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汀双眼朦胧,赤脚走到窗边,纱帘摇曳,和煦的阳光照进眼眸。微风吹散了她的倦意,良久,记忆回笼,她面红耳赤。
滔滔的记忆里,月光倒映在他的脸庞,温热划过耳际,呼吸缠绕在指间。扭动抗拒的触碰,让人烈火燎原,欲拒还迎的娇嗔,足足撩某人的心间...
回忆再次往前追溯,路上三寸灯光照亮漫天飞舞的飘雪,洒下几许薄凉。顺着灯光暗处,沿途拐进一条小巷,凋落的枯叶与嘈杂欢闹声的回响格格不入。
走进喧嚣处,四射的光芒摇曳,跃动的旋律此起彼伏,舞池上却空无一人。她遣走了调酒师,
独自坐在吧台。
没一会儿大堂经理迎着笑面走了过来,作势拿起了调酒壶,开玩笑道“宋小姐先喝两杯?壮壮胆。”
“你说笑了。对他,不需要。”她淡淡地开口。宋雨汀站起了身,椅座过高,离开椅座时不小心被绊到,踉跄了小步,经理眼疾手快礼貌性地扶住了她。
“谢谢。”说完,她自顾自往高台中央走去。经理猜中了她的意图,笑而不语,紧跟其后。宋雨汀手抚上花束上的玫瑰,心神不宁。
经理适时开口道“音响、灯光、彩带等,我找相关人员核对过多遍,不会失误。”
这时,不远处的门,缠绕在落漆门把上的铁链被人蛮力拽落,传来微弱声响。“芜湖,亲友团来咯。”姜林兮在前面活蹦乱跳,褚思郝跟在她身后宠溺地微笑。
思绪被拉回。姜林兮率先一个飞奔,紧紧抱住宋雨汀,眸子里仿佛藏有万千星辰,坚定地说“祝福你,宝贝。”她拉了拉诸思郝的袖子,“我们给你加油助威。”他点头附和。
褚思郝抬手,看了眼时间,自觉地对设备做最后一遍校对。
抒情的曲风取代喧嚣的音律,四处散射的霓虹渐渐聚拢,在门口等候。约定的时间临近,褚思郝操纵着灯光,经理退至黑幕下。
宋雨汀身穿黑色皮裙,手捧瑰丽的玫瑰花束,在黑漆的高台上等待。她的心跳似小鹿,在黑暗里未减缓,反而猖狂。
时间分秒流逝,他迟迟未到,忐忑不安的情绪逐渐落寞。她回头与姜林兮对视,眼眸逐渐暗沉。
姜林兮小跑上前,将她因紧张汗湿粘腻在肌肤上的头发理顺。“别怕,他要失约,就是王八蛋,咱才不跟他相好。”
宋雨汀笑了,这话将她的眸子从暗淡的笼子中带出,“对,迟到了也算。”她把手中的花束随意丢在地上,娇嫩的玫瑰花瓣寥寥洒出。
经理有眼力见地上前,他可不希望殃及池鱼。他环视了一眼现场,谄媚问到:“宋小姐,接下来该如何处理。”“麻烦清理下现场。”
她挽着姜林兮的手,说着天马行空惩罚失信坏人方式的话“变成秃头老头、变成肥头大耳的大叔...”,向吧台走去。全然不管晾在一旁的褚思郝。
褚思郝,仅仅是笑笑,手拨了拨对讲机。此刻另一端的男人,眉头轻皱,把对讲机放到一旁。他理了理衣襟,西装革履走进了小巷。
一片枯叶随风先他飘入窗内。吧台之上,宋雨汀接过调酒师递来的‘天使之手’,她将唇齿靠近玻璃杯身,正打算借此心境品酒。
“轰隆。”铁门再次被人由外向里推开。宽肩窄腰的男人在逆光处徐徐往里走来。宋雨汀一瞬楞住了,浑然不觉,灯光已悄悄来到她身边。
姜林兮震惊张大了嘴,似乎知道了什么,撇头过去怒视了褚思郝一眼。
萧酒从容地走到了宋雨汀身边,将她唇齿边的玻璃杯自然接过,牵着她的手走向高台,昏暗大厅唯一光源追随着他们。
萧酒绅士地扶她上台阶走向高台中央,弯腰捡过她遗弃的花束,耐心整理了散落的花瓣。他淡薄的语调开口:“你筹备的求婚,我替你完成。”
对上他真诚且炽烈的眸子,宋雨汀觉得热意上涌。此时此刻,舒缓的旋律到达濒点,迸发出跃动的高潮。
萧酒单膝下跪,左手捧着瑰丽的玫瑰,右手从内衬中拿出戒指。薄唇微启“宋小姐愿意和鄙人共度余生吗?”
宋雨汀还有些生气的余韵,“不太愿意怎么办。”萧酒随意丢掉了花束,用力将她揽入怀中,白皙的手拨开她的唇,轻轻吻了上去。动作粗暴,吻却隐忍又克制。吻的间隙,萧酒空出了手,将戒指为她带上。
数分钟后,缺氧的窒息感袭来,宋雨汀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粉。她垂眸看向左手上的戒指,明明还未饮酒,却觉得醉意上涌。萧酒撩开了她额头间的碎发,“我们在一起了。”
“砰。”荧光彩带越过气流,在昏暗高台中央划过美丽弧度。姜林兮喜笑颜开道:“仪式完成,该入洞房咯...”声音高昂洪亮。宋雨汀羞涩中略带气愤地看了她一眼。
姜林兮作势摆了摆手,“我们先撤咯。”她屁颠屁颠跑到褚思郝身旁,挽着他的手走了,仅给他们留了个恩爱有加的背影。
宋雨汀朝着他们无奈地笑笑,又想起原先准备的求婚...,手不知觉地紧紧抓着皮裙。萧酒发觉了她的小动作,将她的身子面朝他摆正,“该谈谈我们的事了,宋小姐。”
见宋雨汀没反应。他垂眸思考了好一会儿,无辜中略带试探地问“老,婆?。”宋雨汀正离家出走的眸子突然回神,怒视眼前人模狗样的男人。
酒吧歇业,冬夜的寒风凛冽,他们离开酒吧的一瞬,铺面的风阵阵袭来,微卷的发梢在空中凌乱。萧酒进屋拿起随意放在椅背的大衣,为她披上。
寒风侵扰,宋雨汀双眼有些难受,她抬手遮风。猝不及防,通红的双眼对上他的眸。萧酒移开了双眼,直直看向眼前的飞雪。心不在焉会传染,萧酒莫名染上了这种顽疾。
她牵引萧酒往小巷的深处走,厚重的积雪阻挡建筑物的原貌,但隐约可以窥见破败。小巷里是居民区,历经数年四季的风霜,这里已缺高中时的烟火气。
他们拐入一栋小楼避雪,踏上楼道的最低一级阶梯,宋雨汀莞尔一笑问:“不怕我给你卖了。”萧酒只是平静地回:“这里我比你熟。”二楼,摆满小熊的卧室...
昨日回忆愈来愈恍惚,小鹿乱撞的思绪随着缕缕冷风散去,她看向堆满荒唐的卧室。转头发现,在皎洁月光下,血脉偾张的男人已经离开。
仅床头木桌上留有一杯尚且温存的蜂蜜水,以及一张纸条。字条上:你先招惹的。仅仅四字,浑厚不拘的字如同他性格一般洒脱不羁,轻易勾勒出她的怒意。宋雨汀不悦,眉头微皱,轻言“你敢逃跑。”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男人笔锋一偏,竟在重要合同里出了神。他索性摘下金框眼镜,修长的手指执笔,有条不絮敲动玻璃桌面,发出阵阵声响。突发的公务让他不得不抽身处理,规律的声响逐渐平缓他的烦躁。
“叮”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他本想无视,但里面的内容让他心头一热,“晚上七点,老地方,看流星。”萧酒的嘴角上扬,正巧碰见下属矜矜业业地过来送文件。
下属离开时一步三回头,内心独白道“铁树开花了?”最终不小心与老板恶狠狠的眼神对视上,逃窜似的跑了。
寒冬的白天总是很快过,天空的黑在时间里渐渐加深。临近傍晚,萧酒给下属交代完合同的相关事宜与注意事项,驱车离开。
他垂眸看向车上液晶屏上的时间,随意划着新闻,半响,他拨动电话打给助理..
车驶进了一家商场,萧酒打包了草莓椰椰奶绿...
叮咚,昏暗城市上空略过一道巨响“北京时间,六点整。”百度导航传来声音“目的地已到,百度导航祝您旅程愉快。”面对空荡荡的草坪,萧酒晃了晃脑袋,将野餐布披上,在周围洒上驱虫剂。
草坪的前方的横河流淌,河对岸,几根‘草’在地上蠕动...
良久,天色渐昏,宋雨汀带着木质画架与颜料。看见她来,‘小狗’乖乖立正站好,摇头晃脑地跑过去给她提画包。对上他清澈的眸子。他逃似的避开对视,给她摆放画架。
昂贵的颜料悉数摆置好,宋雨汀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小哑巴?”。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她不理会他微红的眼,轻笑道“吃饭收费,帮忙交人情。不情愿,你要哪种补偿?”
两人的呼吸交错,温热的雾气汇聚成团,在寒夜里冉冉上升。萧酒的眼再红了几分,在白色雾气的阻挡下,只有他知道。
宋雨汀继续道“银行卡太土、现金沉重...”她垂眸思考。烦躁的思考工程中,她无意撇到奶茶,眸子发光。
悄无人息的横河对岸,数个黑点在黑夜中悄悄攀升。骤然,数道金灿的荧光连成繁星划过黑漆的天空。
宋雨汀往身后望去,“萧酒,快看流星。”她兴奋地蹦蹦跳跳。她语气有些着急“你好呆,快许愿。”她掰过萧酒的手腕合十。
萧酒反手将她抱住,语气铿锵而又坚定“我选余生。”她愣住了,流星也不是那么重要,她的愿望正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