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顾医生去浴室洗澡，门关上，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
这房间还真是一点都不隔音。
江瓷看了眼，转身走到落地窗边拿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
主屏幕左下角显示未接电话一百多个，短信几十条，她一个没看，直接点开微信。
一眼望去全是红点未读消息。
嗡嗡嗡，嗡嗡嗡。
江瓷正打算挑几条回复，忽然有电话打进来，她本想直接挂的，但来电显示是小柠。
江瓷滑开接听：“喂，小柠。”
“姐，你终于接电话，吓死我了。”江柠在电话那头身子猛地一软，瘫软在地毯上。
江瓷轻笑：“抱歉，让你担心了。”
江瓷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你那边这会儿应该是凌晨吧，怎么还没睡？”
江柠坐到地上后没起来，心里依然在后怕，“我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给你打电话、发消息，生怕你因为被退婚，想不开做傻事。”
她在这边都快着急疯了，要不是晚上没有机票，她连夜就回了。
江瓷安慰她：“那怎么会，多大点事儿，我不至于想不开。”
江柠慢慢曲起退，抱住膝盖，下巴搁在上面：“那你怎么不回消息啊，我好担心你。”
江瓷仰头看着打落在窗户上的瓢泼大雨，抬起手，食指轻轻按压在玻璃上，凉凉的，“奶奶的性格你也知道，大家都冷静冷静，我想明天早上再说。”
奶奶的性格……专横跋扈，唯我独尊。
一点不合她的心愿就要挨骂、挨打，当年自己就是受不了才出国，姐留下了。
这些年姐在奶奶身边受了不少委屈。
江柠声音低了许多：“那姐你……”
“我没事，对了，你最近在国外怎么样，学业还顺利吗？”江瓷关心她。
高中毕业就去国外上学，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上次回来就看着瘦了许多。
江瓷不想提，江柠没再问，顺着回答说：“学业很顺利，下个月答辩通过就可以拿到证书了。”
江瓷嗯着，问她：“毕业后，打算留在M国工作，还是回来？”
江柠：“我打算回国。”
逃了这么多年，也该回去了，怎么能让姐一个人承担家里的事。
江瓷郁闷了一天的心情，听到她会回国，整个人神情开朗不少，“好啊，回来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去机场接你。”
江柠笑着点点头：“嗯，好。那关于退婚的事，姐你不要想太多，没事的。”
江瓷笑得宠溺：“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瓷翻看微信上发来的各种消息，挑了几个亲近的人回复。
剩下的吃瓜群众，一个都没回。
关于被退婚这事，江瓷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一个顶级omega，看不上信息素无能的废物alpha很正常，而且两家家世、身份地位也不匹配，人家退婚情有可原，只是奶奶那边可能要费心一些。
希望明天回去的时候，暴风雨能小一点。
江瓷看完放下手机，扭头望向浴室方向，听里面的水声，这位顾医生可能要洗一会儿。
趁这个时间，下楼吃个饭吧，肚子好饿好饿，今天忙了一天，一顿吃都还没吃。
江瓷下楼走出酒店，一股狂风呼的吹过来，头发飘起，简直像电视机里走出来的贞子。
下了几个小时，门前的积水已经到了膝盖。
这场雨下的还真是大。
不过它下这么大，自己去哪里买饭吃。
江瓷没办法，折身重新回到酒店，买了一桶泡面，两瓶矿泉水，还有两罐啤酒。
酒店房间有热水壶，但她不敢用。
于是在楼下买过泡面，直接去前台接了热水，然后端着泡面回了房间。
泡面泡到半软半硬的时候是最好吃的，从楼下上去，泡的时间刚好差不多。
“开吃！”江瓷打开泡面盖。
虽然泡面吃多了会腻，但偶尔吃一次，味道还是挺香的。
如果再来点小葱、香菜、煎蛋、香肠，还有小咸菜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刺啦——
江瓷正吃的开心，浴室门忽然打开了。
江瓷张着嘴巴仰头看去，看到的那瞬间，嘴巴彻底合不上了。
那位顾医生穿了件黑色浴袍款式的高开叉睡衣，及腰如瀑的长发湿漉漉搭在肩头，领口有点低，和白色的肌肤交缠在一起。
她往前走了几步，周围暖色光线落在她身上，好像在她身边镀了一层金色的柔光。
酒店浴袍都是白色简单束腰款，这睡衣应该是她自带的，江瓷这会儿想。
“你去洗吧，浴室我收拾过了。”
顾斐然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吹风机，走到插电的地方，把插/头/插/上，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声音响起来，嗡嗡的。
“额，好。”江瓷察觉到自己失礼，把脑袋埋进泡面里，不到一分钟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喝了口啤酒，起身进浴室洗澡。
江瓷洗的快，二十分钟就出来了，身上还穿着那身衬衫、长裤。
酒店的浴袍她不太敢穿，又没带睡衣，总不能光着出来，只能穿自己的。
希望这位顾医生不要觉得自己是不爱干净。
顾斐然正在桌子前不知道在忙什么，听到动静回头，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眼，然后走到行李箱跟前，弯腰拿出最上面放着的一套衣服，递给她：“要是不介意，可以穿我的，洗过的，很干净。”
“啊，谢，谢谢。”她人还挺好。
江瓷走过去，双手接过衣服，扭头钻进浴室，把衣服换上了。
衣服里还放了一套一次性内衣内裤。
虽然不知道这位医生为什么那么好心，但有衣服换，总比没衣服换强。
换好后，江瓷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衣服是简单的白色云朵短袖和黑色短裤，她揪着领口凑到鼻子跟前，闻起来有股清淡栀子花的香气，很好闻。
跟她身上的曼陀罗花香反差很大，也不知道哪个味道是她的信息素。
以前江瓷不觉得自己信息素无能有什么大问题，现在忽然间觉得信息无能，确实挺无能的。
算了，无能就无能吧。
江瓷拉了拉衣摆，转身拉开浴室门出去，臂弯搭着换下来的衣服。
嗯……那位医生人呢？
江瓷出了浴室，看到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影，那位顾医生出去了吗？
“你的啤酒可以借我喝一罐吗？”江瓷正找着时，落地窗那边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江瓷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一条细白的胳膊举高，手里拿着她下楼买的啤酒。
原来坐地毯上了。
江瓷把臂弯的衣服放在椅子上，“嗯，当然可以。”
“谢谢。”她放下手，仰头喝着。
空气突然寂静。
“要一起碰个杯吗？”
她忽然转头看过来，眼睛像星辰一样，很漂亮。
江瓷于情于理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点了下头，迈步绕过床尾，弯腰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
落地窗的窗帘拉开了一个缝，能看到大雨啪嗒啪嗒地往玻璃上打，偶尔还有闪如白昼的雷电。
“我认识你，江小姐。”她说。
江瓷举起啤酒，刚想喝一口缓解两人之间无声的尴尬，听到她的话，又放了下来，“你认识我？”
哪种认识？
顾斐然低头摸到手机，在某个软件页面翻找了几下，把视频给江瓷看。
江瓷把啤酒换了个手拿，接过手机，点击播放。
下一秒：“……”
【乔氏集团千金宣布与江家江瓷退婚，一个是顶级omega，一个是信息素、腺体无能alpha……】
这条视频点赞两百多万，评论十几万，转发二十三万。
大家还挺能吃瓜的。
江瓷抿唇，笑的有点命苦。
难怪之前在等电梯的时候那么多人看，原来是被大家认了出来。
江瓷捏紧啤酒罐，把手机还给她，开朗道：“点赞量还挺高。”
顾斐然接过手机，问道：“你真的不会被信息素影响？”
“不会。”江瓷轻轻摇头。
信息素无能、腺体无能的意思就是。
自己既不会有发热期，也不会被omega的发热期影响，同样，自己无法标记任何omega，那些可以反向标记的顶级omega也不能标记自己。
简单来说，她除了拥有腺体之外，其实和一个beta差不多。
更简单来说，废物alpha。
江瓷喝了一口酒。
顾斐然也喝了口，目光看向落地窗开着的那条缝，别有深意地说了句，“难怪。”
“什么难怪？”江瓷随口一问。
顾斐然：“难怪我发热期到了，信息素飘的满屋子都是，你却没有任何反应。”
“啊？”江瓷震惊脸。
她发热期到了，可自己怎么一点气息都没有闻到？
啊，对了。
刚才才说完，自己信息素无能来着，不会被omega的信息素影响。
江瓷轻笑：“没有反应也挺好，起码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江瓷正说着，肩头上忽然压下来一个重量，曼陀罗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垂眸看向身侧。
顾医生倒在了自己身上，触碰到的身体温度热到不可思议。
自己是不会受omega的发热期影响，但omega本身在发热期是非常痛苦难受的，要想缓解，要么被alpha标记，要么用抑制剂。
“顾医生，你还好吗？”
江瓷放下手中的啤酒，撑着起身，半跪在地上扶住她。
顾斐然慢慢曲起长腿，双手攥着睡衣领口，缓缓低头，强忍发热期带来的敏感和难受。
“顾医生。”江瓷紧张叫她。
顾斐然无法回答，身子歪斜着就要倒下。
江瓷见状，连忙伸手拖住她，把人搂进了怀里，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这里没有抑制剂，自己还是个没用的alpha，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