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挡不住疾行的脚步,红炎冲天,冲不出高高的城墙。
计都城内,已经是一片厮杀,呐喊,哭嚎。但仍有一支小分队顽强抵抗,尽管她们已经精疲力竭,死的死,伤的伤,脸上却有着难得的淡定和坚毅。
不过北境军的士兵并没有因此怜香惜玉,而是长矛银枪直击要害。小分队被迫进入一栋狭窄的小楼,北境军紧随其后。
但下一瞬,追击的士兵听到一声野兽的嘶吼,随后身体被什么力道冲击,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已经头身分离,鲜血洒落在这片异国的都城土地上。
追击的士兵眨眼间损失了大半,剩余的士兵不敢靠近,只能不停张望那小楼漆黑的门口。
“愣着干吗?点火!”随着主将一声令下,数十发涂满火油的弓箭嗖嗖射入那漆黑的门里,下一瞬,门内鼓起一阵强烈的气旋,一团巨大的,浑身冒火的物体嘶吼着,直扑门外的主将而来。
这怪物身形巨大,气势惊人,冲出门口的瞬间就已经将两边的士兵刮倒在地,但主将并不慌张,他只是纵马跳离,身后十几发长矛齐齐射出,全数扎进怪物的身体里。
原来怪物面对的,是一架连射弓弩车,此时车上的士兵正在填装长矛,准备给这怪物再来一轮射击。
“将,二,二哥,小,小辣椒……”
那怪物趔趄在地,浑身鲜血淋漓,气喘如牛,眼睛里却流露出不舍与遗憾。
坐在白马上威风凛凛的主将听到“小辣椒”三个字,脸色大变,那是他小时候很调皮捣蛋,又口齿伶俐,经常说得大人们对他无可奈何,所以管他叫“小辣椒”。
这个称呼少数几个亲友知道,他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翻身下马,主将快步来到那怪物面前,却被旁边的左右副将拦住。
“将军,不可!”
“我,我想看看他的脸。”主将强忍内心的激动,他用手中的银枪撩开那怪物脸上的红毛,周围的士兵也都举起手中的刀枪,要是那怪物再动一下,他就会瞬间变成刺猬。
“秦大哥!”主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怪物的脸,那是一张黝黑的,瘦削的脸,此时火焰将他的头脸处的红毛都烧了个大概,左右副将也认了出来。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将军?!”
主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飞扑到那怪物身上,为他打灭那些火焰,但已经来不及了,长矛贯穿了他的胸膛,他已来不及发出第二句,就倒在了主将怀中。只有他手中的一方红绸,孤独在风中飞舞。
周围士兵都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了,他们不明白,曾经是他们四将军之一的秦如风,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为何会反杀他们自己的士兵?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放肆的大笑从漆黑的小楼里传来,那笑声,带着浓烈的笑意,却有着午夜的女鬼般凄厉。带着无尽的恨意,飘荡在建业城的上空。
“上官飞廉,杀死自己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兄弟是什么滋味呀?”那笑声更加张狂:“这就是你进攻我罗睺国的下场!今日这一切,还会继续上演,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死在你的手上!你将永远活在愧疚、恐惧,还有无尽的黑暗当中,哈哈哈哈……”
“点火!”左右副将把手上的所有弓箭都点上火,嗖嗖地朝着那座小楼发射,熊熊火焰将一切吞噬殆尽,那凄厉的笑声却依旧在回荡,仿佛那笑声的主人从冥界而来。
就在主将上官飞廉还在为他的好兄弟悲伤时,胜利的消息已经插上翅膀,飞回大业国的角角落落。从皇宫到田间,从贵族到平民,无不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欢庆这百年难得的胜利。
“太好了,不仅击退了罗睺国的进攻,还反攻了十五城,拿下了他们的国都,罗睺再无还手之力!朕一定要重重封赏你!”年仅十四的顺昌帝非常兴奋,他亲政的第一年就迎来了这样的喜讯,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
“谢陛下赞誉,保卫北境,击退外敌,是臣的职责,这次能打败罗睺,皆是托陛下洪福!”殿堂之下,一位少年将军屈膝跪地,向皇帝叩首。
“皇叔,不必如此拘谨,快起来!”小皇帝兴奋地想要走下殿堂去搀扶,却被帘子后面的太后咳嗽提醒,只好讪讪坐回龙椅。
“谢陛下圣恩!”将军起身,银装飒飒,红袍威威。
“打了十年才打败了这么个边陲小国,陛下应该重罚风行将军,而不是封赏他。”底下的户部尚书柳叶却在这时唱起了反调。
“哦,那按柳尚书的意思,多久才是合适的呢?”兵部侍郎张汝恒阴阳怪气道。
“下官掌管的是户部钱粮,不懂行军之事。”柳叶并不理会张汝恒那鄙夷的眼神。
“不懂你在这里瞎巴巴什么!北境长年飘雪,冰封千里,行军的困难哪里是你们这些京城里的大人们能想象到的!”年近七旬的安阳王愤怒道。
“老王爷,下官只是实话实说,风行将军在北境屯兵十年,耗费钱粮无数,造成国库空虚,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才取得这么一点小成就便大肆封赏,下官认为不妥!”柳叶并不惧怕安阳王。
“风行将军镇守北境本就是先皇的旨意,怎么成了你户部空虚的借口?”安阳王气得把拐棍敲得地面咚咚响。
“正是因为是先皇的旨意,才不能封赏。安阳王如此维护,难道是还存着把风行将军扶持做皇帝的心吗?”丞相王炎不慌不忙地说。
“你,你们这群小人!你们安的什么心以为老夫不知道吗?你们不就是看皇帝年幼,排斥风行将军,让他十年不能归朝,好把控朝政!你们这般嘴脸真叫人恶心!”安阳王举着拐棍指着丞相王炎说道。
不料王炎依旧不慌不忙道:“老王爷,风行将军为何打了十年仗还只是一位将军,您老人家是最清楚的。您要是已经忘了,就早些回家休息,这上朝之事就交给年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