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薅个大的！”韦承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其他人也跟着捧场应和。
“想选哪一个？”黎云梦唇角微勾，冲淡了周身与世隔绝的清冷感看上去心情不错。
“听说明皇传制作方将男二选择权交给了我们公司。”
顾迁话一出口，黎云梦瞳孔微缩，笑意淡了下来。
她没想到顾迁会盯上这个项目，明明注资时刻意压了消息，却依然传了出来，还精确传到了顾迁耳中。
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黎云梦眸中暮色涌动。
顾迁也在注意黎云梦脸色，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其中暗含的含义，顾迁比谁都明白。
她不想让自己插手这个项目，读出这一点顾迁语气迟疑片刻，心脏处酸胀难抑，却依然坚定的表达自己的诉求：“我认为我很合适。”
明皇传三个字一出，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长短不一的轻呼声后，不大的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
别的不说，这位新来的艺人可真敢开价！
就是不知道黎云梦会不会答应。
所有人都在等答案。
大部分人倾向于黎云梦会同意，毕竟在此之前，新人讨要见面礼，还没有被拒绝的先例。
而且单从个人形象和演技上来说，顾迁和这个角色尚算得上契合。
可顾迁心里却在打鼓，心跳声越来越急促，仿佛响在耳边。
“还有别的备选吗？”思忖片刻，黎云梦开了口。
——她果然不想把角色给他。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从来不是黎云梦的第一选择。
自己还在妄想些什么呢？果然是深海影视一事给自己造成的错觉。
顾迁自嘲一笑。
人群中，竺知鹤不露痕迹的轻勾唇角。他赌赢了，黎云梦心中没有顾迁。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顾迁声音哑得不像话。
“人选已经定了。”黎云梦的话似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入顾迁心脏，鲜血淋漓。
至于人选是之前定的，还是现在定的，答案于顾迁而言已无意义。
“我明白了，谢谢黎总。”顾迁到最后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现场。
顾迁离开时，黎云梦看他神情不对，有想过询问，奈何等待已久的众人顷刻聚拢，把她围得严严实实。
***
正处于交接期，顾迁的新剧还没着落，只余下几个广告没拍。
顾迁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拍摄时能和摄影师配合得天衣无缝，对接工作亦是有商有量中不乏严谨专业。
但一下了拍，整个人就像浑身气力被抽干了一样，谁也不搭理。
“迁哥这是怎么了？”迟钝如孙亮都看出来端倪。
“还不是因为明皇传的事儿。”闵行蹲在地上整理器械。
“这么多天了都没缓过来？”孙亮诧异，“以前咱们也丢过资源，迁哥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拒绝，他一时过不了心里那关也能理解，咱们多给他些时间。”闵行背上背包，映照白炽灯的脸上难掩忧色。
他总觉得顾迁进了映像影视后两个人都不对劲，但又说不出蹊跷的具体地方。
那头顾迁已经卸完妆，戴上口罩走出来。
“回公司。”拍摄地在市区，到处都是粉丝，顾迁接过墨镜带上，快速踏上越野车。
回程路上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刚踏进公司，还没进电梯，周遭克制不住的讨论声便时不时落入三人耳中。
“听说了吗？竺知鹤一个月后就要进组明皇传了。”
“真定了？”平头男用文件夹挡住嘴，“童总对竺知鹤也太大方了。要什么给什么。”
“哪里是童总大方？”卷发女显然知道些内情，“明皇传压根不是童总决定投资的。”
“那是……”平头男约摸有了人选，但仍有些不可置信，“黎总？”
得到肯定的答复，平头男语气中满是探寻八卦的兴味：“难怪不得顾迁迎新宴上被拒绝得直截了当，原来这角色是给竺知鹤留的……”
“听说竺知鹤还和临海的竺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你说他以后会不会成为黎氏集团的女婿？”
还没讨论出结果，卷发女注意到滞留电梯口的三道人影，声音压制不住的惊慌：“别说了，顾迁。”
平头男连忙用文件夹堵住嘴，以最快速度消失在原地。
闵行和孙亮已经完全不敢去看顾迁的脸色。
顾迁鸦羽睫毛下压，于眼底投射出厚重的阴影，面部表情晦暗不明，雅致和煦的脸庞骤然凌厉。
周遭气氛无声凝滞，窒息压抑得让人无法忽视。
顾迁没动，闵行和孙亮没一个人敢先抬脚。
“愣着做什么？上楼。”电梯叮铃一声打开，顾迁率先抬眸。
***
看了一天的电脑屏幕，黎云梦眼底干涩得连想挤出点眼泪润润都做不到，只好从手包里翻出瓶眼药水，仰头一只眼睛滴了一滴。
眼药水有些刺激，黎云梦双眼泛红眨了眨眼问：“他还是一个没选？”
“对。”对黎云梦来映像影视办公的事，童晓霜已经渐渐习以为常，甚至开始识趣到奶茶点两杯。
熟练地将其中一杯插管放到黎云梦身侧。
“你都给了他什么项目？”生理性泪水连串滴落，黎云梦伸手扯出纸巾搽拭。
“都是一等一的好项目。”童晓霜舀着小蛋糕，边吃边回。
“他有说原因吗？”药水的刺激感很快消散，眼底像浮了一层薄膜，隔绝了干涩感，黎云梦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
“没有。”童晓霜摇了摇头。
“总不能是纯赌气吧？”黎云梦猜测着原因。
“或许是项目的问题呢？”童晓巴不得早点甩掉烫手山芋，转了转眼睛，“我把项目资料发你邮箱，你看看。”
确实都是不错的项目，黎云梦看了项目资料，不仅没解惑，反而更加迷茫了，看来只能去问本人了，便开口：“顾迁最近在临海市吗？”
艺人工作性质特殊，不是在天上飞，就是在路上跑，如果不问清楚，很容易扑空。
“有个广告拍完了，广告商这两天就会结算，他应该会来公司办手续。”童晓霜回。
“我知道了。”黎云梦掏出手机发微信给何助理，让他安排人留意顾迁最近的动向。
很快何助理便回了信【顾迁在映像影视】
【现在？】
何助理回了一张图，全副武装，除了耳朵尖露在外面，包裹得严丝合缝，但从身形，黎云梦还是一眼就认出是顾迁无疑。
而他背后的LOGO正是映像影视的标志。
【我知道了】黎云梦收拾起笔记本电脑下楼。
隔壁办公室，何助理长舒一口气。
没枉费他又在超话签到又在各平台打榜，坚持这么长时间，终于潜伏进了顾迁的铁杆粉丝群，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拿到顾迁的第一手消息。
他一个小小的助理，没有老板的允许，又不能擅自在老板看中的人身上装窃听设备，只能用笨办法。
等来黎云梦的下一步命令，何助理连忙收拾东西出去。
“你别说，映像影视给钱确实比深海痛快多了。”办完手续，闵行心中阴霾刹那间烟消云散，喜气洋洋地去按电梯。
广告商的钱前脚到，他们的分成后脚就来，这个是原来从未有过的。
顾迁表情没变，背着背包踏进电梯。
刚下到十六楼，门便打开了。
“真巧。”竺知鹤领着刘铭走了进来。
冤家路窄，高兴了还没几分钟，闵行和孙亮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顾迁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话都不想说。
“今晚聚餐，我请客，欢迎你来。”竺知鹤显然心情颇好，脸上挂满笑。
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两方人心里都有数。
“不用了。”顾迁语气淡淡。
“顾老师架子还是这么大。”竺知鹤要去的楼层先到，冷笑了声，领着刘铭踏出电梯。
等到了D1层，刚出电梯，顾迁还没走到越野车前。
一道人影蓦地出现在眼前。
是何助理。
“黎总请您过去一趟。”何助理就像是精密设置的仪器，表情动作面对谁都一样。
闵行顿住了。
孙亮也顿住了。
齐齐望向顾迁，等他反应。
“我有事。”顾迁说完，错过何助理手臂继续往前走。
孙亮小跑着，赶着先一步去开车。
越野车不知何时被一辆迈巴赫挡住，车门打开，露出黎云梦凛然冷冽的脸，她掀开眼皮凝视顾迁：“进来，我们谈谈。”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顾迁语气低沉：“我不想谈。”
“公司的停车场，随时会有人来，你不想让人撞见我让人用强吧？”黎云梦表情沉静，语气淡然，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
顾迁胸膛剧烈起伏，将情绪压了又压，弯腰坐进迈巴赫。
闵行也想跟上，被何助理挡住了。
车前挡板放下，顿时隔离出一处僻静又逼仄的空间。
“公司安排给你的项目，为什么不选？”黎云梦开门见山。
“觉得不合适，不想选。”
“这不是理由。”黎云梦神情难掩倦怠，“我知道因为欢迎会上的事儿，你心里有气，但是再气，不能拿职业前途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