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
凌初没有丝毫犹豫，答应得很干脆。
此时，弹幕刷过一排问号。
[？？？]
[这哥们不是一周换一次对象吗？这次怎么才谈了一天就换了？]
[笑死，他情缘得哭晕在厕所吧！]
此时，直播间又有炫彩弹幕飘来——
[叶声寒，你什么意思，屏蔽YY，不回企鹅，不理我语音和视频？转头要谈新对象？]
[怎么，凭什么别人都能谈一周，轮到我就一天？！]
[我不服！]
这些内容配合ID，直播间的观众一看便知道这就是主播的昨天新谈的男友了。
[大瓜，好刺激！]
[修罗场啊~]
[放宽心啦，前夫哥，你以为滥情剑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只不过你比较倒霉罢了，因为人家小姑娘是真好看。]
[……]
然而凌初直接无视那些弹幕。
他道：“小甜心，私信发下联系方式，我下播加你。”
落跑小甜心回复道：[小哥哥，可是你好像有对象哎，这样不太好吧，人家可不想做第三者。]
凌初没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
他点开自己的企鹅，删掉了昨天谈的男友，又点开YY，将对方拉黑，再将直播间里闹腾的男友踢了出去。
“我已经分手了，现在是单身，你可以做我女朋友。”
弹幕：
[？？？]
[对不起，我是真受不了了，爱谁看谁看吧，渣男茶女锁死好了。]
[好刺激的瓜！]
[……]
落跑小甜心：[好，小哥哥，联系方式已经发你了。]
对面视频响起噼里啪啦一串字，但是那白裙子女人却丝毫未动，凌初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当下他并未想那么多。
他轻轻一笑。
“嗯，我加你。”
话一说完，就下了播。
直播间一黑，只留“已下播”三个大字。
-
此时，R国，某疗养院内。
电脑上“已下播”三个大字依旧刺眼，然而电脑前坐着的那个白裙子“女人”却是动了动，偏头看向一旁的年轻男生。
“耶斯！成功了！哥你别急，好友消息来了没？我帮你搞定！”
年轻男生放下手里的键盘，端来一个凳子坐在“女人”旁边，之后抓过桌上的鼠标操作着。
旁边这个“女人”正是谢惟南，此时，他正木木地盯着齐朝，看着对方摆弄自己的手机。
在进直播间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表弟打扮成这副样子。
“叮咚。”
好友申请来了。
齐朝在那得意洋洋：“哥，你真的太好看了，我就说扮女装没问题的吧，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加你了！”
他点了“通过”。
对面很快打来一个视频。
齐朝偏头看谢惟南：“要接吗哥。”
他看见对方微微点头，便一挪摄像头，又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抱着键盘，迫不及待点了接听。
视频已打开。
穿着裙子，化了妆的谢惟南出现在镜头里。
而对面的人也露出了真容。
那人五官精致，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不过退去了青涩稚嫩，但与记忆中又不相同，少了很多笑颜。
“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凌初问。
谢惟南盯着那视频中的画面，目光显然与之前不同了，渐渐由木然转向专注，他只是看着对方，却没张嘴说话。
但此时，这边响起了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
很快，新的消息就发了过去。
落跑小甜心：[游戏里面吗？]
对面视频里的凌初明显怔了怔，道：“也行，你怎么不说话？”
落跑小甜心：[就叫落跑小甜心，和你一个服的。我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不想说。]
“嗯，好，早些休息，晚点游戏加你。”
老婆小甜心：[亲爱的，好的！晚安安！（*＾3＾）]
对面挂断了视频电话。
这边，齐朝已经欢呼起来。
“哥，咱们迈出第一步，已经成功大半了！开不开心！”
齐朝在电脑上打开一个Word文档，之后便将键盘塞进谢惟南手中。
“哥，快点想想下次聊天说什么，提前打下来，到时候直接复制就行。”
他可是和谢惟南聊过天，也见识过对方的打字速度，比乌龟爬行还慢。
“那我就先出去啦？”
齐朝交代好之后，便离开了屋子，柳给谢惟南留足了空间。
此时的谢惟南，还未从刚刚的那一幕中走出，他一遍又一遍看着凌初的直播回放视频，想着刚刚见到的那人的样子。
那人明明在笑，但一点儿也不开心。
谢惟南垂下眸。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动作缓慢地动了动鼠标，之后，双手放在键盘上，一下一下敲下着字母键，很慢，但是没有停止。
-
国内，S市，墨林居。
提早下了播，和新对象聊了几句，凌初便觉得胃更加不舒服了，尤其是刚刚情绪一激动，浑身紧绷，胃便绞痛起来。
他白着一张脸找到药，就着矿泉水喝了下去。
“嘴馋吃什么火锅呢。”
他来到窗边，看着S市夜晚的人间灯火，遥望着某个方向，自嘲一笑。
他下意识去摸身旁，没有摸到熟悉的毛茸茸，却只摸到一团空气，脚边空空荡荡的。
“忘了唯唯不在家了。”
休息了一会儿，胃疼有所缓解后，凌初打开电脑，登上游戏，加了那个落跑小甜心，和对方企鹅一样，这也是一个新号，各类数值都很新，而且，与他的门派一样，都是问剑宗的，就连体型都一模一样，也是成男。
晚上睡觉前，凌初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落跑小甜心。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凌初一愣，觉得对方好像很认真，与他所有的“前任”都不一样，那些人知道他找情缘谈恋爱是快餐式的，是为了博眼球，没有人是真心的，然而眼前这人看来，却不是这样？
他回复：[没有不开心。]
过了一分钟，对面发来新消息：[嗯，晚安。]
凌初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视频见到的那个神似某人的网友，却是久久睡不着觉。
-
翌日，一大清早，落跑小甜心就给凌初发来了新消息。
[早上好。]
到了中午，对方也发来一条问候。
[中午好。]
到了晚上，又是一条新消息。
[晚上好。]
不过凌初关掉了企鹅消息通知，这期间他没有点进企鹅，自然没有看见这几条消息，更别提回复。
下班后，他第一时间去往本市有名的宠物医院，问了唯唯的情况。
唯唯是一只萨摩耶，七八岁的中年狗了，最近换季，一直打喷嚏。又因为凌初工作忙，便将狗送到了医院来。
“萨摩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医生牵着一只雪白的萨摩耶走过来。
那只萨摩耶原本步履优雅，但当看见来人后，便激动地笑起来，吐出舌头朝凌初扑过来，嘤嘤嘤撒起娇。
“汪嗷呜！”
凌初蹲身抱住萨摩耶，揉了揉对方狗头，蓬松毛发的触感让他感到安心。
“真是活蹦乱跳的，看来已经完全好了。”
“谢谢了。”
凌初牵着萨摩耶，付完款后，便和医生了解了一下狗子的情况。
医生说：“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和萨摩以前在B市生活，对不对？”
凌初点头：“嗯，我接唯唯来S市有一年半了。”
当时他毕业后来到S市打拼，由于大学赚了些外快，很快便在S市租了房。
但这里的房租特别贵，毕业第一年他的生活条件其实不算太好，因此他便不得不将唯唯留在B市老家，让家里阿姨照顾，也是在一年半前，才将唯唯接来S市。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建议道：“这里气候潮湿，多雨，和B市气候差别很大，小萨摩从出生起就在B市生活，突然换了环境来到这里，其实是不太好的。”
“这一年来它生了不少次病。我知道这都是没办法的，但是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如果有条件，或许可以让小萨摩继续在老家生活，尤其是年龄慢慢大了，一个熟悉的环境更有利于小狗的成长。”
“嗯，我会考虑的，谢谢。”
凌初低头看向那傻乐的萨摩耶，略微担忧地揉了揉狗子的头。
-
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距离直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凌初给唯唯放好了粮，看着那白影撒欢去吃粮，他才觉得这屋里终于是有了人气。
他打开电脑，登上游戏和企鹅。
这时，才收到落跑小甜心发来的消息。
凌初打过去一个语音。
对面很快接通。
“晚上八点半直播，记得来。”
对面没有说话。
凌初也没多想，他一边看着唯唯吃粮，一边对话筒道：“如果你不方便说话，可以打字交流，记得进下YY，对了，你的感冒好点了没？”
过了大概是三分钟，企鹅才响起来，一条新消息被送达。
[好些了，谢谢关心。]
凌初见到对方的游戏角色也已经上线了，便点了组队。
“你的号很新，”他说，“是刚练的小号么。”
凌初纠结几秒，问道：“能再视频一下吗？”
对面久久没有回答。
这时，哼哼唧唧声过后，一个白影冲了过来，一跃要跳入凌初怀里。
然而，唯唯低估了自己的体重，它这一个暴冲，便直接将椅子压垮。
椅子往地上倒去。
而凌初顶着身上巨石般的沉重，“嘭”一声摔倒了地上。
他只感觉脑子嗡嗡的，胸口发闷，定睛一看，胸膛上的萨摩耶正吐着舌头，笑着看过来，还舔了舔他。
凌初一把推开唯唯。
“不就几天没见，别舔我！”
而在语音的对面，在遥远的R国，疗养院内，那电脑面前的年轻男人一字一字，费了好多分钟，终于打出一段完整的回复语，结果，却听见麦克风里传来激烈的碰撞声。
紧接着，就是那一声怒吼。
不就几天没见……
别舔我……
熟悉的声音，却说着冰冷的话语。
谢惟南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仿佛被千年寒冰包裹，一寸寸冰冻起来，他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脸上已经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