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阳曦在楼下摆好了盘子,辛辛苦苦在前方用心守地,奈何对友和敌人暗渡陈仓,孟知名示弱装乖,轻拉了拉光阳曦衣角,被无情拍开。
撇嘴,加菜,光阳曦由着她献殷勤,总不能真的狠心不理,然后被人趁虚而入,羊入狼口那就遭了。把炒菜时嫌碍事的袖子放下来,和孟知名手上一模一样的表一闪而过,见人看到,又露出全部晃了晃,“定制款,全球相同的就两块。”
孟知名夹了口咸菜,“你们够了啊,一下午了还没解决,大过年的不可不和,不要坏了我这里的财运。”
光阳曦磨了磨牙,露出收款码,“行,住一晚明天就走,三万。”
林学冠点头,扫了三十万过去。
“你不回你家过年了?”
林学冠点头,言简意赅,“我全家都知道,她们很支持。”
“不好意思,孟知名全家反对。”光阳曦看见某人要把头埋进咸菜的样子,气打不住往一处来,自己说一百句也没某人说一句伤杀力大,抬脚轻踹。
孟知名瞪大眼睛,无力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挑出的豌豆从筷子间滑落,“嗒”掉在地上的全过程,瞪见罪魁祸首,发现她比自己还生气,见好就收,“对,我现在对你无感。”
“没关系我可以追。”
“我现在不给你追了。”
林学冠从善如流,“那我当流氓,骚扰你。”
这是一个外表清风霁月,心怀冰壶秋月,面无表情该吐出的话吗。
“林学冠,这里还有祖国的花朵。”孟知名看见一脸震惊的陈灵盈,觉得她现在真的深刻地理解了看人不能光看脸这句千古流传的大道理,短短三年,人怎么成这样了。
林学冠才不管她们的想法,自己这张自带冷感的脸本就不占上风,嘴再跟没长一样,就真的要错过了,她只是对大多数事物没兴趣,觉得人生不过了了,循环往复地度过每一天。
现在工作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在相同时间里做相同的事,和上学的日子里一样,被老师、家长要求列下计划表,密密麻麻会得到夸奖,然后会被那一张小小的便利贴掌控。被时间支配,明明自己才是创造它的人。
孟知名是她遇到第一个支配时间的人,三年里她弄懂了很多,有人想吃一串糖葫芦,因时间晚而放弃,然后明天忘的一干二净或者失去兴趣。
孟知名会跑遍整个小镇,找不到后说算了自己做吧,然后心满意足地吃完刷牙睡觉。
光阳曦的眼神里浓浓透出你以前就喜欢这种人的无语,孟知名扭过头不看她,致力于寻找下一个豌豆。
一顿饭有惊无险的吃完,陈灵盈被人接走,光阳曦在压榨完林学冠洗完碗后迅速把人扯到自己房间,打开丢起反锁一气呵成。
“今天下午我真的想趁你睡着把你送到飞机上,”光阳曦倚着阳台栏杆,把上面的雪揉成一个个雪球,“后来我想,你怎么可能会重蹈覆辙呢,对不对?”只是轻问,不带一丝压迫。
孟知名在雪上吱呀哎呀的走着,把洁白无瑕的雪被嚯嚯得不成样子,“当然,我什么时候让人有过二那个数字。”
“孟孟,”光阳曦听懂了她言下藏意,转下另一话题,“你记忆恢复了?”
“嗯,还有些混乱,但不碍事,反正总会复位的。”孟知名看得很开,伸了伸腰,感慨,“感觉整个人终于完整了。”
露出酒窝的笑,“三光,别自责了,当年的我就跟应县木塔一样,会塌,不可挽救,我很感激你如同七年前一样救了我,我有时在想,真是老天爷不忍心所以送给了我个姐姐。”
“才不是呢,跟我才没关系,你也很厉害,”光阳曦一字一顿,“你就是自己的心理咨询师,最棒的那种,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所以,相信我吧,”孟知名狡黠地笑了下,露出真实目的。
光阳曦吐出一口气,拿人没办法,“随你,反正你做什么我都能托底。”
后天就是春节,孟知名掐着快递点开门的点去了趟,抱回来一箱子衣服,轻门熟路地跟宠物医院的医生打着招呼,浩浩荡荡地领着一群猫回来,陈灵盈几乎是一醒来就往这里跑,她敏耐地觉察到了什么,但光阳曦实在太过正常也没太在意。
有些起来吃早饭的客人看见大厅罕见的猫堆也过来帮忙穿衣,在一片说说笑笑中光阳曦下了楼,揉着眉心,“上面那个是真的脆皮,烧了一晚上都没退,不行拉到医院吧。”
可能因为她昨天里面只穿了件裙子,孟知名在心里吐嘈,现在的内衣都是我的。
“我上去看看。”
“嗯,我去煮白粥,不能让人挂在这。”光阳曦嘴不饶人,但皮和骨都透着温,常被人打趣重刑犯看她一眼定会痛定思过,嚎啕大哭,绝望者看一眼就会如沐春风,意气风发。
林学冠眯着眼,躺在沙发上,光阳曦心中的气可能还未下去,“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迷糊中一只手摸上额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不同前几次粗鲁地拍了几下脸,闻到熟悉的味道,林学冠蹭了蹭,“还好,就是头晕。”
简直是废话,桌边的水还温着,孟知名喂人喝了几口,下了命令,“我带你去医院。”
林学冠心中窃喜终于有了独处时间,然后被带进了旁边的宠物医院,不可置信,“这是宠物看的地方,我是人,要去,”猛得咳嗽,这下是真的。她怎么可能斗得过光阳曦。
孟知名捂住她的嘴,“都一样,人兽不分道”。唤来了张兽医,张兽医很熟练地让人张开嘴,把脉,问了发烧前后经过,最后大手一挥,“没事,冷的冻着了,多喝热水就行。”
孟知名深信不疑地道了声谢谢把人带了回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潦草至极。
林学冠被这么一看,厨房里的烧水声几乎没断过,尽数到了她的肚子里,以为自己要水中毒时,免疫系统给了力,快中午时烧终于退了,然后于下午,被猫抓了,幸运的是穿的较厚,只破皮没流血,再次进了宠物医院。
仍就是那位张兽医,淡淡一撇,“没事,一没流血二猫打了疫苗,多喝热水。”
于是林学冠今天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卫生间。
光阳曦在旁边幸灾乐祸,和孟知名讨论明天要做的菜,陈灵盈正处高三,陈姨放心地把人交给了孟知名然后和丈夫回老家走亲戚。
孟知名想起什么,扭头最后确认,“你真的不回去了?”
在身后盯她的林学冠和昨天话一样,“没有票了。”
“是吗?”孟知名挑了下眉,意味深长着,轻易放过,转身继续商量要做的年夜饭。
好了,列好菜单,光阳曦撇过身子递了出去,“看看吧,有什么忌口或者还有什么想吃的写上就好。”
“可以了,”陈灵盈摆手,“我也会做些菜,可以帮忙的。”
光阳曦笑着敲了下人脑壳,“我们还没苛责到奴役未成年,走吧,送你回去。”
孟知名看着人出去,措不及防地发问,“你车停在哪了?”
“在商,”林学冠不经思考地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急急咽下,呆住。
“这么看我做什么,有脑子的都能猜出来,咱俩也走吧。”
“去哪?”
“买烟花,这里不禁。”孟知名甩给人一件厚衣,让她穿上。
外面道路上的雪还没来得及铲,林学冠一步三回头,孟知名被看的失去耐心,“向前看带路啊,别一头撞到电线杆上。”
林学冠却表现得极为别扭,改成三步一回头,问,“不能并肩走吗?”
“怎么,就允许你走我后面,不允许我在你后面,什么习惯。”孟知名看着两人走位,手中延出一条不存在的绳子,恍然大悟,喊她全名,“林学冠,你不会以前觉得自己在遛狗吧。”
前方好不容易忍住不扭头的林学冠脚下一滑,差点摔上,急急为自己辩别,“我没有,不是,我我……。”耳朵不知道是不是露在外面,被冻成桃色。
“我就那么一提,”孟知名无奈,把人后面的外套帽子向上一拉,“好了快到了。”
开车到目的地,孟知名拎起一盒摔炮,问,“玩过吗?”
林学冠摇头。
“这个呢,”继续指着飞天炮问。
林学冠摇头。
“你没放过吗?过年你在干什么?”孟知名震惊又同情。
小时候被父母支配炫耀,我家学冠从来不玩这些浪费时间,这会儿在屋里学习呢。
长大成年后不在计划表上,陪父母吃完饭后早早入睡,养足精力用在假后工作上。
林学冠摇头,“没放过,我可以学。”
各式各样分别拿了几盒,林学冠掏出手机付款,露出了锁屏和壁纸,是同一张图片,孟知名看的不太清,只觉得很符合林学冠的气质,黑漆漆的一团。
林学冠动作不太自然,扫码付款后没退出界面直接按了开关键,又觉得自己多疑,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孟知名倒是因她这多此一举的动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人抱了一箱,坐上车时光阳曦打来电话,“还没回来?”
“嗯,你先睡吧,”孟知名余光瞧见某人猛地握紧方向盘,笑,“放心,林学冠去我那屋睡沙发。”
简短几句,挂完发现车还没有启动,“怎么不走。”
林学冠舔了下唇,抓住亮起的手机,“好友能加回来吗?私人号。”
“行,不过先给我看看你的壁纸。”孟知名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林学冠有些不情愿地交了出去,很不起眼的一张,有些模糊,大概是从某张照片上截取的一部分,只有露出半个身子的影子,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孟知名轻笑,刻意没压着声音,“没白成天跟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