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几天脑子只要空下来就全想着你。”叶屿一边锁共享单车，一边往早八的教室跑，甚至带了点委屈地撅了撅嘴，对着想象中应该听见这句话的人说。

    她一个月前在新媒体课上第一次见到宋歌，与她中间只隔了一个人。老师用最近发生的舆情事件为引子让学生就近分组自行讨论，她们于是成了同一个小组的成员。

    她最初只觉得这个人真特别，颀长的身材，戴无框的眼镜，看起来不太好接近，说起话来却温柔里带着礼貌。本来以为是清冷的人，每次讨论却又老老实实地查事件细节，再仔仔细细慢条斯理地说出来。

    第二周课上讨论的是机构的人本传播，助教师姐在教室里巡游，指定她们小组上台发言。有一个同学很积极地组织大家讨论，能看出来她非常想上台发言，可是组里的大家也许出于害羞，也许出于谨慎，都没作任何表态。终于有成员提议每次课轮流总结并上台发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公平能使人信服。

    最后从座位排下来宋歌成为那次上台发言的人。她在台下仰脸看她单手端笔记本，刚好停在胯部的位置，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平静缓慢，条理清晰，是叶屿十分想要拥有的从容。“她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叶屿有点茫茫然地想到。

    第三次课宋歌坐在叶屿的后面。讨论的时候叶屿回头看她，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无框眼镜，她嘴唇的形状，她所穿的衬衣的纹理。她出神地盯着宋歌讲话，看她的唇峰向人中延伸地长着，想这样的嘴唇摸上去会是什么质感。她第一次绵绵密密地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感情。

    快下课时老师布置了下次课的话题：给某个品牌做面向 Z 世代的品牌升级。她们小组分到讲述品牌故事的任务。不知是偶然还是叶屿私心使然，最后竟是她俩组队负责商讨具体的故事线。下课后整个小组留下来讨论到教学楼响起催促离楼的音乐，她们小组六个人拥着往教室外走，在电梯里她站在了宋歌的后面，她抬头只看到她卷曲的头发随意扎着，原来自己到她肩膀。

    走出楼外，宋歌留下来单独跟她说话，商量品牌故事的时间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只记得盯着她的脸，甚至也没特别听明白宋歌的安排就点头同意。随后宋歌跟她道别，走出学校东门去搭地铁。她是非全的同学，住在离学校一小时车程的地方。

    人一旦心动，心情便不再受自己控制。那一天之后，叶屿只觉得自己的生活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她不太喜欢这种躁动的状态。本科毕业工作几年后重回校园，能够全心全意学习本来就是件奢侈的事，况且她比同宿舍刚毕业就升学上来的同学年龄大了将近十岁。她的任务在于上好每一门课、过好每一天。然而宋歌的出现使她不能听清老师在说什么，使她夜晚躺在床上时也精神活跃，使她一睁眼就想着她，漫无目的却又漫天漫地地充斥着她所有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