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沉淀

    这一切被眼尖的允舒看在眼里,她语气冰冷:

    “文欣然这是有对象了?”

    我颓丧地摇了摇头表示我什么也不知道。

    孔令赫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他的脖子也向停车场那边伸得长长的,他转而与我对视了一眼,我很快就读懂他眼神里的含义,他脸色看起来虽然也不是很好,但我感觉我脸色应该比他更差。

    她的搭档向晓悦走到他的后面,经过我身旁时,她故意对我视而不见,我知道刚刚在羽毛球场上,我在同事们面前让她出糗了,这件事势必会让我们本来就已经疏离的关系产生裂痕。

    郑京洋时不时轻轻推着允舒的胳膊,他对允舒已经显得不那么拘谨了,大家只当他们是姐弟,并没有多想。

    然而允舒丝毫没有理睬郑京洋,她正在为我感到气愤,她把我拉到大厅的角落,忙不迭开始数落欣然:

    “一边交着男朋友,一边享受着你对她的好,她真的很有城府。”

    允舒对欣然的意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看不惯欣然在我家时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而我就像老妈子为她忙前忙后。

    允舒也经常来我家玩,不同于欣然的是,允舒常常和我一起做饭、收拾碗筷,每次允舒来我家,我都感觉十分轻松,允舒身上散发出成熟女人的干练与体贴。

    “你也在省医上班一周了,省医的工作量我知道,简直累死个人,你风尘仆仆从省医赶回来,你这么伺候她,她心疼过你吗?”允舒叹了一口气,她在感叹我不争气。

    “她可能跟我随意惯了吧,再说她还是个小姑娘。”我声音低沉地说。

    允舒听到我这样说,眉头立马地皱了起来,她看起来更加怒不可遏:

    “你是说我们比她大那么几岁,就注定当老妈子,她年轻漂亮就注定当公主吗,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无论她对你是什么感情,她心疼不心疼你,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也没有感觉!”

    允舒突然加大的说话音量引得郑京洋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随后揽着允舒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她: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不,你一直就很傻,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我一时语塞,竟噗嗤笑了出来。

    允舒看着我笑,她脸上表情有点懵,按理我应该跟孔令赫一样,垂头丧气冷着脸,看起来十分难过才对。

    回到家我为自己做了晚餐,我煮了饭,把昨晚剩下的番茄牛肉酱淋在上面,铺上芝士。

    烤芝士焗饭的时候,我蹲在烤箱前看了很久,我想起欣然刚来家里时,她也会好奇地蹲在烤箱面前,仰着脑袋不停地问我里面的食物到底什么时候好,而现在的她,一直倚在沙发里,一步不离地看着手机。

    她的转变让我感到无力与绝望。

    最后烤出来的芝士变得焦黄了,金黄的颜色看起来十分有食欲,但我用叉子再也勾不出漂亮的拉丝,不知怎么的,就这微小的不如意瞬间把我击溃了,我的眼泪登时汩汩而出,我再也控制不住,伏在餐桌上抽泣了好久。

    我已经好久没那样哭过了,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冬日暖阳十分灿烂,透过房间的窗户,我眺望着着城市尽头起伏的山脉,我的记忆焕然一新,仿佛昨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忘却了,昨天睡在我枕边的人,也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按照约定,我提前到了亦晓的家,她想让我看看芝麻糊,那只我们当年在一起时,她就开始养的猫。

    我选择穿了一件灰色呢大衣出门,和芝麻糊身上的毛发颜色一样,芝麻糊还像之前那样掉毛吗,它的性格应该比小时候沉稳多了吧,虽然心情很低落,但每当想起要见到几年未见的芝麻糊时,我的心底升腾起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亦晓的新家我一次也没有去过,亦晓的老公带着儿子去上培训班了,亦晓一个人在家,她的家显得很大,几乎是我家的面积的两倍,客厅里到处都是孩子的气息,有各种大大小小的汽车以及动漫周边。

    亦晓看见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孩子东西太多了,家里很乱。”

    “没有啊,收拾得很干净。”亦晓家里深色木地板光洁如新,似乎刚刚叠好的衣服整齐地放在沙发一角,亦晓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她传授给我整理屋子最实用的方法就是“断舍离”,无论怎么打扫屋子,要是不把堆积如山的没用物品清理掉,家里就无法做到真正的清爽整洁,这些年,她不知道扔了多少孩子的玩具,就连她老公放在角落里落灰的渔具她都想清理出去。

    我心想,我以前送给她的礼物,会不会已经被她清理出去了。

    我终于见到芝麻糊了,它好像比以前丰腴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过小猫的缘故,它看见我没有任何反应,尾巴翘得高高地缓缓向前踱步。

    “芝麻糊。”我像从前一样提高音调叫它。

    它像被吓着一样,警觉地回转过头,然后朝我缓缓走了过来,它围绕着我的脚边嗅我的味道,我蹲下身来抚摸着它,芝麻糊身上软绵温暖,这熟悉的触感倏地把我的记忆拉回了几年前,芝麻糊的身体倾倒了下来,我继续抚摸着它翻挺着的肚子。

    “芝麻糊还记得你呢。”亦晓笑着对我说。

    自从昨晚哭过之后,我的情绪就变得十分脆弱,只需一点感动,我的眼泪就会不自觉溢了出来,芝麻糊还记得我,我居然为此湿了眼眶,我怕亦晓注意到,一直不敢看向她。

    她这时也蹲了下来和我一起抚摸着芝麻糊,我们的手在芝麻糊软乎乎的身上会不经意间碰触到,尔后自然而然离开彼此。

    后来我简单参观了一下她家,亦晓的书房有一面照片墙,上面都是她全家四处旅游的照片,照片上的时间追溯到好几年前,我和亦晓分开的那一年,她和她老公那个时候刚在一起还没结婚,而现在,她和她老公在一起的年头早就超过了我和亦晓之间,如果照片墙就是亦晓的人生轨迹,毫无疑问,我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

    “还记得吗,这张照片是你帮我拍的。”亦晓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送到我手里,她跟我一起看着照片墙说。

    我看着那张亦晓的单人照,亦晓穿着一件很花哨的衣服,她的身后是泛黄的海面和满是礁石的海滩,我们市标志性的海边场景。

    “是吗,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去海边的,还有我那个时候拍照技术好差啊,海平面居然是歪斜的。”我说。

    “还有这张,我抱着芝麻糊的照片,当时你就在我对面。”

    亦晓说。

    “我怎么都记不得了。”

    亦晓于是根据照片水印日期查询自己过往朋友圈,果然在六年前,她找到了对面的我的照片。

    “这些年,你不仅没变,反倒变得漂亮了。”亦晓看着我以前照片说。

    “应该说以前我太土了,居然穿橙色的T桖。”我笑了起来说。

    “那些年,我的衣品也不怎么样,你看我穿得多花。”

    我看着亦晓麻利地整理去省医的行李,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她儿子明天去学校的衣服整理好,在她身上,我看见她身上和允舒一模一样的干练,也许当了妈妈后才会有的干练。

    由于一直跟着亦晓的顺风车去省城,我有点过意不去,我请她吃了晚餐,她选择了一家轻食西餐,她点的很少,她说蔬菜沙拉和牛肉煲仔饭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亦晓在食物上的喜好,已经完全和当年不一样,那个喜欢吃辣、重口味烧烤的女孩仿佛跟面前克制又养生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

    在看商场里陈列的房车时,我们有了第一次的牵手,亦晓先进入房车内部,在房车门口的阶梯前,她向我自然而然伸出了手,我有点迷茫地握住那只手,一步一步走上狭窄陡峭的阶梯。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房车的内部,空间虽然逼仄,倒也五脏俱全。

    “有时候真的想过,不顾一切租一辆房车,一个人游遍祖国的山山水水。”

    她站在房车里面的床旁说。

    我打量着房车小小的正方形玻璃,我思索着这小小玻璃到底能不能抵御外部的危险,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房车我是不敢一个人住的。

    而且房车上写着标语:“和爱的人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是家。”

    应该很少有人一个人开房车吧,有了家庭的亦晓又怎么会一个人游览祖国呢。

    参观完房车后,我们继续逛着商场,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嚣声,亦晓这时拉着我,探寻着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们就这样牵起了手,就简简单单地握住,我以为我们很快就松开,但是没有,一直到了商场中央的广场,我们牵着的手都没有松开过。

    我一直以为,相比于年少时的牵手,三十岁女人之间的牵手,会饱含更多。

    我们这才知道,这家商场正在召开促进消费的活动,汽车是省城重点项目,有几个市级领导相继上台发言。

    轮到一个女领导发言时,亦晓凑近我说话,无非和上次一样,就是那女领导身材管理不错,女人能当领导,一定会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像夏天温热的雨滴般,她的嘴唇在说话间一次一次落在我的脸颊,为了让我靠她近一点,后来她又揽着我的腰。

    我现在开始明白,有的时候,这不是都出于无意。

    我又想起了最初欣然,为什么她和亦晓靠近我的方式都是一样的。

    从商场走回宿舍的路上,我和亦晓期间又牵了一次手,这次是五指相扣,但我们的十指扣得很松散,以至于牵手时间稍稍长了些,我就会隐隐担忧,在下个路口,我们牵着的手会不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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