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被黑色笼罩，太监宫女忙忙碌碌地布置宴会厅，将一道道佳肴置于桌上摆好，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了食欲大增。
“今日是除夕，又恰逢半月前宁王妃诞下皇孙，可谓是双喜临门啊。”皇帝举起酒杯，欣喜道。
“宫中难得有这样的喜事，是要好好庆祝一番。”云玥附和道。
“待到小皇孙生辰，朕定要好好为他操办。”皇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日是家宴，没有外人在，大家就放松一些。”
众人起身谢过皇帝，宴会算是正是开始了，其间翩翩起舞的舞姬丝毫没有吸引到燕宸昱的注意，她一直发呆，在盘算什么时候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怎么了？你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贺湘见燕宸昱一直在发呆，以为她是不喜欢吃这些菜。
燕宸昱被贺湘唤回思绪，“没有，我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溜走。”她似乎忘了自己在什么场合，抬头望了一圈，所幸她身边只有贺湘，这些话没有被别人听到。
贺湘闻言，悄声提醒她：“你小声一点，这是在宫里，你居然怎么明目张胆。”
“怕什么，又没有人听到。”燕宸昱很淡定地吃了一口贺湘夹在她碗里的菜。
“毕竟不在府里，万事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贺湘提醒她应当谨慎一些。
“知道了，快吃。”说着，燕宸昱也给贺湘夹了一些合她口味的菜。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就偷偷溜出了宴会厅。
燕宸昱在外面找了一个宫女告诉云玥，说她们有事先走了，还再三跟那个宫女强调要悄悄的。
“不会被发现吗？”贺湘问她，她担心皇帝会降罪下来。
燕宸昱现在哪里还管得上这些，“不用担心，就算发现了，父皇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两人手牵手，在这宫里肆意奔跑起来，无论过去未来如何，但现在她们是幸福且自由的，明媚洒脱的笑容绽放在她们的脸上。
出宫后，她们没有选择直接回府，而是去街上溜达，除夕夜晚的街道热闹非凡，即便已经很晚了，也依旧人山人海。
“我们不直接回府吗？”贺湘好奇问道，因为燕宸昱一直拉着走走停停，在街上闲逛。
燕宸昱注意到了一个买面具的小摊，拿起一个面具在贺湘的脸上比划，“这可是我们一起在京城过的第一个新年，我想带你多感受感受这里的风土人情。”
她又换了一个面具，“这个怎么样，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贺湘指了旁边一个狐狸面具，说道：“我喜欢这个。”
摊主也是非常有眼色地介绍起来，“这个面具很适合这位小姐，买一个吧。”
贺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她，表示自己真的非常喜欢这个狐狸面具，于是燕宸昱二话不说直接付钱买下，顺便也给自己买了一个。
忽然间，人群开始向前攒动，燕宸昱立马把贺湘搂在怀里，以防两人走丢，她问了一下摊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摊主解释都：“那边可能一会要放烟花，两位要去的话，就要赶紧了，要不然一会儿人多了，就只能远远看着了。”
“多谢。”语毕燕宸昱立马拉着贺湘往人群方向跑去，好在两人比较快，赶在了人群前面。
此时宫内宴会厅，皇帝已经发现了两人早已离开，“永宁她们两个去哪了，怎么不见人了？”
云玥淡定回应：“湘儿身子不适，永宁就带她回去了。”
“也是，总不能让她强撑着不适，万一加重就不好了。”皇帝似乎并没有怀疑，“宫里应该快要放烟花了，我们都出去看看吧。”
众人来到大殿前，等待烟花燃起，期盼那个绚烂的瞬间。
“哇，放烟花了。”在街头的人们看到烟花在空中绽放，心里都很是激动。
燕宸昱紧紧握着贺湘的手，仰望着夜空，烟花在黑色的衬托下更加耀眼。
烟花散尽之后，两人随着人群回到了街上，悠哉悠哉地闲逛，燕宸昱还是和那年在陇西一样，看见稀奇的东西都想给贺湘买，而贺湘也是看见了感兴趣的东西也会和燕宸昱分享。
“终于回来了，走了一路还怪累了。”燕宸昱随口抱怨一下。
贺湘无奈一笑，开口道：“但是我们玩了一路啊，所以也算是值得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给我准备的惊喜。”燕宸昱拉着贺湘跑回卧房，她甚至一刻也等不了了，连门都关起来了，一脸期待地看着贺湘，“是什么啊？”
贺湘看着燕宸昱这个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们去院子里，一会你就知道了。”
贺湘褪去大氅，曼妙的身姿在月光下更加柔和美丽，黑色的发丝随着舞姿的变化阵阵飘扬。
她的身影与成亲时蹁跹而舞的她重合，原来时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好在我们的未来还很长。
一舞结束，贺湘问燕宸昱：“你还记得这支舞吗？”
燕宸昱当然不会忘记，“记得，我答应过你的。”
“在楼兰的传说中，与相爱之人共舞之后，便不能在移情别恋与他人，反正否则违反约定的人下一世是不会得到祝福，要孤独一生的。”贺湘耐心地告诉她这支舞背后的寓意，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燕宸昱，“你想好了吗？”即便如此，贺湘还是很希望燕宸昱能够答应下来。
燕宸昱没有做任何思考，回答道：“我早都想好了，成亲的时候我就已经答应过你了，我不会后悔的。”
那年情窦初开遇到你，我就已经做好与你共度余生的准备了，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
爱人坚定不移地选择，给了贺湘很多勇气。
贺湘牵起燕宸昱的手，“那你准备好，跟着我的步伐，很简单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燕宸昱毕竟是武将出身，对于这件事那真的是一窍不通，好在贺湘不嫌弃她，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教，而燕宸昱也是抱着“我一定要学会的心”，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奋战，终于是学会了。
燕宸昱一学会，也不管时间已经很晚了，硬是要拉着贺湘共舞，奈何贺湘拗不过她，无奈之下只能陪着她，两人在月光下将这支舞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直到很多年后，传说也应验了她们身上。
此时此刻，宫中除夕宴会也结束了，而皇帝选择留宿在云玥宫中。
“其实她们两个是偷跑回府了吧。”皇帝抱着手臂，倚着梳妆台。
云玥本不紧不慢地卸头上的发钗，闻言，她的手顿了一下，担心皇帝会因此降罪于燕宸昱和贺湘。
皇帝看出了云玥心中的想法，叹了一口气，“别那么紧张，孩子嘛，我明白，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
“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云玥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似乎是对当年的事没有抱怨，但怎么可能一丝抱怨都没有呢。
皇帝沉吟不语，片刻后说道：“当年的事，我很抱歉，但是皇命难违，我也是迫不得已。”
“已经过去很久了，我的梦想也破灭了，更不想再提起了，就这样吧。”说着，就自顾自地躺倒床榻上，背对着皇帝似乎，表明自己拒绝再聊这个话题。
皇帝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还是在怨恨，但他也是无奈，“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偏殿睡。”
门外的姜明看见皇帝出来，猜到了里面大致发生了什么，迟疑问道：“陛下，那现在去偏殿？”
皇帝长舒一口气，“走吧，我都习惯了，这十几年来不都是这样吗。”
如果没有当年的一纸婚书，或许现在的云玥也会和长公主燕淳槿一样，或许两人也会有并肩作战的机会，但一切都被破坏了。
云玥的梦想没有实现，她便托付到了她的孩子们身上，把自己最爱的霜雪刀和霜寒剑留给了她的孩子。
不过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即使她的孩子没有选择和她一样的路，只要他们平安幸福就足够了，她希望的是他们永远不要被束缚。
新年结束后，京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雪，空中雪花漫天飞舞，如此景色，与那年在陇西时一般。
大雪是在夜里下的，清晨起床后，映入眼帘是便是满地银色。
“公主，下雪了！你快出来看！”明明这样的雪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素月依旧难阉心中的激动。
贺湘也很兴奋，衣服还没穿好就往外跑，燕宸昱拿着衣服在后面追她，直到门口，贺湘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寒风，她才发觉冷，转头又撞上燕宸昱。
“都跟你说了，很冷的，你就不听。”燕宸昱念念叨叨的，手上倒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贺湘穿上了衣服，“好了，去吧。”
话还没说完，一个雪球就落到了贺湘身上，一转头就看见罪魁祸首在那笑，“好哇，素月，你是皮痒痒了，你别跑！”
贺湘与素月一起长大，而素月又陪着贺湘度过了在楼兰王宫了最难过的时光，与其说素月是贺湘的侍女，倒不如说是贺湘的妹妹，两人经历了那么多，感情早就如同亲姐妹一般。
燕宸昱倚着柱子，看着贺湘和素月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的，霎那间，一个雪球砸到了燕宸昱身上，随后她也加入到战斗中。
“哎呀，累了累了，休息一会儿吧。”打打闹闹了好一会，把贺湘累得都上气不接下气。
“那我去让人煮一点姜汤，给殿下和公主暖暖身子。”素月想着都在冰天雪地里玩了这么久，故而提议道。
贺湘也担心素月会受凉，对她说：“多煮一些，你也喝一点吧。”
素月去了小厨房后，贺湘看着这样的雪景，有些触景生情，不禁想到了在陇西的日子，“阿昱，我有一点想父亲和师父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燕宸昱把贺湘搂在怀里，安慰道：“再等等，一定会和他们见面的，我听说楼兰王暴政，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取代他。”
燕宸昱的话的确不假，在她得到的消息中，贺湘的兄长赫连沅澈，早已暗中集结了当年王太子的旧部准备造反，夺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并且要为他们的父王正名。
但毕竟赫连沅澈还没有彻底成功，她便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贺湘，免得她一直担心。
不过好在赫连沅澈不负众望，在几个月后彻底夺权成功，并将楼兰王的阴谋公诸于世，以谋逆罪将其斩杀，他不仅登上王位成为了楼兰王，也加封远在北楚的贺湘为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