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妖……看来身份被发现了。
洛无瑕递给灵霁一个眼神，灵霁了然，转身合上客栈大门。
洛无瑕：“尚姑娘，你是什么人？”
尚珂看着她们煞有介事地关门，一脸认真地询问，心中觉得有趣，她忍俊不禁，“你们在源城开店，怎么还会怕身份暴露啊？”
一句话问倒了洛无瑕和灵霁。
尚珂说的没错，源城出现什么人物都有可能，什么神啊妖啊鬼啊的，都是见怪不怪的，被人看出来身份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通常不都是会默契的不揭露吗？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妖的？竟还能看出我是蛇妖。”
“我只能看出你是妖，蛇妖是我猜的。”尚珂指指灵霁腰封处的灵蛇环，“我想妖应该不会用别的族类形象作装饰吧？”
灵霁低头看向腰封，讪讪捂住灵蛇环，“原来是这样。”
“姑娘不是普通人啊。”
尚珂笑道：“怎么算是普通？怎么算是不普通呢？我的确是凡人一个，只是碰巧能辨认出妖气而已。”
“那你能看出来洛姐姐是什么吗？”
“嗯？你也不是人？”尚珂惊异观察起洛无瑕，“你没有妖气。”
“我当然没有妖气。”
“难道这个客栈只有我一个凡人？”
洛无瑕轻笑，“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这占比不低了。”
“嗯。”灵霁赞同点头。
“你们都不是人，那你们在这里开店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存。”洛无瑕抢先灵霁一步说道，她脸上带着和蔼微笑，又问：“尚姑娘还住店吗？”
明白洛无瑕有事隐瞒，但尚珂也没有坦诚相待，便顺了洛无瑕转移话题的心思，她笑笑，“钱都给了，不住岂不是很亏？”
“那得给姑娘找个满意的房间，走吧。”
见两人这就要上楼，灵霁疑惑喊道：“洛姐姐，就这么让她留下来了？”
“钱都收了，哪有不做买卖的道理，你快去买些吃的，天色不早了。”
“好吧。姑娘，你爱吃什么果子啊？”
“什么果子都可，我不挑的。”
“哦。”灵霁思索着，转身出了门。
“这个小蛇妖眼神清澈，看起来像是初入世间。”
“她本就年纪尚轻，孩童纯粹也是正常。”
“哦？”尚珂问道：“她是什么年纪？”
“按照人的年岁算，十六。”
“那比我还要小上两岁。那你呢？你看起来和我们相差不多。”
洛无瑕没有明说，而是笑道：“细算起来是要比你年长些的。”
房门推开，先入眼帘的是张桃木圆桌，一旁是立着的折叠屏风，再走进几步，便能看见足够两人卧眠的床榻。
托灵霁的福，房间一尘不染，加上采光透气都是极好，尚珂也没有多作挑剔，就这样选定住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要劳烦多多照顾了。”
“劳烦不敢当，互相照应就是。”洛无瑕推开窗子，带动一阵风铃清脆，她似是无意的寒暄，问道：“姑娘不是本地人？”
“是不是很巧，我们都不是本地人。”
“是有缘分。”
“嗯？你不继续问了吗？”
洛无瑕转身笑看着尚珂，“姑娘若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无用。”
尚珂失笑，“你这人，横竖不吃亏。”
“那姑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同我交谈做个朋友吗？”
“既是要在这住下，便免不了言语，做朋友总比做敌人的好。”
闻言，洛无瑕在桌旁坐下，“姑娘是自哪里来的？”
“自来处来。”
“我明白了。”洛无瑕笑道：“那姑娘来此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嗯？这我不明白了。”
“你猜猜，我这般年纪离家的，会是什么因由？”
洛无瑕皱皱眉，“逃婚啊？”
“嗯。”尚珂拿起茶壶想要倒杯水，可茶壶是空心茶壶，滴水未有，洛无瑕很有东道主风范地起身接过茶壶，“我去给姑娘倒水。”
“我同你一起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洛无瑕走到柜台边，问道：“姑娘喝什么茶？”
“有什么茶呢？”
“茉莉、普洱、红梅、白牡丹……”
“红梅就好。”
“好。姑娘识得不少茶。”
“掌柜也识得不少茶。”
洛无瑕轻笑道：“我从前是不认识的，为了开店，不得不认识。”
她冲泡好茶水，递给尚珂一杯，“可还入得了口？”
“我刚刚同小蛇妖说我不挑剔，不是客套，是真的。”尚珂挑眉一笑，“洛姐姐，你问过我了，是不是该轮到我问你了？”
“‘洛姐姐’？那……小珂，你问吧。”
明明是自己有意逗弄洛无瑕，此刻却真被洛无瑕占了便宜，唤自己“小珂”，虽不至于恼羞成怒，可还真是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意思。
尚珂哭笑不得，“姐姐不是人，那是什么？”
洛无瑕颦眉思索，“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我啊，是鬼。”
“鬼？”尚珂一怔，“你是鬼？”
满意于尚珂的反应，洛无瑕微微歪头笑问：“害怕了？”
“世界上真的有鬼？”
“可以有妖，怎么不可以有鬼？”
“我不是这个意思……”缓缓回神，尚珂脸上竟有些惊喜，“这世间果然诸多奥妙，有意思。”
“小珂，你也有意思。”
无可奈何，尚珂笑道：“洛姐姐不要打趣我了。”
“可我是真心的。我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鲜活的人了。”
洛无瑕面带微笑，说的认真，尚珂也不由认真看着洛无瑕，看着她半真心半客气的笑颜。
她忽又想起洛无瑕是鬼这件事，于是再品味刚刚那句话，再看洛无瑕的笑容，尚珂只觉脊背寒毛立起。
“我回来了！”
看着灵霁抱着篮子欢快靠近，尚珂觉得缓解了不少，她起身向篮子探身望去，“买了什么？”
“买了可多呢，”灵霁将篮子放到桌上，拿出两个青果给洛无瑕和尚珂，“可甜了！”
没有推脱客气，吃果子的功夫，三人都觉得关系近了许多。
自尚珂住下，洛无瑕总觉得是开了个好头，但意外之喜就是意外，哪有频频意外的道理。
一连几天，客栈又是冷清无新客。
直到这一日一大早，灵霁打开客栈大门，险险被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紫色衣裙，紫色面纱，一眼就知神秘万分。
“你就是上天选定之人？”
洛无瑕伸出手指摇了摇，“是我主动请缨去找那个天选之人。”
“那也无错。”女子声音清冷，从始至终也没有多说几句话，更显神秘。
只是洛无瑕觉得这种神秘吸引人，灵霁对她却好像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洛无瑕察觉到灵霁的反常，轻声问：“怎么了？”
灵霁捂着鼻子躲到洛无瑕身后，声音不大不小，“她身上好难闻。”
“难闻？”洛无瑕看向女子，只见女子依旧冷着面容，一言不发看着灵霁。
她凑近女子闻了闻，疑惑回头向灵霁说道：“有吗？很香啊。”然后又转头冲女子微微笑。
“哪里香，就是很难闻的味道。”
女子轻扫一眼灵霁，目光略过她头上的灵蛇发簪，淡淡说道：“这个香，是用来杀蛇的。”
“啊？”洛无瑕张嘴惊讶看向灵霁，灵霁闻言也瞬时花容失色，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说晕就晕，洛无瑕不可置信看看躺在地上的灵霁，又看看淡定的神秘女子，急忙蹲下摇晃灵霁，“醒醒，醒醒……”
只是不管怎么晃，灵霁都没什么反应。
女子缓步走到灵霁身前，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但是杀不死妖。”
虽然女子惜字如金，但是洛无瑕还是听明白了，她拍了灵霁一下，“好了，别演了。”
果然，灵霁睁开眼坐起来，幽怨看女子一眼，转头向洛无瑕抱怨，“真的很难闻欸。”
洛无瑕哭笑不得，还没等开口说什么，便听到楼上传来声音，几人闻声望去，是尚珂醒来下楼。
尚珂在楼梯上往下走着，看见坐在地上的灵霁，“呦，今天不住房梁，改爬地上了？”
“小珂！”灵霁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尚珂身后，“她杀蛇。”
入住的这段时间整日空闲，闲聊玩乐间，三人越发亲近。而尚珂不缺钱财，常带着灵霁买这买那，灵霁对其更是依赖，直觉得她好的不能再好。
于是这一遭感受到危险，见洛无瑕没有护着的意思，她便躲到了尚珂的身后。
可若要说她害怕，她还真是不怕的，只是爱演罢了。
洛无瑕看透了这一点，无奈摇摇头笑着，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其实尚珂也看出来一二，耐不住她愿意陪着灵霁演戏玩。
“啊？她杀蛇啊？”尚珂故作惊讶看向神秘女子。
演的实在浮夸，神秘女子却也没有揭露，而是淡声回应，“蛇虫鼠蚁都杀。”
尚珂和灵霁又是惊讶一声“啊”，这次是真的惊讶，因为她们没想过这冰山美人会陪着她们玩。
“真好，以后店里不用担心有老鼠毒虫了。”洛无瑕笑道。
刚刚才来这的尚珂不知前情，她问洛无瑕，“什么意思？她要住店？我们有新的客人了？”
“不是客人，是同盟。”神秘女子摘下面纱，露出清尘脱俗的容貌，凤眼微压，显得更是冷情，“褚荧。”
“褚荧？哪两个字？”
灵霁拿过入住册子给尚珂，“呐，这两个字。”
“这个姓氏在这不多见，好像南海一带居多。”
褚荧抬眼看向尚珂，“姑娘博学。”
“小珂果然见多识广，荧荧她就是来自南海一带，高雀族。”
终于，褚荧的面上神情有了丝变化，“荧荧？”
“是啊，荧荧。”洛无瑕坦然。
尚珂：“高雀？高雀族不是一向避世，不与外界交往么，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族中预言危难将至，指引此处有解救之法。”
“救一族？”尚珂失笑，“真有定好的劫难和防患未然的预言吗？”她努努嘴，“我不信。”
她的确不信，什么天命什么注定，她都是不信的。
而洛无瑕和灵霁则是相视一眼，无声浅笑。
她们的手里，就有着那样一份天命。
也不知是怎么的，半年多的时间客栈无一来客，这一日竟是来了三个。
除了早晨的褚荧，傍晚的时候，又有两个登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