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城的管辖区很大,除了城区之外,还有五霞镇、月项村等五个乡镇。
其中,月项村是个不折不扣的娘子村。
村中的男人都因征兵而上了战场,战死沙场。留下的全是妇孺。
她们自给自足,将此处过成了世外桃源。
叶家祖辈一直就住在这里。叶姥姥高大威猛,正是此处的村长。而叶娘子孔武有力,是月项村下一任的接班人。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叶娘子,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她不甘心的盯着景岳。可恶!失手了!
“说!你们究竟是谁的人?”景岳冷冰冰地看向了叶娘子。
他与谢秋快马加鞭的进入了金凤城的地界,没想到遇见的第一个村子就如此奇怪。
他们不过是讨碗水喝,畅饮后却直接晕倒在地。
醒后发现,二人被吊在了树上困住。
“放我出去!呜呜呜!”谢秋哭嚎着,“景兄,快想办法啊!”
这位叶娘子口中叼着狗尾草,面色不善道:“你们来这儿有何目的!”
目的?
景岳冷漠:“路过,渴了。”
叶娘子不信,还将他们的随身之物都收了去。她到处查看,最终摸上了景岳母亲留下来的那幅画卷。
景岳大怒:“不准碰!”
“哦?”叶娘子挑眉,“有问题!”她展开画卷,并未看出端倪。
叶娘子疑惑地挠了挠头。
景岳本不欲伤人,见与叶娘子难以沟通,随即暴力挣开了束缚。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反客为主,一招擒住了叶娘子。
“好样的!景兄救我!”谢秋喜道。
围观的村民们惊呼,纷纷抄起了武器。
景岳这才发现,村中一个男子都无,所有的村民对他们都有莫名的敌意。
“谢兄,你先在树上呆着。给我一柱香的时间!”景岳出手了。
行家一出手,百姓们自是不敌。
景岳下手很有分寸,将她们的武器卸掉后,并未重伤对方,只是击倒。
他放下了谢秋,扔了一捆绳子过去:“谢兄,将她们捆起来。”
只见远处一女子跑来喊着:“叶娘子,我阿娘有回信了!!”待她走近,看见一地狼藉,不由得惊呼出声。
她瞪着景岳,伸手指着:“你!下作!你们竟然还敢来!”
我们?
谁啊?景岳四下看看,确认是在说自己没错。
景岳开口:“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们初到此处。”
“初到此处?”那女子气笑了,“天天路过是吧!已经连续五日来骚扰了,这次你们竟然——”她越说越气,“还伤了大家!真是太过分了!”
景岳有些了然,也许是误将他们当作了别人。
谢秋在一旁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嘛!”
那女子丝毫不怵,冲着景岳伸手就是一巴掌。
景岳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还手,一巴掌将那女子扇晕了过去。随之而飞出去的还有一封书信。
他捡起来看了看,是封报平安的信,说她母亲无事,五霞镇的恶人也被惩治了,让她安心归家。
景岳看到落款,眼神一眯。
夏。又是夏冉吗?
他算了算脚程,对的上。但是夏冉一个杀手,怎么又来管闲事了?
景岳回想起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想要回画卷被拒绝。
他记得,好像就是为了求仙县一名女子。次日夏冉又找他主动交易。
她小时候就是这样的侠义心肠,思及此处,景岳心中有些莫名的情愫。
景岳看着地上被扇晕的女子,计上心头。
对不住,借你的名讳一用。
……
牛娘子愤怒地骂着景岳:“无耻!哪有你这样骗人的狗官!”
她看着景岳将她与叶娘子吊在了树上,又眼瞧着景岳布置陷阱。直到那位英姿飒爽的夏冉寻来,如他所料地被抓。
牛娘子心中满是懊悔。
夏冉救了自己的母亲,她不仅没来得及报答,还成了助纣为虐的工具。
都怪这个狗官!
她恶狠狠的盯着景岳,眼神仿佛是淬了毒一般。
景岳并未注意她,他用药将夏冉迷晕,又用大理寺独有的绳索打好结,还额外加了一道铜锁。
景岳将夏冉关进了地窖中。
景岳尚未想好如何处置,只能暂时关押她们。村中的其他人也被关押在此处。
他将地窖的大门锁好,又用重物压住,只留了细细的气口通风。
“谢兄,有劳你在此守着,我去将你的心上人抓回来。”景岳勾唇一笑,将钥匙给了谢秋。
谢秋喜笑颜开:“好!景兄,你就放心的去吧。”
怎么听着这么不吉利?
景岳皱眉无言,抬步离开。身后又传来谢秋的碎碎念:“哎景兄!你记得手下留情啊!可切莫伤了我的心上人!”
景岳抿唇不语,连头都没回,只摆了摆手。
知道了。
……
夏冉醒来时,正听到地窖上方的声音,是谢秋的大嗓门。
这人谁啊,念叨什么呢?
地窖中的人不少,村民们被普通的木绳捆着手腕,远远靠在墙上休息。
“你醒了?”牛娘子往前挪了一小步,紧张地开口,“我……我是牛娘子。我娘是司源。”
“是你啊。”夏冉看了一眼牛娘子,“我是来救你的。你稍等一会儿,我先解个锁。”她伸出手指寻找锁扣,指尖摩挲着辨认。
牛娘子掉泪:“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连累你也被关在这地窖中。”
“无事。”夏冉敷衍了一句。
她袖口藏着铁丝,将铁丝放入铜锁中。
只听啪嗒一声,弹簧响动,铜锁开了。
她随手扔了铜锁,又去寻绳结的绳头。
难怪方才树上的绳子难断,原来是大理寺的特制加粗加厚绳索,她低声吐槽道。
“什么?”牛娘子插话,以为她在同自己讲话。
“啊,你!”夏冉刚发现牛娘子她们也被捆着,她转身,将手腕挪过去,“牛娘子,你将绳索给我,我替你解开。”
普通的木绳好解,她伸手一拽,牛娘子就恢复了自由。
夏冉望向地窖众人:“谁的力气大?”
“我!”叶娘子和叶姥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出声。
“好!就你俩,往这边挪点,我给你们解开。”夏冉指挥道,她解开了二人的木绳。
夏冉抬脚,露出鞋底:“我靴底有个薄刀片,劳烦你们拿出来,用那个把我手上的绳索割断。”
二人照做,用薄刀片锯了十几下,绳索断了。
夏冉活动了下手腕,笑道:“谢了!”
“我们可以再用一下吗?村民们的木绳还没解开。”叶娘子举着刀片道。
“不必。”夏冉开口。
“啊?”叶娘子有些呆滞,这是不愿管她们的意思吗?
夏冉大步上前,几下就将木绳全都拽断了:“劣质木绳,不必用刀片。”
牛娘子和叶娘子赞叹不已,眼神中全是欣赏。
她伸手,叶娘子将刀片递回,夏冉将刀片放回了靴底。
“这地窖上边是什么?”夏冉看见地窖上的门关着,只有一线亮光从缝隙中照进来。
“这地窖是外开门的设计,门锁都在外边,大约是被锁上了。”叶娘子叹了口气。
夏冉嗤笑一声,锁?
有锁就好办!
她掏出细铁丝,扭了几下,从缝隙中伸了出去。
“是什么样式的锁?”夏冉一边操作铁丝,一边随口问了句。
“跟你方才扔的铜锁一样,是同一家杂货铺买的。”牛娘子答道。
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挂上了笑容。
锁开了。
夏冉用力推了推门,上边好像放了什么东西,推不开。这东西挺重,她大力摇晃着门,门丝毫不动。
“我知道了!”叶娘子插话道,“院中有个水缸,他们定是将水缸压上来了!”
夏冉眯着眼睛瞧了瞧,还真看见酱色的缸底:“不错,正是水缸。”
“女侠,您先去一旁歇息。”叶姥姥一撸袖子,当仁不让,“姥姥我有的是力气,放着我来!”
夏冉看着叶姥姥孔武有力的臂膀,默默让出位置。
“嘿!”叶姥姥一边吆喝,一边使劲,“嘿!”
仅仅两下,就将地窖的门撞开了。水缸因外力而破裂,瓷片碎了满地,水顺着楼梯流进了地窖。
“大家当心,慢着点儿!”叶姥姥先出了地窖。
夏冉紧随其后。
她刚出来,就看见一袭白衣被淋了透心凉的谢秋。
谢秋惊慌失措的指着夏冉:“你!啊啊啊啊……天呐!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能出来!”
夏冉挑眉:“你是景岳的朋友?”
“不不不——”谢秋疯狂摆手,他脸上的水珠落下,显得精致的面容楚楚动人。
夏冉看着赏心悦目,态度不由得温柔了些:“乖,告诉我,景岳走了多久?”
谢秋湿漉漉的眼睛望向她,有些害怕:“他走了两个时辰……”
他后退两步,连珠炮似地开口,“你是夏冉,对吧?你别伤害我!我和赵瑜是朋友!”
赵瑜?
安国公府的独女赵瑜,如今早已经化名为宋筝了。知道她本名的人,一定是京城中人。
夏冉沉思,难道他是从京城来的?
谢秋沉浸在了美好的想象中:“她或许没提过我,我却对她日思夜想。自从上元节一面之后,我对赵瑜一见倾心!”
夏冉哈哈大笑:“哈哈哈……一见倾心?那你还帮着景岳去杀她?”
“杀她?”谢秋怔住,“景兄不是带她去大理寺问话吗?”
“当然不是。”夏冉冷笑一声,“景岳抓她,就是为了灭口!不信的话,你跟我亲自去看看。”
她翻身上马,挑衅似的冲谢秋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