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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四)

    推开家门的瞬间,厨房飘来的玉米排骨汤香气裹着家的温度扑面而来。喻宁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见母亲

    “哎呀”

    一声惊叫——喻母举着汤勺从厨房冲出来,水葱似的指甲差点戳到喻宁鼻尖。

    “这怎么搞的?”

    喻母捧起女儿缠着纱布的手,声音都变了调。她今天新烫的羊毛卷随着动作轻颤,发梢沾着几点面粉,显然刚才在揉面。

    正在看报纸的的喻父闻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得上。见到女儿手上的伤,他浓眉立刻拧成结,却先伸手揉了揉妻子后颈:

    “阿芸别急,先让孩子坐下。”

    喻宁被父母按在真皮沙发中间,像个需要会诊的重症患者。父亲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母亲围裙带着一股独特的茉莉的香气,两种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她刚张开嘴要解释,父亲已经掏出手机:

    “我现在给老周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爸!就是擦破点皮!”喻宁急得去抢手机,纱布蹭到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喻母突然捏住丈夫耳垂轻轻一拧:

    “喻振华你少添乱。"

    转头却红了眼眶,指尖虚虚描摹着纱布轮廓,

    “明天开始就别去参加军训了,妈妈给你炖蹄花补补。”

    “那不行!"

    喻宁猛地直起腰,

    “我就给老师请了一天的假,后天就要回去了,妈妈我休息一天几好啦,又伤的不是很严重,而且没几天我们方阵就要考核了,我......”

    话还没说完,喻母过来递给她喻父从公司回来给喻宁带的芋泥波波奶茶,那是喻宁最喜欢喝的奶茶,

    “你爸回来给你带的喝吧,先喝点垫一下肚子。”

    喻宁乖乖接过,低头喝的间隙,听见父母用气音交谈——

    “让她去吧,毕竟是孩子的高中第一次集体活动”

    “……你总惯着她”

    “……”

    喻宁悄悄抬眼,听见父母同意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喻父从医药箱里拿出来一个药膏,

    “是新加坡带回来的中药膏,一天三次记得用”

    “嗯嗯!谢谢爸爸”

    喻父看见女儿撒娇的样子,无奈的揉了揉喻宁的脑袋。

    夜深时,喻宁躺在床上,听见楼下传来钢琴声——是母亲在弹《梦中的婚礼》,父亲低沉的和声隐约相随。她摸着手腕上清凉的药膏,忽然想起白天医务室里,傅司承垂眸为她包扎的样子。

    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头洒下一片银光。不自觉的用指尖碰了碰纱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人指腹的温度。

    “后天就能见到他了。”

    ……

    喻宁在家休息的那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一连串未读消息跳了出来。

    夏木可:[图片](食堂的包子被捏成小猪形状)

    夏木可:宁宁!!你不在的第一天,食堂阿姨都失去创作灵感了!快回来!!

    喻宁指尖一顿,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傅司承的对话框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最下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伤口还疼么?」

    发送时间是凌晨五点十七分。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又放下,最终只回了一句:

    「好多了,谢谢。」

    发完又觉得太生硬,犹豫着要不要补个表情包,结果手机突然一震——

    傅司承:「嗯。」

    傅司承:「明天可能有雨,带伞。」

    喻宁怔住,耳尖悄悄热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夏柯的消息又轰炸过来:

    夏木可:等等!!傅司承刚才突然问我你喜欢喝什么奶茶!!什么情况啊宁宁!!

    夏木可:[截图](傅司承的聊天窗口:她喜欢什么口味?)

    喻宁猛地将手机扣在胸口,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心跳声大得仿佛要撞破耳膜。

    窗外,风吹过庭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休憩日结束得似乎比预期要快。

    ……

    清晨的校园还带着未散的雾气,喻宁和夏柯撑着一把薄荷绿的折叠伞,踩着湿漉漉的柏油路往操场走。

    “你还真听傅司承的话带伞了啊?”

    夏柯促狭地撞她肩膀,伞面上的雨珠簌簌滚落。喻宁把伞柄往她那边倾斜了些,嘟囔道:

    “……天气预报本来就说要下雨。”

    夏柯“哦——”地拖长音调,正要继续调侃,集合哨声骤然响起。

    中午,暴雨如期而至。

    训练改在体育馆内进行,闷热的空气里混杂着橡胶地垫的味道。喻宁正低头调整护腕,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喻宁?真是你啊!”

    一个穿着隔壁方阵迷彩服的男生小跑过来,眉眼弯弯。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笑起来时虎牙若隐若现。

    “周予安?”

    喻宁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也考到这所学校了?”

    初中时的同班同学挠挠头:

    “我转学后就没联系了,刚在队伍里看到你还以为认错人了……”

    夏柯用手肘偷偷戳喻宁的后腰,眼神疯狂暗示不远处正在整理袖口的傅司承。可喻宁还没来得及回头,周予安已经递来一盒创可贴:

    “听说你手受伤了?这个防水效果很好。”

    “谢谢。”

    她刚要接过,斜地里突然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傅司承面无表情地抽走药盒,指尖在“磺胺类过敏者慎用”的说明上点了点,声音比体育馆的穿堂风还凉:

    “她不能用这个。”

    周予安愣住,喻宁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傅司承却已经转身离开,迷彩服后背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像一片沉默的山脊。

    喻宁愣住说:

    “我好像也没说过我对这个过敏吧,他是怎么知道的”

    夏柯倒吸一口气:

    “宁宁,你完了,你家傅同学的眼神刚刚像想吃人。”

    随即又揶揄道:

    “不会是吃醋了吧,哈哈哈”

    “别瞎说啦,不是我家的”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穹顶上,喻宁望着那个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握紧了口袋里他提醒她带的伞。——伞柄上还残留着晨露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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