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始要从那个微凉的夜晚说起。

    “布语！你说晚上的晚会会有些什么表演啊！”激动的声音在布语耳边响起。

    “不知道啊，你很兴奋吗，咱们去操场上转转呗。”布语撑了个懒腰，看着李晓晓说到。

    “好啊，走！”

    她俩挽着手往操场走去，还未到操场就看到工人在搭舞台，规模不小，看起来学校真是用心准备了。

    那天天气很好，工人干起来不会很热，布语和李晓晓走在路上，微风拂面，让人舒服。

    她俩走到操场上，看到喻可也在，于是招了招手，喻可看到后走了过来。

    “今晚的晚会外面的人好像可以进来哎，但是好像要收费。”

    布语听到喻可说这个消息很吃惊：“这破学校弄的表演还要收费？多少钱？”

    喻可摇了摇头“不确定，好像几十。”

    布语砸了砸舌，没说话了。她不觉得会有人出这个冤枉钱。李晓晓看了眼手表，还有两分钟上课，“快上课了，咱们先回去吧。”

    晚会定的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吃过晚饭，老师要组织学生自己搬椅子过去。

    搬椅子的过程中抱怨声不少，“看个表演还要自己带椅子，席地而坐得了呗”。

    喻可突然回头笑嘻嘻的跟布语和李晓晓说到：“你们说今天晚会会有帅哥吗？”

    布语摇了摇头“我感觉没有，要是有帅哥早就被咱们看见了。”

    “就是就是”李晓晓附和到。

    喻可接着神秘兮兮的说“等会到操场跟你们说个八卦。”说完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快步跟上大部队。布语和李晓晓两个人不明所以，但也快步跟上前去。

    城中学校的人不算少，每个年级有12个班。虽然人多，城中学校名声却不算太好，因为是新学校，教学模式什么的可能不算太完善，呈现的成绩也没有那些老校好。但是布语已经很庆幸了，因为他们县城上初中是按家庭所在区域划分的，如果没有这所学校，布语将去一所更差的学校。

    其实布语对这场晚会没有那么期待，她甚至觉得还不如多放她一天假来的实在。

    但是不行。

    晚会的主题是跟五一劳动节有关，布语听说有好几个节目是由开发区的工人表演的，她更不感兴趣了。

    布语不高，年年都是班里的“排头兵”，每次这种晚会也是坐在第一排的。

    五月份的天气，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布语她们班靠后，得等前面的班级先进操场。

    风吹过时，布语打了个哆嗦。她在想要不要回去换个裤子，等会坐那应该挺冷的。

    这时喻可突然凑过来兴奋地小声说道：“你俩看那。”她给布语和李晓晓递了个眼神。

    布语和李晓晓望去，那边是初三所在的区域。

    李晓晓疑惑道：“怎么了？那边不是高年级的吗？”

    “不是，高年级咋了，我让你们看那个男生，帅不帅？！”说完喻可指向一个男生。

    布语望向喻可指向的那个男生。仔细端详了一会：“我觉得还可以，至少不丑。”

    李晓晓突然朝喻可打趣道“你不会喜欢他吧，喻可。”

    喻可作出一脸娇羞的样子“他今天有表演，当时大课间你们去操场的时候，我就是去看他排练的～”最后那句话喻可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我去！你真的喜欢他啊，你认识他吗？”李晓晓吃惊地说道：“你不会看到他排练一见钟情吧！”

    布语也很吃惊，她不知道怎么描述爱情这种东西。仅有的一点对爱情的理解还是从杂志，小说上看到的。

    但是她觉得爱情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东西，她那个时候就觉得，她很羡慕那种感觉，有个人无条件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喻可一脸坚定地说“我真的喜欢他，而且他也认识我的。”

    喻可还想说点什么，这时老师过来组织他们搬凳子了，“等晚上回寝室跟你们细说。”

    等搬完凳子落座，天也黑透了。布语感觉温度又下降了一度。她有点想去人堆里坐，第一排真的有点冷。

    但刚好表演开始了，出乎意料的，表演竟然有那么一点好看。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因为跟着动感的音乐兴奋着，布语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可惜精彩的节目是短暂的，后面的节目开始无聊起来，冷意回到了她身上。

    李晓晓突然跟旁边的人说起话来，布语转过头去看她和谁说话。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这是布语的第一印象，她觉得比喻可喜欢的男生好看。但是她不解他为何坐在地上。

    “喂，吴言，你那衣服不穿给我们盖腿呗。”李晓晓也感受到了冷风。

    吴言逗着李晓晓说道“不给，求我。”布语看到他弯着嘴角，眼里带笑。

    李晓晓看着他这副样子被气笑了：“你又不穿，能不能做个好人。”

    “我当然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但是李晓晓，咱俩也算熟吧，求求我不过分吧。”

    李晓晓懒得理他，不给算了。她转头跟布语说道：“咱俩能换个位子吗，我跟着小人犯冲。”布语同意了。

    吴言看到李晓晓换了位子，够着头试探问道“生气了？衣服你还要吗？”

    李晓晓没说话，布语觉得场面实在有些尴尬。

    吴言好像不在意，他把衣服扔给李晓晓，“逗你玩的，别生气了，盖着吧。”

    李晓晓脸上藏不住事，她开心的笑道“你那个时候就给我多好，非得贫一下。”一边说一边把衣服搭在她和布语的腿上。

    她小声地与李晓晓耳语：“他是谁啊？为啥坐地上啊？”

    李晓晓告诉她，“他叫吴言，他俩小学是一个班的，玩的挺好的，本来他应该坐后面的，但是后面有不是学校的人在，他们老师怕他破坏学校形象，把他弄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说着指向一个女人，“那是他们班主任，很年轻吧，他之所以坐地上，纯属是因为他闲的。”

    布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俩继续看起了表演，李晓晓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笑着说道：“你不语他无言，你俩名字好搞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那种。”

    布语也笑了：“滚吧你。”

    她突然有点心虚，扭头撇了一眼吴言，想看他有没有听到，看到他笑着和别人说话，她有些不自在，应该是没听见了。

    “大家猜猜接下来是什么精彩的表演，你们一定想不到，让我们欢迎徐光带来的街舞表演！！！”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传进布语的耳朵里。

    “你看，这是不是喻可喜欢的那个男生！”李晓晓激动说道：“她喜欢的人还会跳街舞啊，好酷。”

    布语望向舞台，真的好帅，整个人在发着光一样，因为带了帽子，散发出的神秘感让人感觉这个男生应该长的很精致。

    “喻可的眼光是挺不错啊。”她朝李晓晓说道。

    李晓晓突然笑着对着吴言说道：“某人一天天的那么自恋，觉得自己是最帅的，结果连人家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吴言听见了，也没恼，“我的帅无需证明，你懂什么。”

    李晓晓没理他，专心看起了表演。

    精彩的表演是短暂的，徐光摆了个很帅的poss来结尾，掌声持久而热烈，表达了对这个表演的喜欢。

    还有个小小的惊喜，突然撒下漫天的彩带。

    布语没看清彩带是怎么来的，但是漫天飞舞的彩带，有一根粉色的彩带格外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伸手去够那一根彩带，彩带飘啊飘，落到了吴言头上。

    好像真的有默契般，吴言突然抬头看向她，彩带因为他抬头的动作落到地上，措不及防的，她就这么呆呆的和吴言视线相对着，她觉得吴言的眼睛真的很亮。

    她那一刻觉得以前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庆幸，庆幸自己在第一排，庆幸他们视线交汇的那几秒。

    她想，这是不是喜欢，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安静的吴言比笑着的吴言更好看。

    当后面很多年的暗恋结束后，布语想起那个场景，如果上天在爱情来临的时候，会给一种提示，如偶像剧里会响起BGM，那么老天给她的提示，大概就是台上撒下漫天飞舞的彩带，偏偏有一根粉色的彩带吸引着她的视线，而她最喜欢粉色了。

    吴言先反应过来，扭过头去，似有些心虚的怂了怂鼻子。

    表演快结束了，大家都做好了散场的准备。

    李晓晓把腿上的衣服收起来，递给布语，示意她把衣服递给吴言。

    那边吴言突然站起来坐到椅子上，他俩的距离一下子挨得很近，她把衣服递向吴言，言语未透露任何情绪，“谢谢啊。”

    吴言可能有点不适应她这么客气，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自然：“没事儿。”

    布语心里暗暗想到，这会不会是一个很糟糕的开场。

    操场上的吵闹没允许她想太多，老师在组织学生离场了。

    把椅子放到教室就可以回宿舍了，回宿舍的路上布语和李晓晓把喻可夹在中间，取笑她，“你喜欢的人不赖啊。”

    喻可也不谦虚：“谢谢夸奖。”

    如果说今天晚上被讨论最多的一场表演，一定是徐光的那场街舞。

    回到宿舍，李晓晓迫不及待的对喻可说：“女孩儿，请说出你的故事。”

    喻可一提到这个事就容易害羞，她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个事吧，简单来说就是，他是她邻居家的孩子，刚搬来没多久，她母亲带着她串门，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他有时还会辅导她作业。”

    李晓晓一脸姨母笑又带着点坏笑：“温柔邻家哥哥VS活泼邻家妹妹～，他对你感觉怎么样？喜欢你吗？”

    “不知道啊，我没跟他说过喜欢他。”

    “啊，那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先学习，他成绩挺好的，应该能去重高，我不能落后啊。”

    “也是，学习还是很重要的。”李晓晓突然好奇问道：“他这个街舞学很久了吗。”

    “挺久的，他跟我说过他很喜欢跳街舞，他喜欢跳起街舞的自己，他告诉我一定要有热爱的东西，当你做自己热爱的事情时，整个人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是非常出彩的！”

    布语看着喻可一脸幸福的样子有点羡慕，她突然不可控的想到吴言，他有没有什么非常热爱的事呢。

    女生之间的话题转变的很快，关于喻可和徐光的八卦大家见没啥下文，也没有在刨根问底，她们又聊起来了新的八卦。

    等宿舍阿姨敲了第二遍门，示意她们要安静一点，她们才草草结束话题，准备睡觉了。

    布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好像要把天花板看穿，她觉得自己有点失眠了。可是为什么睡不着呢，布语想不出来，她开始在心里默默数羊，才数了几十头她就数乱了，看来数羊也睡不着。

    后面布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她在睡着前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如清澈的湖泊，她通过他的眼睛能看见自己。

    吴言，好梦。也许布语睡着前想过，但是长大后的布语不记得了，当时有没有想过这句话。

    星期五的校园比往常多了一点活力，大家都在期待着下午的放假，连午觉时间睡的人都要比平时少很多。

    布语也睡不着，她偷偷走到李晓晓位子旁：“咱俩去上厕所吧。”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李晓晓一跳，“你要吓死我啊，走吧”李晓晓小声说道

    出了班级，李晓晓作势要惩罚布语，布语笑的赶紧求饶，

    “不闹你了，我怕吵到他们，哼。”

    “是是是，你最有礼貌了。”布语挽着李晓晓胳膊一边蹭一边说道。

    李晓晓突然朝对面教学楼打了个招呼，布语望过去——是吴言。

    中午的天气很好，照在身上晒的人暖洋洋的，吴言慵懒的靠着栏杆上，旁边应该是他朋友，他俩好像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虽然布语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她觉得他笑的很开心。

    吴言显然也注意到了李晓晓，他也伸了下手，算是回应她，然后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起话来。

    “学校的安排真的好奇怪，一个年级能分在两栋楼，你不觉得吗？”李晓晓一直对学校的某些决定非常不解。

    “确实奇怪。”如果是在隔壁就好了，她心想。

    下午的两节课其实蛮难熬的，幸福来临前的时光总是期待又磨人的。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老师看出了大家都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决定上了自习。大家都挺开心，毕竟在学校能把作业写一点是一点，就不用带回家了。

    布语没写，她一直都是copy李晓晓的。

    她看了一眼英语老师，见她没注意他们，在玩着手机，她把一本杂志从桌洞拿出来，又把桌子上的书摞了摞，变放心大胆的看了起来。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看完这篇文的时候布语眼泪掉下来，她小声的抽泣了一下，李晓晓听到声音看见布语哭了她不禁笑了。

    “这么大个人了，看个小说还能哭。”一边嫌弃说道一边把纸巾递给布语。

    “这篇真的很感动的，不信你看。”布语接过纸擦了眼泪，把小说递给李晓晓。

    几分钟后——“呜呜呜，真的好感人啊，受不了了”李晓晓流的泪比布语的还夸张。

    “你小点声，别让老师听见了。”布语提醒道，“是不是很感动，我这辈子要是能遇到这样的男生值了。”布语竖了个大拇指。

    那样子把李晓晓逗笑了：“就咱俩这么优秀，怎么可能遇不到！”

    是啊，怎么会遇不到呢，后来的布语不理解，怎么会真的遇不到呢。

    说着话的功夫，下课铃响起了，随着老师的一声“下课”，同学们兴奋的收拾着书包，“你这周坐公交车吗？”布语问道。

    “这周我爸来接我，不能陪你了宝贝”李晓晓可怜兮兮地说道。

    布语笑了，“死样子，没事儿，你收拾好没，收拾好了咱们走。”

    “好了，好了，走吧。”

    出了校门，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李晓晓朝一个男人招了招手，“布语，我先走了啊，我看见我爸了。”

    “嗯，走吧，星期一见”

    “星期一见！”说完李晓晓朝她爸那跑去。

    布语目送完李晓晓离开之后才慢吞吞朝车站走去，但看着车站站着不少的人，她觉得第二辆她都可能挤不上去，于是决定往前多走两站。

    布语的学校建的其实有点偏僻，周围大片未开发的黄土地，往前走就是经济开发区，隔壁新建成的小区也未住多少人。

    布语觉得她们这1路公交车挣钱是不是就靠星期五学生放学来坐公交车了。

    后来上高中的布语上学坐的也是1路的车时，她想，哦，挣了两所学校学生的钱，刚好一所学校在南，一所学校在北，上学的放学的来回一趟应该收到不少硬币。

    拐过第三个路口，布语终于看见了公交车站，只是快走到的时候脚步一顿，她看见了吴言。他也坐公交车吗？我之前都没见过他，布语心里疑惑。

    吴言身边好像从来不缺朋友，布语见到的吴言总是笑着和朋友说话，像是从不生气的样子。

    布语走到了他们旁边，跟他们一起等车，看似人很平静，只有她知道，对于旁边的一举一动她都在偷偷注意着，其实她想问问他，是不是以后都会坐公交车回家。

    公交车来的很快，车上的人也真的很少。

    等他们上了车后布语才上去，她看见吴言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选择坐在了他前面。

    她听见他们在讨论一款游戏，布语没玩过，她静静听着吴言的声音，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站行驶的很快，一大波学生涌了上来，车上瞬间热闹起来。热闹的让她烦躁，她不喜欢这样人多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小县城就那么点大，大部分人下车的目的地都是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一过，车上几乎不剩几人。

    布语也在那大部分人当中，因为这个地方是各个公交车的交叉点，好转车，她还得坐一趟公交车才能到家。

    布语下车的时候看见吴言没有下来，她下来站在公交站牌前隔着窗看着他，直至车开走，他没有注意到她。

    开走的公交车像是开始又像是结束，他们之间会是来日方长还是毫不相干。

    但不可置否的是，那个夜晚实实在在是属于布语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