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哥说的没错。
我确实算是被他养大的。
当年在美国的华人贵妇圈子，其实乌烟瘴气。
有很多都是被富豪养的外室，她们自己带着私生子女生活，有钱，有闲。
而我，就是个私生女。
我妈20岁的时候就生了我，我亲爸没给她名分，便打发了她来美国。
约莫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她又谈了个法国男友，整天的不回家，也从不把我放在心上。
倒是住在隔壁的江家母子，一直挺照顾我。
江怀哥哥大我八岁，他每次放学回来路过我家，都会走进来看看我。
然后笑眯眯问我一句，要不要去他家吃饭。
他的语气总是很温柔，那一双伸在我面前的手，也实在很好看。
所以我从没拒绝过。
后来，大概是看我每天在江家蹭吃蹭喝的十分自然，
我妈便彻底把我扔给了江家，又跟着她的新男友去了法国，从此再无音信。
好在江妈妈向来大方，并不介意家里多我一个。
江怀哥哥也很高兴白捡一个妹妹，从此便像带着个小尾巴似的带着我。
他还总会向他的朋友们炫耀，“这是我妹妹江小意，可爱吧？”
“你们都给我对她好一点哦，要是谁敢欺负她，我可是要发脾气的！”
……
那时候，我还不懂事呢。
我小小一个人，目光所及，也只有那一只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
又好看，又温暖。
我一点都不想放开。
于是。
这一牵，就是十年。
-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江家的情况和我家不一样。
江妈妈本来是江爸的原配，他俩离婚后，江爸就娶了自己的小秘书。
婚后，小秘书还接连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多年后，他心血来潮的一查，这才发现两个儿子竟都不是他的种。
于是江爸又离了婚，还要把江妈妈和我哥接回国。
那时候我们两个都还在念书，我哥决定，还是先带着我一起留在美国。
可我从小就不是个老实安分的，再加上，我哥有对我格外偏宠。
待我长到十五岁时，已经被惯得很不像样了。
仗着一颗漂亮脸蛋，和哥哥的无限纵容，
我每天都是在圈子里吆五喝六，勾三搭四，做着名副其实的bad girl。
那年夏天，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招惹了谁，反正是被她们联起手来对付了。
那个把我扒光了的黑人少年，狠狠掐着我的脖子时，
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他的凶恶眼神，他的污言秽语，他手里的黏腻触感……
我根本忘不掉，每每回忆，也总是毛骨悚然。
如果那一天，不是我哥冲进来，又牢牢握住了我的手。
那我，肯定早就死了。
所以，你说。
我对我哥的贪恋，真的不该吗？又真的龌龊吗？
我不觉得。
这只是我求生的本能罢了。
他就是我的空气。
没有他。
我，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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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意外后，我哥就带我回了国。
江爸江妈都极自然的把我当成了江家的亲女儿，对我很是照顾。
只是那时候，我的PTSD正是严重。
我害怕所有人，只信任我哥一个。
他每天都陪着我去诊疗，几乎寸步不离。
夜里还会裹了被子睡在我床脚边，因为我午夜梦魇时，总要哭着找他。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是习惯了被他这样照顾的。
只是如今，我们的亲密落在江妈妈眼里，多少还是变了味道。
所以后来，在我哥不知道的时候，她来找过我一次。
满眼的温柔，似春风化雨，
“小意，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的。”
“阿怀那臭小子，做的最合我心意的一件事，就是拐了你这个小棉袄回来给我。”
“我也是盼了好久，才终于盼到了你们两个毕业回来。没想到，你又病了。”
“你啊，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以后，我还要和你一起去逛街，买包包，买裙子，喝下午茶，聊些别人家的八卦。”
“之后，我还要送你去上大学，再看着你恋爱，毕业，工作。”
“等合适的时候，我还要帮你物色一个，和江家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风风光光的将你嫁过去，以后，也要做你最坚实的后盾，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
“小意，你现在姓江，已经是我们江家的孩子了。”
“以后，你也一直会是我们家的孩子。”
“你有爸爸，妈妈，和哥哥，我们都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小意，快点好起来吧，好么？”
……
江妈妈一直是个很温婉的人，说起话来，也总是柔声细语的。
但也能做得到，字字珠玑。
我只是病了，并不是傻了。
所以我明白，这是她给我的警告。
她是在告诉我，既然我已经做了江家的女儿，就不必再奢望其他的。
江家能愿意培养我，也是因为豪门嫁女，是有价值可以兑换的。
我唯一的价值，就在这里。
而江怀，也只会是我永远的哥哥。
再无其他可能。
人在屋檐下，我心领神会。
乖巧应下，乖巧做江家的女儿。
然后把我对哥哥的所有心思，都乖巧的埋进心底。
是不甘心。
但也无可奈何。
这世上那么多人，却根本没人愿意要我。
只有哥哥，还看得到我。
所以我觉得，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有他。
就已经很好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