斯特的抱怨有些不满,他对自己在拉亚斯特怀里睡着后发生的事没有一丁点的记忆,将戒指随意放到一边,准备开始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是你睡相太差了,在你彻底睡熟前我还待在你手心里,你一觉睡醒我已经被你塞到枕头底下了]
凯隐嘟囔着没有反驳,拿起梳子开始摆弄自己的头发。三股乌黑的长发在他手里翻飞,很快就被编成一条漂亮的麻花辫,熟悉的场景让拉亚斯特有一瞬以为他们回到了影流里属于凯隐的那间房间。
“头发变短了有点不习惯。”凯隐在抽屉里找了找,挑了一个蓝色的发绳绑上,再理一理额前的刘海,算是结束了今日的发型梳理。
凯隐有些苦恼的看着拉亚斯特,虽然从镰刀变成了戒指,不那么引人注目,但带拉亚斯特出门依然是个麻烦。放在口袋里吧,他又怕不小心掉出来,或者被遗忘在某件衣服的口袋里。又不能带着手上,有点太过显眼了。
[为什么不直接戴手上?]
“动动脑子!我可不想被父亲询问你是怎么来的。”凯隐想了想,最后拿了一条之前萨拉送的吊坠,将绳子取下来,用吊坠绳在戒指上打了个结,做成了一条新的吊坠。
[感觉这个主意也没多好]
凯隐没有理会拉亚斯特的抱怨,将绳扣扣上,吊坠的长度刚刚好垂到胸口,将戒指塞进衣服里,金属制作的戒指紧贴皮肤的时候有点冰凉,除了拉亚斯特看不见东西之外其他都挺好的,也不容易被发现。
“好了,我要出去了,你安静点。”
拉亚斯特没有回应,凯隐像往常一样下楼,解决完迟到了的早饭后打算去书房看书。
“凯隐,好像有你的信件。”朱利安注意到了窗外用喙敲击着窗户的猫头鹰,打开窗将小家伙放了进来。
[快点看看是什么,我要无聊死了]
“安静,拉亚斯特。”凯隐低声训斥蠢蠢欲动的暗裔,在猫头鹰处接过了信件。
有些泛黄的羊皮纸信封上盖着火红的火漆印章,信封上面印着一个盾牌纹章,大写的“H”字母的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背后用墨绿色的墨水写着“西米德兰兹郡伯明翰区詹姆斯街12号悉达?凯隐先生收”
“哦!我想这是霍格沃茨的信件,应该是入学通知书。”朱利安坐到了凯隐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件好事,凯隐。之后你就可以和我还有达米安一起上学了,霍格沃茨是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霍格沃茨?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进入这间学校。
凯隐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由副校长米勒娃?麦格书写的通知书和一串长长的物品清单。
“看来明天的采购我们需要再多带上一个人了。”达米安笑着接过凯隐递来的物品清单,对他眨眨眼,“我对一年级的物品可都轻车熟路了。”
“看来我不需要担心这些事了。”凯隐拿起通知书打算上楼找萨拉,“我要去和萨拉说这件事,她听到一定会很高兴。”
两位兄长目送着凯隐快步离开房间,看着小弟弟明显开心许多的背影,朱利安向弟弟询问。
“你觉不觉得凯隐收到通知书后比平时开心了许多?”
“确实。希望之后的校园生活能让他开朗一点。”达米安抬手给面前的茶杯续了杯茶。
“先不说这个,你假期作业写完了没?”
[那个魔法学校,你了解多少?]
“不多吧?只知道会在英国的小巫师到达合适的年龄之后发通知书,然后入学学习魔法,好像是七年学制。”凯隐有些苦恼的摆弄着挂在胸前的戒指,“好像还有分院?反正就挺麻烦的。”
[要我说,比起用那小木棍发射魔法,还不如镰刀砍的快呢]
凯隐撇撇嘴,并没有表示赞同。将戒指重新塞回衣领里,他敲响了萨拉的房门。
他向萨拉展示了那封信,立刻获得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的天啊凯隐这真是太好了!”萨拉看起来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她一直希望凯隐能和他们一起进入霍格沃茨,哪怕凯隐是养子。“我一直想和你还有朱利安他们一起去霍格沃茨,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凯隐拍拍怀里女孩的背,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她的情绪,拉亚斯特还要在他的脑子里捣乱。
[哦~凯隐惹她可爱的小妹妹伤心咯]
“别哭,你别哭啊。”凯隐笨拙的安慰着萨拉,他以前哪里学过这些呢?劫可不会教他这些,童年的时候他也没被人哄过。
他拿起手帕给萨拉擦眼泪,模仿着以前达米安哄萨拉的样子,给她塞了一块巧克力。
甜丝丝的巧克力在嘴里化开,安抚了萨拉的情绪。她再次用力给了凯隐一个拥抱,将眼泪擦干,露出了凯隐熟悉的笑容。
“谢谢你安慰我,凯隐。”萨拉将剩下半块的巧克力塞给凯隐,现在他们嘴里都是巧克力的甜蜜味道。“但你哄人的技术真的要再练练了。”
[她说得对,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饶了我吧。”凯隐耸耸肩,有些无奈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