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有娜”游吟缓缓放下抬起的手。
开始说话,语气是和长相不符的冰冷。
“我们是A组,还有B组,你以为你已经出道了吗?”一句反问。
金宥娜迷糊不解,那又怎么样?
停顿片刻,又加大力度拧住金有娜的衣服领子,小臂卡住对方的咽喉,金有娜被锁得胸闷起来。
叶游吟宣泄着这阵子全部的不满。
“我们天天拼命在这里练习,你却在这里拖后腿,要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影响所有人的练习状态,最后输给B组~你就是全A组的罪人!”
叶游吟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剑眉直立在金宥娜的面前,金宥娜似乎能看出她心里对出道渴望,超出常人,手上的劲头着实大,此刻也不敢再硬碰硬。
气氛微妙转变起来。
小跟班不敢做声,这话说得没错,输给B组,这里所有人都得滚蛋,自己也是帮凶。
几位外国女孩,顿时醒悟过来。
背井离乡,没日没夜的练习,为的就是那出道的一点希望,如果有人想处心积虑搅乱自己的好事,让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白废掉,是该给她几个巴掌,而不是唯唯诺诺就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到这里,几位外国女孩不再掩饰内心的仇恨,大不了痛快打一架,盯得金有娜心里开始发毛,这几巴掌,不光叶游吟打得,同为A组的成员,自己也打得。
毕竟,出道才是这里最大的事。
练习室内的人,陷入短暂的沉寂,各怀心思,但明显的分成了两派,本地人和长期被欺负的外地人。
最慌张的是金宥娜,那些小跟班也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意思,不是仇人,不是敌人,而是罪人,谁都能审判她。
叶游吟的声音告诫道:“还有七个巴掌,从今以后,有我的地方只要你再无事生非,我会随时补上!”说着,把人往墙上一甩,松了手。
真是狠得没边了,今后怕是听到她数数,金有娜都得第一时间捂住脸。
金有娜瘫坐在地上。
她输了!
不是没打赢。
是这种被架起来火烤的味道可真不好受,就是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她沦为了这个教室里地位最低的人,今后她的处境,如履薄冰,没有人会再怕她,甚至可能会招更多的打,叶游吟还有七个巴掌,那几个受过她欺负的外国女孩,现在看起来也是虎视眈眈······。
打完她逃出国,她连找人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来了!”有人小声的通报。
门口有影子掠过。
有人要进门,这个时间点,大概率会是舞蹈老师。
教室里的人,脑袋像刚被清洗过,清醒得很,几个女生上前去想堵住老师日常寒暄,几个小跟班默默的走过去扶起她们的大姐大。
眨眼功夫,地面上的包包杂物也被安置放好。
一切就像是没发生一样。
叶游吟被杏仁眼和李子拉到一边储物柜处。
叶游吟终于可以脱下身上的斗篷风衣,想挂在自己的储物柜里,举起的手不住抖动,背后也全是汗。
“君子报仇,十倍不多?你语文挺好啊?”
杏仁眼调侃,难掩兴奋,“星火燎原了!”
叶游吟只是想拉一下气氛,故意说句古文来吓唬吓唬人,她也是第一次把憋屈真真实实撒在别人身上,手抖是害怕,毕竟她从没主动挑过事。
此时她放松下来,收回挂衣服的手臂,向储物柜的另一头走去,直接把衣服挂进了“1”号里面。
“她们也不懂。”游吟轻描淡写。
“你手还好吧?”李子有些内疚的声音询问。
握了握充血的手掌,这几巴掌力气可不小,她觉手现在麻麻的,游吟小声回应:“还挺解压。”
……
两人无言。
“我给你买杯冰美式冰敷一下脸和手!”
把包包放进游吟旁边的“2”号柜子,转身跑出练习室。
杏仁眼眼睛明亮,也顺手把自己的东西放进“3号”柜子,看着门上的“3”满意的点点头。
这里有个不成文的现象,练习室里的储物柜排头的都是本国人使用,平时在练习生圈子里人气最高,最不好惹的人更是常年使用1号,2号,外国练习生或者被欺负的常年只能用排在最后的储物柜,储物柜本身是没有差别的,在这里,高压环境下如果有人想砸点东西,使些坏,却只会拿排在最后的储物柜出气。
没一会儿,叶游吟旁边的几个柜子立刻放入了包包,不再是以往的本国人,而是那几个外国女孩。
心照不宣,没有人提出异议。
一大早,练习室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却是大变天。
“喂,张总,嗯嗯!我听着呢!您说~”
圆圆脸的黑框眼镜男对着电话那头连声答应,一手虚捂着话筒,快速从叶游吟的练习室外离开。
“见着了,没打招呼······”
电话那头继续询问了什么。
“您家这位艺人,恩~好像挺忙的。”声音幽幽。
说得认真,对方只当是自己家的艺人保持这一贯的作风,一大早就开始照常刻苦训练,不知道刚刚忙着打了一架。
“哎!苦了她了!拜托你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
“客气了,她条件确实不错,什么时候能回国?有个角色想找她。”
……
身影一路悄摸摸的离开。
张氏柏张总,腾麦娱乐公司的董事长,眼光独到。
早年,内地娱乐圈刚有崛起之势,张氏柏搜罗资质优异的练习生在公司进行全方位培养,没几年便靠着红遍亚洲的男子组合“OIO”名声大噪,随后相继又推出了“乐麦乐队”“星域来客”“优乙沙”好几个大热男子团体,公司的靠着这些年攒下来的口碑去,签下的练习生越来越优质,外界传说只要进他们公司沾过水,哪怕最后没有在他们公司出道,跳到别的公司也能红,在国内男子偶像市场占有半壁江山。
公司人送外号,“内娱封星榜”。
只是,张总唯一培养过的一个女子团队项目外界不曾知晓,他也羞于提起。
送游吟出国前,歌坛一片死水,捧一位女歌手,无疑是拿钱打水漂,张总思路开阔,他山之石可攻玉,送出国!
可现在不一样,他有了新的思路。
这几年海外归来的中国艺人不少,明显在海外市场大不如前,竞争激烈不说,即使有成绩,最终还是只能回国以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张总想召回游吟,一直在给游吟的父母做工作。
可出道在即,叶游吟怎么可能放弃摆在眼前的出道机会?便是一拖再拖不给回复。
她对出道这件事的渴望胜过一切其他,毕竟她错过太多次机会,再也不想等了。
接近年关,游吟进入最后的选拔,一切都照常进行着。
没有了那些烦心的琐事缠身,A组的组内训练气氛异常和谐,叶游吟不自觉中接过了A组组内的话语权,经过上次一役,没有人再节外生枝,短时间内A组成绩明显高于B组,最后一次考核里,A组以绝对的优势,获得出道选拔最终组的资格,叶游吟也成了A组的精神领队。
“你真的只有十七岁?”杏仁眼尹心已经十九岁,她觉得自己没见过叶游吟这样的女孩,私下时常发出质疑。
“是的,看不看身份证?”
尹心摆摆手,她不是真的怀疑她的年龄,只是这老成的心态和专业能力,真的比自己强太多,她太想和叶游吟一起出道了,但是从排名上看,她死死的咬着最后一位能出道的名次,死活挤不进出道位。
“年龄十七,练习生时常九年。”叶游吟说出自己的经历。
“九年!!!”
她出国已经一年半了。
李子也不免惊讶,“你在国内是在哪家公司?怎么没听你说过?”李子推算叶游吟应该是先在国内做练习生,后出的国,现在的偶像市场大多如此,她和尹心也是从国内偶像公司转来的。
“滕迈娱乐。”叶游吟回答。
“什么??是、是、是那个滕迈吗?”
“是我们知道的那个滕迈?”
两人也是大公司来的,单从知名度来说,远不如滕迈公司,两人惊呼。
最起码,能进滕迈的练习生都不会再考虑其他公司,而她们俩根本不符合滕迈选拔练习生的要求。
“可没听说过滕迈有女练习生啊!”
滕迈盛产男偶像,从未公开过女偶像,而且,以滕迈的资源背景实力也要像他们公司一样,和国外公司合作推艺人?
我是唯一一位,被出口了~”叶游吟喝着酸不拉几的鲜榨果蔬汁,轻松回应。
这其中的缘由,两人也没细想,只觉得叶游吟身上的光环更鲜亮了,妥妥偶像练习生中的贵族。
腾迈出来的艺人哪个不是年少成名,资源有保障,个个业内标杆。
尹心忽然想起什么激动的回问“那你见过仲渝?”
李子也期待的看着叶游吟。
“小时候见过,后来就很少见了。”
叶游吟还是小孩子在公司训练时,有些大哥哥也在公司,其中就有现在当红偶像oIo的成员仲渝。
两人向叶游吟靠近,“你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我的天!那你见过你们公司的迈乐的主唱吗?”
“见过啊!我们算是同时期进公司的,不过,我们分开训练,大部分人都不熟。”
“真人帅不帅?有没有微信?你能弄到演唱会门票吗?······”两人变为小粉丝,对滕迈娱乐的艺人打听个不停。
“都是很帅的,准确来说小时候都很可爱。“
”没有单独加微信,但有一个公司大群,大多时候只是过年抢红包的作用,没人吱声。”
叶游吟觉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很快就能在国外出道了,这些都将成为过去,并不算是再需要隐瞒的事情,一一给两人解答。
“门票嘛,一张两张的倒是有点办法。”
·······
“我真是太荣幸了,能和你一起做练习生,要能和你一起出道就好了!”
尹心发出感慨,也为自己担忧。
“我也是!”李子一旁忙附和。
叶游吟,淡淡一笑,“我们一起再努努力!”
“恩!”
三人动力满满,拿起难喝的果蔬汁,碰杯豪饮,梦想近在咫尺,踌躇满志。
不久,叶游吟被提前偷偷录制个人出道影片,设计了出道形象,规定了十分复杂琐碎的出道细则。
公司给叶游吟设定是天才少女,清冷神秘。
不意外,她被内定成了新出道团的ACE。
不管后面的排名谁淘汰,谁晋级,都与她无关了。
为了维护这一形象,公司规定叶游吟不能在公开场合吃一些太可爱的东西,比如色彩鲜艳的棒棒糖,棉花糖之类的。出道后头发也会被设计成中长发,漂染成深紫色,不仅如此,最让叶游吟意外的还是要求她不能在公司和任何工作时间独自上卫生间,理由是怕被粉丝看到破坏高智商清冷滤镜。
这些离谱的保密条约,叶游吟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是偶像工厂最厉害的地方,制造出让外界痴迷的人设是包装偶像的最高境界,粉丝往往看到和喜欢的并不是真实这个人,而是一件被细细打磨,趋向完美的商品。
出道前最后一次考核是出道曲,偶像制造工厂发展这么多年,对于出道曲向来制作考究,听到出道曲后,叶游吟激动得难以入睡。
这首出道曲原曲中有那么一小段,就是来自她的一次课后作业,作曲老师很喜欢便拿去给了公司团队,如今叶游吟再听到这首曲子,激动万分,精心打磨重新编曲后的曲子让她心潮涌动,她觉得自己就要来到此生最重要的时刻,自己将要唱着自己写的歌出道。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毛毛虫破茧而出变成蝴蝶时那瞬间的生命光彩,她不觉自己是毛毛虫,但那种即将抛开一切沉重束缚,展开翅膀飞舞的感觉,就如同她想象出道时的心情,轻盈、绚烂,她似乎可以听到茧房细琐的开裂声,可以看到翅膀抖动的斑斓。
最无法忽视的,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她终于能成为所有目光的焦点。
就在叶游吟觉得一切都按部就班十分顺利时。
中国的原公司和现H国现公司在合约出现分歧,主要在自己身上利益分配问题上,游吟夹在中间,做不了主,父母花大价钱派了有相关经验的律师一同协商,这次不能再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