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
就在女生落笔的一瞬间,女孩愣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些东西好像变了,就连本来迷雾重重的脑子都多了一丝清明,感觉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她奇怪地晃了晃脑袋,停在了原地。
这时,前方又有声音传来。
“不是,你有毛病啊,谁家好人给人起张翠花这个名字?”
女孩凭着直觉望向声音的来源,却什么也没看到,只能看到那个坐着的女生的背影。
根据背影可以判断出,她正看着一个方向气呼呼地说着话。
“这怎么了?叫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人家动不动就引用个诗句显示美好寓意,你这个只会让人觉得没有文化,很俗气懂吗?”
“俗气?翠花翠花多悦耳啊,怎么会俗气?”
“翠花是形容村姑的!”
“那是人为定义的,这个名字本身没有问题。就像媛,我还能引用一下表达它的美好寓意呢?说文:媛,美女也,人所援也。你倒是引用一个来反驳我啊?”
另外一个声音沉默了。
可女生依旧不依不饶。
“反驳不了吧。分明是词语被妖魔鬼怪化,我心疼死了,多好的词啊。不行,我要表达出来。”
说完她就提笔写下一个名字。
孙媛。
另外一个声源一直沉默着,良久才道。
“你就不怕别人拿这个名字来调侃她吗?到时候难道你还能堵住别人的嘴,或者让她坚强,不要在意任何人的言语。这太苍白了,怎么可能坚强就不会被别人的言语所伤,还是一个女孩。”
“嘿嘿,谁告诉你这是一个女孩?”
另外一个声音明显愣了一下。
“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一个男孩吧?”
“对呀,男孩,有什么问题吗?”
“嗯…男孩也会被嘲笑吧。”
“可若是上位者呢?”
“你什么意思?”
“你傻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就是有些人,因为被嘲笑不会反驳不会发声,只会默默受气,所以嘲笑者才会肆无忌惮。因为没有任何成本啊,甚至嘲笑过了嘴瘾还觉得很爽呢。可若是,嘲笑成本很大呢?甚至可能被搞死。谁还会嘲笑呢?”
“你的意思是拿上位者的权势让他们闭嘴?”
“对喽,倘若上位者也因为污名化就避免这些词语,上行下效,这些词何时有重见天日之日?着同样适用于强者。”
另外一个声音顿了一会儿。
“可是…拿权势压人是否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况且真的拿权势压人了吗?不过是那些人趋利避害,自己估算成本惹不起罢了。大家不都是人,还搞什么尊卑?”
“那你这种做法,这种上位者的说辞不也是有尊卑吗?”
女生思考了一会,应答道。
“那我就再搞一个对立方,一个监管者,免得滥用职权。一个制衡,一个监管,完美!”
“这怎么就完美了?无论是上位者还是对立方,还是监管者,不都是高于普通人吗?那群众怎么办?”
“是哎,群众怎么办呢?让我再想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高声道。
“有了!开智!群众有了智慧就可以思考,思考了就会产生各种情绪和行动,若是上位者压迫就可以抗议,若是抗议不行依旧腐败不能,就灭了他(她)们,自己做上位者,如果新的上位者依旧如此,就再灭,再换新的。”
“可是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万一上位者为了避免自己被灭愚民呢?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就给你搞死了。”
“也是…要是有人不为权势低头,不因弱小欺凌,不为偏爱徇私,不因不喜厌弃,永远保持正义,保护世界就好了。”
女生叹息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瘫在了桌子上。
另外一个人明显被气笑了,声音带着一丝调侃。
“你说的是人吗?那分明是……”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白雾闪过,原本停在那里听着他们讨论的女孩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瘫在桌上的女生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嘀咕道,“没人啊,咋感觉身后有动静。”
这时一张清俊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敲了女生一个爆栗。
“你咋一天天疑神疑鬼的呢?苏岚!”
苏岚生气了,忽地坐了起来,瞪着男生给了他一下。
“我说你有病吧,杨阿漾,你能不要老是敲我的头吗?”
可是这一切,那个消失的女孩都看不见。
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等待白雾散去,那个院落又出现在了视野里。
明明是之前走过无数遍的院子,她此刻却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先前的每一次她都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着一切,毫无感觉。
可现在,看着面前的一切,女孩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想摸摸它们,仔细瞧瞧它们,也这样做了。
从一砖一瓦到一草一木,从铲锄镰锨到锅碗瓢盆,无一不好奇地摸索着。
最后,探索完每个角落之后,女孩眼皮困了,塌了下来。
她倏地睁大了双眸,一双杏仁眼里满是惊奇。
为啥它想关上?
她努力跟着眼皮打架,最后没打过。刚产生的意识消沉了,身体顺应着自己的记忆摸索回了屋子里,找到那个熟悉的地点,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