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玦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照旧将摘的果子分给唐洲几个。他则继续斜靠在一旁,观察那只绿虫子。
绿虫子离他离开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沈玦戳了戳它的身体。虫子被戳的歪了一下身体,然后慢腾腾的将自己的身体拉长,往前迈了一小步,示意自己还没死。
虫子被沈玦翻来覆去玩弄了好一阵子,唐洲终于“悠悠转醒”。
刚才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醒来的唐洲颤巍巍的晃了晃,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低头一看他重重呼了一口气,沈玦这家伙居然偷偷用外套把他“绑的”严严实实。
唐洲费劲的解救出来一只手,朝沈玦伸出,示意他赶紧过来松绑,自己还能既往不咎。沈玦很早就被唐洲挣扎的声音吸引,他就那么看着唐洲在那里折腾。
见沈玦眼中含笑,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过来解救他的意思。唐洲顿时明白这家伙就是故意在等他求饶,唐洲见状,哼了一声,一只手开始解打起来的结,但是沈玦打结的方式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唐洲解了半天,结是一个都没解开,倒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等沈玦终于欣赏够了唐洲狼狈的模样,站起身走过来,“你睡觉的时候老是动来动去,外套掉了好几次,我怕你病情又加重了才这样的。”
虽然沈玦解释的很真诚也很有道理,但是此刻的唐洲眼里只有沈玦带着些笑意的眸子。这种类似于嘲笑的表情让唐洲十分不爽,把头转向一边不听他的解释。
说实话沈玦并不是很想打开,被绑着的唐洲乖巧多了,也可爱多了。但是如果这会不解开,唐洲一会儿估计会恼羞成怒,到时候就不好再蹭在他身边了。
这边沈玦将打结的衣服刚解开一些,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细碎的声响引起了沈玦的注意,他放开还没逃出生天的唐洲,退回到原位拿过棍子,整个人防备起来。
“喵”,一声猫叫打破了压抑的空气,原来是一只猫,沈玦看着从树林里窜出来的小猫松了一口气,他清楚的知道这片树林并不安全。沈玦往后退了几步,准备先把唐洲身上的结赶紧解开,这种时候失去行动能力沦为鱼肉才是最糟糕的。
唐洲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次没有再做小动作,配合沈玦快速飞舞的手指。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地飞了进来,目标直指沈玦后背,隐约间还能看见手中持着短刃。
“小心,身后有人。”唐洲看到黑衣人的瞬间心脏一紧,高声提醒沈玦。
沈玦察觉到身后的动作,立刻往左侧一闪,避开致命一刀。可是很快他就有点懊恼自己做的这个决定,虽然他避开了,但是却将唐洲暴露了出来。
沈玦在意识到的瞬间调转脚步朝唐洲的方向挡去。
唐洲看着冲过来的黑衣人,在沈玦避开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扭动着身体,虽然上半身被绑住了,但是下半身倒是自由的。
唐洲借力滚到一边,险险避开来人的攻击。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滚到了屋子边缘的柱子上,由于惯性唐洲背部狠狠地撞了上去,疼得唐洲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
沈玦见唐洲躲过,专心和黑衣人纠缠起来。两人一近一远,一时之间谁也没讨到好处。小屋子被拆的四散分离,唐洲也不知滚到那个角落了。
沈玦的手心冒着汗,还好棍子上缠紧的布条缓解了汗水带来的湿滑触感。两人僵持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要想办法智取。但是黑衣人却不打算拖延时间,这次直接下了狠手,他双手撑地反腿一扫,沈玦的位置并不优越,借身旁柱子一跳,抬脚踢去。
黑衣人翻身躲过。
沈玦的攻势开始密集起来,或劈或刺,将棍子耍到了极致。黑衣人一边躲闪,一边靠近沈玦。
唐洲好不容易站起来看到的就是沈玦被一掌拍飞的画面。
这家伙的实力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差的挺多啊。
沈玦的后背重重撞在地上,将小破屋子最后几块板子也撞开来,屋子被移为平地一片。
沈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黑衣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打住,他手中小刀旋转,然后定住,紧接着刺向沈玦。
唐洲暗骂一声坏事,顾不上其他,三两步跨到沈玦面前挡住那致命一刀。
显然这个场面也是黑衣人未曾预料到的,他反射性的收回刀,诧异的看向唐洲。
沈玦满脸震惊,他惊讶于唐洲的舍命相救。
唐洲噔噔噔几步退到沈玦身边,将本来就站不稳的唐洲扶到一旁躺下,沈玦警惕着黑衣人的再次进攻。
黑衣人将刀上的血擦在衣服上,看向沈玦,沈玦还在等待黑衣人的再次进攻,黑衣人却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句,“小子,算你命好”。说罢,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丛林中。
沈玦确定黑衣人彻底离开后,急忙转向唐洲,将他身上的外套解下,手里的动作有些颤抖,再不复前面的从容不迫。
所幸的是唐洲并没有伤害到致命的位置。沈玦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布,将唐洲腰间的血先止住……
唐洲看着沈玦拧在一起的眉毛,伸手给他撑开,“小小年纪学什么皱眉。”
沈玦瞪了他一眼,把唐洲的手轻轻地拿下来放到旁边,批评道,“不要乱动,一动伤口又流血了。”
唐洲嘿嘿一笑,也没在固执。
沈玦的动作很轻,他衣服上撕下来的布,他手指的触感弄的唐洲有点发痒,他想伸手挠一挠,但是看到少年难看的脸色还是忍下了。
等着少年包扎完,唐洲瞅了瞅腰间的黑黑的蝴蝶结,有些哭笑不得,他轻声道,“刚才那一掌没事吧。”虽然唐洲决定自己再问一句废话,但是他怕他一直不提沈玦就一直不管自己的伤,可别到时候两个人都倒下了。
沈玦摇头,“没事,一点小内伤,不碍事。”
这一晚上不太好熬,唐洲伤口又痒又疼,加上白天躺多了,一点睡意也没有。沈玦白天倒是没有躺,但是这会儿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空。
树林里偶尔有鸟兽的声响传出,让两人更无瑕睡觉。
唐洲觉的有些安静,没话找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还在想哪来这么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把在场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沈玦对这些印象并不深刻,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在意过这些事,从唐洲嘴中说出来让他罕见的有点社死的感觉。
唐洲念念叨叨说了好久,直到没有了声响,沈玦看过去,人已经睡过去了。沈玦将带有血迹的外套盖在唐洲身上,又开始放空自己。
这是他很久之前就养成的习惯,每当他有不理解的事情或者解决不掉的难题时他就会选择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呆一会儿,有时候是几小时,有时候又是几天。
沈玦从小到大都被教育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解决,依赖是一种懦弱无能的行为,他潜意识里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坚强独立是他保护自己的外壳。以前他总觉得自己能坦然的面对死亡,但是直到今天直面死亡的威胁,这让他恐惧,更让他恐惧的是唐洲挡在身前的身影,这一直萦绕在沈玦心里,让他很不舒服。
如果可以选择,他大概会选择自己死亡,而不是换来如今这样的局面。
但是上天好像没有给他重来一次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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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鸟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沈玦睁开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睡了过去,他内心狠狠地批评自己,一边起身去观察唐洲的情况。
令他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唐洲的身体滚烫,伤口红肿,沈玦明白,这是伤口感染的征兆。
他拍拍唐洲的面颊,“唐洲,唐洲,醒醒…”
唐洲被拍的有点懵,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好久才聚焦到沈玦焦急的眼睛上,“怎么了。”干哑的嗓音发出,唐洲感觉自己的喉咙有股铁锈味。
沈玦长话短说,“你的伤口感染了,我得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还能坚持吗?”
唐洲点头,此时说过对他来说像是一种负担,原本身体的发烧还没好全,现在又加上伤口感染,唐洲被烧的脑子糊里糊涂的,就连鼻子里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沈玦不再犹豫,小心的背起唐洲,向西边走去。
期间唐洲只清醒了一会儿,整个人又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似是感受到了少年沉重的心情,趁着清醒的空档,唐洲迷迷糊糊开口,“放心,死不了。”他眼睛模糊的看到少年难看的表情,安慰到,“实在不行,就把我扔这里吧。”
唐洲说的不无道理,在这种地方,医疗资源匮乏,受了伤想要出去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闭嘴,好好休息。”沈玦背着唐洲继续往前,背着唐洲不能从山中直接穿过,需要绕远路,可能会花多一点时间。沈玦在脑中规划好路线,快速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