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成霁快速换上了应酬时候的微笑模样：“当然不会。”
身处成氏集团，成霁也见惯了美人，但年龄摆在这里，加上他又不是什么为漂亮皮囊动乱的小年轻，哪怕见到滕岁柏时有一瞬间的惊艳，也快速回过神，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性的赞美似的欣赏：“滕先生，久仰。”
他主动伸出手，滕岁柏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回握住，动作幅度大得有些不稳重，滕岁柏毕竟是年轻人，哪怕不稳重也并不失礼。小年轻掌心温热，见他看过来时还笑了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倒是和他听说的不太一样。
虽然滕岁柏这样说，几个年轻人也不能真留着这种照片，拿着照片的人尬笑几声，把照片递给滕岁柏：“既然是堂哥的照片，我们拿着也不好。”
“不好吗？”滕岁柏略微把照片举起来一点，仍是笑眯眯的，“我感觉还挺艺术的。”
小年轻：“……”
“行。”盛夫人开口，算是结束了这件事情，“既然你也回来了，对自己的订婚也上点心，别光让别人忙活。”
滕岁柏扬了扬头，颇有些浑水摸鱼的样子：“知道了，妈——”
盛夫人的模样看着有些好笑，却没说他什么，闹剧结束，滕岁柏顿了一步，没和众人一起离开。成霁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这是滕家小少爷有话要对自己说，而恰好，他最擅长的就是谈判。
滕岁柏刚刚确实给他解了困境，成霁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他所经历过的这么多年从没有过这样的好运，滕岁柏帮他必然有所求——比起滕岁柏，他并没有什么谈判的条件。
成霁仍旧是礼貌性的笑容，他长相偏冷淡，纵使笑起来也带着距离，一双眼像是琉璃，透彻冰凉。联姻对象日后少不了算计，更何况这次联姻本身就不公平，滕家家大业大，自然不可能养出什么傻白甜，若是此刻坦诚布公，成霁毫不意外。
滕岁柏把照片递过去，带着询问意味地看向成霁。
来了。
徐助理上前一步：“这张照片并不是我们老板……”
与此同时，成霁开口：“麻烦滕先生了。”
两句话相撞，一时有些尴尬，徐助理跟了成霁许久，自然理解成霁的意思，迅速作出反应：“这组照片模糊不清，有很大作假嫌疑。”
滕岁柏：“……”
滕岁柏沉吟片刻，诚恳建议：“你们要不统一一下口供？”
成霁：“……”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成霁无端觉得滕岁柏周身敛了些气势，浑身散发着好亲近的气息，丝毫没有一点警惕防备，要是在谈判桌上，这种人成霁一个能打八个。
如果这话换人说出来，成霁大约要开始探究话里的深意了，可偏偏滕岁柏这样诚恳，表情带着些随意的灵动，就像是什么好学生举手提醒老师讲错了题，不会让人建起防备，反而觉得心软又喜欢。
滕岁柏的样子摆明了并不追究，留有把柄在人手上终归不适，与其等待着随时可能落下的审判，成霁更倾向于就地解决。这件事总归是他的不是，滕岁柏的解决办法，成霁只能接受。成霁并不相信滕岁柏如看起来这样随和，只抬手接过了照片，这才仔细看了看。
他之前误会那几个小崽子幼稚了，这照片还真看不出什么修图的痕迹，乍一看也看不出错位。豪门联姻一贯是表面功夫，别管别地闹得多厉害，总不能闹到明面上，若是其中一方在婚前和别人纠缠不清，那几乎可以称得上丑闻了。
滕家那几个小孩子没这么多功夫对付自己一个，成霁沉下脸，他在成家不过是一个旁系的私生子，可若是能和滕家牵扯上关系，地位便和之前大不相同，成家看不惯这段联姻的不少，他的同龄人恐怕巴不得把他替下来自己上。
这不就是试探的手段。
成霁侧眸看向滕岁柏，想去探究对方的真实意图，却见对方神色有些飘忽，似乎是在走神，眼里涌动着情绪。
见成霁望过来，滕岁柏开口道：“我自然相信成先生。”
连敲打都没有，简直不像豪门家族养出来的孩子，反正成霁在成家看见的小孩一个个苦大仇深似的，说话也阴阳怪气。滕家小少爷和他们不同，他从内而外带着自信和随和，好像没什么值得放在心上。
明白这个话题多说无益，成霁仍旧带着礼貌的笑容：“滕先生对这次订婚有什么要求吗？”
滕岁柏“啊”了一声：“不用这样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成霁微妙地停了一下，在这个时候突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夫，而不是什么合作伙伴。毕竟在这场联姻中，成家接受的好处更多——虽然成霁并不清楚成家人怎么说服滕岁柏陪他联姻的——成霁自然不能直白地去问滕岁柏对于以后婚姻的意见，只好笑了笑：“好。”
他略微一顿，叫了一声：“滕岁柏。”
滕少爷不知为何笑意更真诚些，一双乌漆漆的眼睛亮得很，似乎闪烁着星子，满是年轻人的朝气。虽然成霁只比滕岁柏大四岁，但他在成家艰难，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这样纯粹的朝气是他不曾有的。
成霁不可避免地心下一软，觉得滕家小少爷实在有些可爱过分了。
滕家小少爷抬起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下，对成霁道：“订婚仪式我挺满意的，主要还是要看看成先生的意思。”
滕岁柏刚回来，连看都没看，怎么就满意了？成霁面色不动，心中明白了滕岁柏对婚姻的态度，滕少爷是个体面的，还会主动找些理由叫事情看上去漂亮，这一点来说，可要比成家很多人强。
滕岁柏对订婚仪式没什么意见，成霁自然也没有，毕竟他和滕岁柏之前从未见过，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基础，所谓订婚仪式，不过是走个过场。
心而论，这场订婚仪式办的不错，成霁和徐助理交接了这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友好的地方。典礼设计师是个年轻的女士，瞧着严肃，却是个爱好浪漫的，热情拉着成霁说了不少灵感，又详细询问了成霁的意见，一场联姻，恐怕最认真的就是她了。
“我也觉得好。”
成霁从来没对自己的婚姻抱有什么期待，更何况只是一场联姻，能看过去也就行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滕岁柏像听他夸几句，
“挺多设计我都觉得不错。”成霁语调清浅，夸奖对于他来说和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他随意挑了几处夸奖，末了笑道，“策划师们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