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

    檀奉灵被红药扛着一路狂奔,头朝下颠簸了整整一上午,血液倒流、脑袋胀痛,胃里翻江倒海,浑身没一处不难受。

    挣扎了几下,可惜药效未退,那点力道对异能者而言,不过是濒死的鱼扑腾两下。

    红药本就跑得筋疲力尽,肩上的人还不知死活地乱动,她烦躁至极,索性停下,一把将檀奉灵甩到树下。

    后背狠狠撞上树干,檀奉灵闷哼一声,口腔里泛起血腥味。

    [系统,你管这叫“接我走”?]

    [结果一样。]系统冷静回应。

    檀奉灵:“……”又让她送人头。

    她捂着充血的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绑架者。

    红药正揉着肩膀,满脸不耐,显然对她这种“依附他人”的弱者没甚好感。

    但这回带走她的任务,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棘手的。

    有人单枪匹马端了整个圆心,连他们安插在杨朝身边的红发暗线都被杀了。那女人临死前传回最后一条情报:此地拥有多系异能,是实验室梦寐以求的完美实验体。

    于是,他们锁定了傅怀峦,也盯上了他的软肋——檀奉灵——柔弱圣母的治愈异能者。

    耐心等了足足半月,直至两人出现矛盾,男方将女方关起来,华东高层才派出残次实验体调虎离山,以便红药这支精锐趁乱下手。

    檀奉灵眨了眨眼,视线仍有些模糊。她索性闭眼,任由对方往她手腕套电子镣铐。

    “装得挺镇定?”红药嗤笑,“等上了实验台,被千刀万剐的时候,看你还淡不淡定。”

    檀奉灵抖着嗓子:“哦。”更像是配合她表演,其实没有几分害怕。

    红药气笑了。这女人要么是迟钝,要么……就是笃定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想到这,红药眯起眼,原本的轻蔑里,生出一丝微妙的欣赏。

    红药抱臂冷笑:“你没什么要问的?”

    檀奉灵愣了下,绑匪主动让受害者提问?

    “有的。”她怯生生抬头。

    红药倨傲抬颌:“问。”

    檀奉灵揪着衣角,声音细若游丝:“临鹤…他还好吗?”

    “谁?”

    “我和我丈夫共同的朋友。”檀奉灵睫毛轻颤,“他先前说要在华北等我。”

    红药不屑:“养你的男人叫傅怀峦吧?你倒惦记着其他野男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檀奉灵顿时激动起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临鹤只是…只是对我很好的朋友!”

    她哽咽着抹眼泪,“怀峦会理解的,你真过分!”

    红药的表情凝固在错愕与嫌恶之间。她像是看见实验室里基因突变的丧尸,目光在檀奉灵身上来回扫视。

    她的金主究竟怎么容忍这奇葩长到现在的?

    檀奉灵垂眸拭泪,眼底闪过暗芒,临鹤刚在华北放出消息,她就被绑往北方。若说无关,未免太巧。

    “你们是谁的人?”她突然发问。

    “华东夺标。”红药瞄了眼手表,对这正常问题生出诡异的欣慰感,“该走了。”

    “你叫什么?”

    红药眉毛打结:“什么?”

    “我知道你查过我。”檀奉灵理直气壮,“总不能一路叫你喂。”

    红药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蠢货放着生死攸关的问题不问,偏要纠结称呼?

    她扯过锁链冷笑道:“红药,要命的药。”

    檀奉灵借力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指腹不着痕迹擦过对方袖口。

    标记完成。三个问题换你一命。红药,你可要带我去见正主。

    暮色渐沉时,红药带着她来到一处烂尾的售楼部。斑驳的水泥框架爬满变异藤蔓,空洞的窗口像骷髅的眼窝。

    “今晚在这休息。”红药扯了扯锁链,“别耍花样。”

    檀奉灵乖顺点头,却在踏入大厅时敏锐地捕捉到人声。

    “红药他们早该回来了。”粗犷的男声带着焦躁。

    “啸天哥哥别急嘛~”娇滴滴的女声插进来,“要是小怜去执行任务,肯定舍不得让哥哥等这么久呢。”

    檀奉灵瞥了眼前方绷直脊背的红药,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楚怜你恶不恶心?”另一个男声讥讽道,“凭你也配和红姐相提并论?”

    “人家只是心疼啸天哥哥~”女声顿时带上哭腔,“全冈哥哥好凶,小怜明明最崇拜红姐姐了。”

    “够了。”被称为啸天的男人冷声打断。

    脚步声逼近,红药猛地拽紧锁链。

    大厅转角处,身着战术背心的寸头男人快步迎来。在与红药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同时露出默契的笑容。

    “任务完成。”红药把檀奉灵往前一推。

    吴啸天满意地点头,瞥见檀奉灵似笑非笑的表情,略显尴尬地解释:“楚怜她……”

    “知道,老毛病了。”红药满不在乎地摆手,“被前任折磨出的讨好型人格,我懒得计较。”

    两人谈笑间往回走,浑然不觉被冷落的人质正竖起耳朵。檀奉灵乐得被忽视,在角落默默观察。

    北方基地夺标队…所以是正副队长?看来内部不太平啊。

    人群呼啦围了上去,唯独楚怜扭头发出一声娇哼。方才告状不成反被全冈奚落的委屈还没散,这会儿正有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鞍前马后地哄着。

    檀奉灵顺势缩进阴影里,饶有兴致地观察这场闹剧。

    潮湿的霉味混着汗臭扑面而来,她皱眉掩鼻,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惶恐与无助。

    三辆改装车歪斜停在门口,根据厅中央散落着睡袋和速食包装,推测这帮人至少蹲守了十天。

    现在还不走是在等那个叫王方的?

    她蜷起膝盖,把存在感降到最低。腕间的电子镣铐闪着幽蓝微光,在昏暗大厅里像只蛰伏的萤火虫。

    *

    傅怀峦立在空荡的客厅中央,五指深深掐入大理石台面。

    遮天蔽日的藤蔓在窗外狂舞,将整座基地翻搅得地覆天翻,却始终寻不到那抹熟悉的气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彻底化作野兽般的竖瞳。

    ——她又抛下了他!

    这个念头如尖刀刺进心脏,前世记忆在脑海中炸开。

    失去她的痛苦、悔恨、绝望,如潮水般淹没理智。他无法忍受再一次失去她,更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她。

    可恐慌与猜忌仍在疯狂滋长:是不是……她终于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所以不要他了?

    这副皮囊再完美,也掩盖不了他早已不是人类的事实。他曾被切割、重组,在死亡边缘挣扎着爬回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怪物,连那颗曾经纯粹爱她的心,也被扭曲成了偏执的占有欲。

    他是从深渊里爬回来的恶兽,早已抛弃了道德与人性,唯独剩下对配偶近乎病态的渴求。

    时间倒流也好,重生也罢,他不在乎,只知道他们注定纠缠,至死方休。

    在朝阳基地的这段日子,她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定。她包容他的失控、安抚他的偏执,甚至让他恍惚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拥有正常的人生。

    她曾一遍遍告诉他:“我们不会分开。”

    他半信半疑,却不自觉放松了警惕。

    可结果呢?

    她又选择了别人!

    ……

    “檀小姐出事了。”

    吴筝、程洲和夏知抬头望着被藤蔓吞噬的基地,立刻朝山上冲去。

    他们赶到山脚,却不敢上前半步。

    只见傅怀峦站在那里,指间捏着一截断裂的藤蔓,周身萦绕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英俊的面容冷峻如冰,可漆眸里的疯狂与暴戾,像是要将整个世界撕碎。

    吴筝最先回神,嗓音发紧:“傅队,出什么事了?”

    男人缓缓掀起眼帘,语调冷如寒冰:“有人带走了我老婆。”

    “什么?!”

    “这不可能!”

    “谁敢动她?”

    三人脸色剧变,震惊之余更觉荒谬。谁不知道傅怀峦的实力近乎无敌?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檀奉灵?更何况,她性格温善,待人宽容,在基地里人缘极好,谁会丧心病狂到对她下手?

    傅怀峦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杀意,不再废话,转身上车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的基地逐渐缩成黑点,最终消失。

    下一秒,他猛地踩下刹车!

    车门被暴力推开,男人落地的一瞬,身形骤然扭曲、膨胀,化作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鬃毛如燃烧的暗焰,兽瞳森冷,鼻翼翕动,借助风系异能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随即如离弦之箭般狂奔而去。

    几个小时后,雄狮猝然刹住脚步,利爪在地面犁出数道深痕。它死死盯住一棵巨树,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

    血腥味?!

    她在这里停留过……可为什么会有血?!

    想到她可能受伤,雄狮仰头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声浪震得树叶簌簌而落。

    他焦躁地刨挖树根,泥土飞溅,却找不到更多线索。昂首望向天际,鱼肚白的晨曦中,一条蜿蜒的道路延伸向北方。

    傅怀峦在心中冷笑。

    竟是那群杂碎。

    兽瞳中闪过残忍的兴味,本来碍于灵儿的谋划,他抽不开身收拾垃圾,没想到这一世都发展成这样了,檀奉灵却还是联系上了他们。

    “……都该死。”

    他一路追进废墟,破晓时分找到夺标队的据点,可檀奉灵已被转移。

    角落里,残留着一股熟悉到令人作呕的气味。

    王方。

    上辈子那个把他送上实验台、主张将他改造成人形武器的渣滓。

    一张平庸到丢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脸,却藏着最阴毒的心思。他自诩脑域异能者,是末世的“天选之人”,暗中操控权力,甚至妄图把傅怀峦变成他称霸世界的傀儡武器。

    “不急。”他捏碎手中的石子,“一个都逃不掉。”

    柴堆火星噼啪炸响,那些人刚离开不久。

    雄狮的尾巴重重抽打地面,裂纹蛛网般蔓延。它再度化作兽形,鬃毛飞扬,肌肉贲张,如一道金色闪电掠出废墟。

    然而,在一处岔路口再次停了下来。

    “怎么两边都有她的气息?”

    藤蔓轻轻撞了撞它,似在提醒。

    雄狮低吼,鼻翼翕动,最终选择了气味更浓的左路,纵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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