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角巷和翻倒巷连接的那条街道地下有条下水道,在两个世纪前十八年代的时候魔法部专门修来疏通水流的,毕竟以前黑死病盛行,就连魔法界也没能幸免。
而现在多年没有打理,魔法界的巫师们对于这种被麻瓜发明出来的东西嗤之以鼻,发现它能疏通水流后就没再管它了,任由它百多年里独自一人艰苦着完成工作。
于是在这个寒冷阴沟的下水道里,从未有人进来过,也没有打理,导致现在的它有股煤油尸臭和肉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一条庞大的狗正在从阴暗的地下道尽头那边走过来,没能忍住,趴在水槽边干呕了下。
……
可真踏马的臭,我这辈子尽管在阿兹卡班也没问过这种味道。
这群巫师们疯了吧?知不知道有感染病这一说法啊?这么多年还真是一次也没管过这里。
哦……仔细一想他们还真不知道感染病这种东西。
在很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些东西存在。
并非是没有经历过,而是意识里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最恶心的是什么呢。
或许是家里那些家养小精灵的骨头吊在挂盘上以当作荣耀的装饰品,或许是宴会时候纯血家族觥筹之间时虚伪的微笑,是接头交耳时眼中藏匿不住的嘲弄。
总之一定不会是现在的这种。
就这时候我脚扳倒了下,低头才不知道是下水道哪个断肢尸体掉落的头发缠得前肢黏糊糊的,怎么扒拉都扒拉不开。
现在又不敢变成人,只能任由身体在濡湿肮脏的下水道翻滚了一圈,后肢晃动扯过前肢缠住的一团团头发。
挣动了好久才终于把那些恼人的头发都给弄了下来。
没有办法,皮毛早在多年的牢狱里变得粘腻肮胀,被其它东西一碰就会粘上,扯不动撕不破。
尽管前段时间回了趟……家,清洗了毛发,还拿了些钱。
她……有把钱放在床头柜地下地板的习惯。
我是回去拿钱的。
……
一只老鼠又从那边旮角叽嚷着钻过,思绪回笼,我没有意识的眨了眨眼,翻过地下井盖爬到了地面上。
前几天看见哈利搭着骑士公共汽车走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被魔法部的人带走了,现在来翻倒巷或许还能听到一些口风。
就在这时候夏天燥热的风袭来透过皮毛吹进了我血肉里,大下午的烈阳照射下我竟然突然觉得有些冷。
“布莱克夫人?!”
哈?我一出来就知道沃尔布加去世的消息了,现在这个又是谁。
刨在墙角的爪子一顿,本家死光了,其它支系没记错意大利那边还有一支?
本着一点点好奇的心思,我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您不是周游世界去了吗,这突然回来……魔法部那边?”
从地下望过去,褐色高跟小皮鞋包裹着的脚尖一搭一搭在石板路上翘着……
尘封的记忆里氤氲的午后,有个人也总是喜欢时不时搭着指尖或脚尖翘着眉……
我转过身,让身子再佝偻着些,藏进阴影里面好让人看不见,退后一步想要转身逃离这个地方。
慢慢变得有些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哎呀!你被聘请回来当教授了啊!恭喜你呀布莱克夫人。”
我突然有些讨厌我阿尼马格斯时候的耳朵。
这么多其他无关竟要的人的声音听得这么清楚,清楚得让我止住了我迈出的步伐。
却听不见她说的一句话。
头脑开始晕眩,我狠狠眨了下眼——
“当年我和布莱克解除婚约契约的事闹得那么大,还叫我这个称呼呢?”
才突然意识到,刚才其实是听见了。
只是神经被静滞了那两秒,连带着我心脏都开始不正常的颤抖起来。
我终于抬头。
西瑞……
相隔十二年,她现在就站在那里,一片澄澈明亮里,像是踩在春意正浓的水里。
可她站在那里,我站在这里,灿阳天,烈日地,一条短短的溪河就足够将我们的距离拉得极为邈远。
她弯起眉眼能看见眼尾那处浅浅的纹路,我眼睛突然清晰,也能看见她鬓边的一角染上了岁月的白霜。
我心脏一滞,阿兹卡班已经摧毁了我的骨骼,我的皮肉,我流出的血,我相连大地的脉搏,唯一没有摧毁掉我的就是心智。
或许就连心智也摧毁了。
而现在,我只能看见她步履蹒跚走过长满青苔的石阶,她扶住的梁柱也已经长满了裂痕。
我多怕她被没有生命的房梁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