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陈轩航看着陈听雯通红的双眼。
“怎么了，小双双？变成小兔子了？”
陈听雯什么都没说。
“得，长大了，什么都不和哥说了。”
“我没事，就是高考失利，爸爸他……”陈听雯没再继续说下去，一提到陈父，她总是很畏惧。
从小本就不常在一起，自然有些生分，再加上陈父有些大男子主义，更加让陈听雯害怕。
陈听雯高考落榜的事儿，陈轩航当然知道，也知道她很害怕父亲。只是心疼，双双一个人从盛华坐高铁到江月，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平日里，就算是去学校，陈轩航也要开车送她。
这个家，真是逼她逼得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双双，听哥哥的，考的好不好都无所谓，学习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没考上咱们就再干点别的，干自己喜欢的，出去玩玩，不都挺好么。”陈轩航语气轻松，话语却认真。
“可是，爸爸妈妈他们……”
“别在意他们，人生是你自己的，剩下的都不重要，相信哥，心态要好，更要开心。”到了酒楼，下车时，陈轩航朝着陈听雯笑着，摸了摸头。
“嗯，哥。”
顾念一下车，就向陈听雯走去。
“怎么了？双双？”
陈听雯摇摇头。
“我要复读。”
陈轩航低头笑了，他的妹妹，果然不服输。
顾念嘴角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点菜吧。”谢泽拿起菜单。
谢泽脸上慢慢显露了愁容，毕竟长时间不在国内，也不太了解具体的食品味道，让他点菜，不免有些困难。
“还是我点吧，毕竟言先生刚从国外回来。也不知道什么好吃。”陈轩航像是看出了谢泽的为难。
“谢先生，没什么忌口吧？”
谢泽摇头，顾念旁边是陈听雯，对面是陈轩航。
谢泽轻拍陈听雯的肩膀，示意换位置。
陈听雯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却没有动。
“你不会是想挖我哥墙角吧？”
“什么叫挖你哥墙角？”谢泽瞪大眼睛：“挑挑，你是他女朋友吗？”
顾念只顾吃饭，也没有理睬。
“挑挑？你为什么叫念念姐挑挑？”
谢泽目光还停留在顾念身上，随口回答：“大人的事小朋友别问。”
陈听雯小声“嘁~”。
“那么请问谢泽先生，你为什么叫顾念挑挑？”陈轩航借着“大人”的身份反问。
“别管。”谢泽还是依旧不给面子。
顾念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去了洗手间。
“不是吧，哥，你还没追到念念姐啊？我这次来还想祝你们早生贵子呢。”陈听雯略显可惜。
谢泽拍了拍陈听雯的头。
恶狠狠盯着陈轩航。
“他做梦。”
顾念在远处就能看到三个人的“大乱斗”。她才懒得管，他们怎么斗。
陈轩航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喂，轩航，你妹妹去找你了吗？她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你爸爸没说她几句，就摔门出去了……”
陈轩航根本不想听陈母唠叨，干脆打开免提，放在一旁，继续吃着饭。
“喂，喂。喂？”电话那边见没有声音回应，急躁起来。
陈轩航也只是淡淡拿起水，丝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他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道理，从小就不在身边，反而半路杀出来，说教不完。陈听雯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突然的跌落，没人关心她，相反却都质疑责骂她。
见身旁的陈听雯，紧张到扣着手指，陈轩航眼里是无尽的心疼，拍拍她的手。用嘴型说道
“哥在。”
顾念静静看着他，嘴角悄悄笑了笑，默默低下头。
“双双在我这里，你们也别着急，我带她放松放松，就送回去了。”
“放松？陈轩航，你知道你妹妹现在是什么时期吗？她和你不一样！她需要的是复读，不是和你玩闹！”手机那边传来了陈父的声音。
陈轩航干脆挂断了电话。
说到母亲，陈轩航懂得礼貌，懂得尊重。但是父亲，陈轩航根本不想理会。
在陈轩航心中，陈钲威根本不配做父亲，也不配对他和妹妹的生活指手画脚，他没有那项权利。
他挂断电话后，只是不停用筷子夹着菜。气氛瞬间没有那么热闹。
“陈先生，没看出来啊，有骨气。是个负责的哥哥。”谢泽举起水杯。
陈轩航与他碰杯，无声的赞同。
刚挂断的电话，又响起了铃声。
陈轩航没搭理。
陈听雯却拿起来，看到是“奶奶”递给了陈轩航。
“航航，最近忙不忙啊，奶奶最近包了你最爱的羊肉馅饺子，有空来吗？”
听到是奶奶的声音，陈轩航突然又变得有活力。
“当然了，奶奶，我明天就回去。”
奶奶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航航，你会带上我的孙媳妇儿，回来吗？”
陈轩航抬头看着顾念，顾念也被突如其来的提及，吓了一大跳，眼睛不由瞪得大大的。
孙媳妇儿？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
陈轩航微微抿下唇线，声音则是漫不经心，轻挑下眉：“同意吗？孙，媳妇儿？”
顾念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好像被卡着什么东西一样。
陈轩航拿手机坐在她旁边。
“孙媳妇儿，来吧，奶奶包的饺子很好吃的。”
顾念面对老人的邀请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了。
谢泽见此情景，不由得插了一嘴。
“奶奶，我是航航的好朋友，可以一块儿去吗？”
“当然啦，孩子们，奶奶等你们。”
陈轩航微歪脖子，对谢泽“不请自来”表示莫名其妙。
还有谢泽怎么也叫陈轩航“航航”。
“我们很熟吗？还好朋友？”
“朋友就是要慢慢在一起才能变熟啊，是吧。再说，我家挑挑跟你一起走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她还要嫁给我呢。”
……
顾念装作若无其事看着两人继续的“斗嘴”。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自从陈母回归家庭，奶奶就搬回了原来的老家。而奶奶家在阳榆市，开车最少需要七个小时。
现在买票也来不及，几人决定开车自驾，并且在奶奶家暂住一晚。
简单收拾洗漱用品，九点开车出发。
陈轩航和谢泽一个人开车三个小时，顾念开一个小时。
其实原本的计划是，一个人开三个半小时，但他们都认为自己比对方的耐力更好。所以连开车时间都要比个高低。
顾念左看看，右瞅瞅。脸上挂着无奈。
就连18岁的陈听雯都忍不住吐槽：“两位哥哥，你们是小孩儿吗？不就是个时间吗？有必要论高低吗？”
奈何都不听劝，顾念干脆提议，自己开一小时，公平一点。
这下世界才安静下来。
顾念和陈听雯坐在座位后排，互相靠着对方睡着了，前排的陈轩航和谢泽在……
K歌？
唱得一个比一个声音高，不巧的是，陈轩航不论是外貌还是身材都是拿得出手的帅哥、暖男。
偏偏唱歌跑调。
声音越来越大。
“两位大哥，声音能稍微低一点吗？”顾念向前探头。
车内分贝降低，谢泽从小和顾念在一起，自然是顾念说什么都听，反倒是陈轩航还一直哼歌。
“陈先生，请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小姐，你不会是听着我的歌声，沉醉地睡不着吧？”陈轩航还自夸。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自恋？
顾念微微歪着头，才说出那一句：“是，太动听了，我都快听哭了。”
陈轩航开心地摇头晃脑。
“所以，可以不唱了吗？”喂一颗甜枣再当头一棒是顾念的拿手绝活。
继而，也没有再唱歌。
一路交替开车，终于在凌晨四点半，到达了奶奶家。
除了陈听雯，剩下的三人已经精疲力尽，挨着床倒头就睡，
只有陈听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念是被热醒的，房间里面闷闷的，她明明记得她是开着空调睡的。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她也没顾上多想，打开房门，就看到陈轩航、谢泽、陈奶奶三个人在桌前，有条不紊，配合着包饺子。
她也坐在了桌前，虽然什么都不会，还是想上手帮忙，却被陈奶奶制止。
“念念啊，听奶奶说，以后家里的一切家务，都必须是航航的。”
“女孩子嘛，就应该是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好好享受生活。”
顾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陈奶奶拉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个桃子。
陈听雯凑坐在顾念身旁，询问着高三复读以及高三应该怎么复习。
没过多久，饺子就出锅了。陈轩航走到客厅，本是想叫两人吃饭。
却看到，顾念侧脸低头教陈听雯题目。
陈轩航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笑容，让他想到高中，顾念教自己数学题的样子。
那年高二，他们刚认识不久。陈轩航数学作业没写，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碰巧2班和9班是同一个数学老师，顾念那时数学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顾念怀里抱着数学资料，上面都是批改的痕迹，更多的是鲜艳的红色错号。她看到老师教育陈轩航便识趣准备离开。谁料陈轩航叫住了她。
“顾同学，来找武老师啊？”
老师顺着陈轩航的话抬头看到了顾念，想都没想就知道她是来请教问题。那段时间顾念就像发疯似的对数学抱着死磕到底的态度，老师也很是乐意教她。
“陈轩航！你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陈轩航不知道抽了哪根筋“不用了，武老师，我现在就及时反省，我也想听您讲数学题。”一脸嬉笑。
老师也很是无奈，倒也没说什么，伸手拿资料，画图计算。
顾念凑前认真听着讲解，陈轩航也半弯下腰，看着桌上的资料，上面的字迹圆劲流美，书面干净工整。和顾念整个人的气质一样。
眼睛时不时偷看顾念，感觉还没过多久，老师就已经讲完。顾念脸上也多了一丝解决问题的轻松。老师眼神犀利看向陈轩航。“你呢？听懂几道题？”
“我……”
老师摇摇头叹气，拿手指了其中一道题，示意他讲一讲。陈轩航愣是死盯着题目。“武老师，你再讲一遍，我肯定能听懂。”还开起了玩笑。
顾念偷笑着，老师轻拍顾念，让她有时间去教会陈轩航题目。
陈轩航听到眼神都亮了，抱着资料出了办公室。
一同回到了2班，因为是跑操时间，顾念是学生会会长，负责查班级，自然不用去跑操。至于陈轩航随便找了个理由，请了假。
教室里很安静，顾念坐回位置，陈轩航跟随她坐到了她的位置前面。
转身，头趴在桌子上看着她，帮忙拿出资料和笔。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顾念开始耐心讲，陈轩航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题目上。开着窗户，阳光正好，微风吹拂，顾念耳边的碎发被吹动，也不受干扰。
陈轩航看着阳光洒在她侧脸上，温暖柔和又带有光芒，绚丽耀眼。
顾念意识到什么，侧眸对上他热烈的眼神。
“陈同学，我就讲一次哦，认真听。”
陈轩航眼里含笑，开始认真起来。
……
“为什么这里是6？”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b。”
……
用时30分钟，顾念也总算是教会了他。
正巧跑操结束，陈轩航满脸笑意，起身对着顾念竖起了大拇指，向教室外跑去，没注意还撞上了人。
离开教室的那一瞬间，顾念清楚听到他说。
“好学生，谢咯，再见。”
……
谢泽看着发愣的陈轩航，拍拍他的背。
“挑挑又美到你了？”
陈轩航却有些自恋：“航哥也很帅。”谢泽都没听完，直接走开。
“双双，好学生，吃饭了。”可能是那段回忆，让他顺嘴说出了高中一直对顾念的称呼。
顾念也像是想到什么，略显呆滞，点点头。
饭桌上，真的都是饺子，所有人都吃得很香，除了顾念。
陈轩航以为是她生病初愈，没什么胃口，所以在奶奶照顾顾念多吃些时为她解释，只有谢泽看着顾念偷笑。
吃完饭，几人一同在沙发上看起了恐怖片。
出奇统一的是，四个人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害怕的神情。甚至欢快聊天，成功把恐怖片解说成了喜剧，笑得不亦说乎。
看完一部接着下一部，就这样看到了晚上11点四十。
陈奶奶是被他们的笑声吵醒的，他们也是被陈奶奶催着睡觉的。
“一群小夜猫子。”陈奶奶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