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末，圣诞与元旦双节共庆。
大街小巷早已进入节日的氛围，大红灯笼高高挂，彩色圣诞树拔地而起。
萧俊麒这日提前下班，他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上，乔明推门而入。
“东西都准备好了？”他问
乔明答：“准备好了，已经放后备箱了，老爷子刚打电话催呢。”
“五点都还没到，着什么急！”
“可能想第一个到吧！”
萧俊麒轻笑：“跟小孩似的，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服输。”
两人朝外面走去，乘专梯下楼。
这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天公作美，扫去连续几日的阴雨蒙蒙，换之蓝天白云，心情也因这天气变得舒畅。
车子经过繁华街道朝西院驶去，萧俊麒要回去接老爷子去给他的老战友祝寿。
近几年都是由他作陪，这次老人家早早就打来电话安排上了。
“哇，天边好美。”正开车的乔明忽然感叹了一句，“跟油画似的。”
萧俊麒闻声，抬眸朝窗外看去。
果然，天边已然成画。
粉色为底，蓝紫点缀其中，远远看去，像艺术家挥洒出去的水粉，如梦如幻，美的不真实。
蓦然间，一张笑脸闪现在脑海里。
清澈的眸子，白里透红的脸蛋，灵动而美好的神情......
萧俊麒的心忽如气球，一点点膨胀。
眼前的美景像是有魔力，引诱出埋藏在心底的思念。
萧俊麒收回视线，过了会，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乔斯羽正在隔壁秦朗家，秦朗的爷爷是中医，擅长针灸。之前老爷子教过她如何给自己扎针，她学了保养手部的穴位。
这会又在跟他学保养大脑的针法。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以为有什么急事。因为这段时间他都是晚上给她打电话，这才下午。
她从秦朗家出来，按了接听键：“喂。”
萧俊麒听到她的声音，心里膨胀的气球安静下来。
“在干什么？”他问。
“没干什么，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乔斯羽有些诧异：“你下班了？”
“嗯。”
“这么早？”
萧俊麒再次看向天空，心情开阔：“你那天气怎么样？冷不冷？”
乔斯羽抬头望天：“没出太阳，也没有下雨，阴冷。”
“多穿点，别感冒了。”萧俊麒顿了顿，又问，“你爷爷身体如何？”
他知道她回老家了，最近通话把她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
乔斯羽总觉得不真实，像是两个人正在经历异地恋。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心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热恋的时候，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回他爷爷恢复得很好，谢谢关心。
萧俊麒又问：“什么时候回沪城？”
“晚上。”
“一会把你去泰国的航班信息，还有去那边的住宿地址发我。”
乔斯羽惊讶，“你要这些干嘛？”
萧俊麒嘴角轻勾：“还能干嘛，全方位监视你。”
“......”乔斯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几秒后反应过来，“你不会也要去泰国吧？”
“没空。”
西院已在眼前，萧俊麒跟她说再见，挂了电话。
乔明打转向灯，缓缓拐到小区大门口，警卫看了眼车牌和车子里人，迅速放行。他瞧了眼后视镜，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我感觉二哥变了，应该不会有事。”
萧俊麒眉目动了动，没回话。
车子刚转过一个转角，被人拦了下来。
乔明看到来人，不禁在心里感叹，曹操说不得。
他降下车窗，叫了声：“二哥。”
萧俊麒抬眸看去，就见向恒站在外面，正探头往里面看。
他从车上下来，高瘦挺拔的身姿往地上一站，引来向恒欣赏的目光。
他啧啧几声，道：“老萧，你这衣品是真不错，空了陪我去买几身衣服如何？”
萧俊麒笑：“行啊，到时候给你推几个品牌，□□。”
他今天穿了件黑绿的相间的格纹毛绒大衣，黑色毛衣搭配西裤，看着身形修长，精神抖擞，让人眼前一亮。
“二哥，听说你有喜事了。”乔明从车上下来，他比两人略矮一些，三个人站在一起，萧俊麒最高。不过远远看着，都是身材匀称的大长腿。
向恒瞥他一眼：“你这消息还挺灵的，相个亲都被你知道了。”
“好事传千里嘛，祝二哥早日脱单。”
“大家一起努力。”他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你俩等会，我去拿个东西，马上。”
说着，他转身就进了他外婆家的院子。随着车门的开关声，很快，他再次返回。
“上次忘记拿给你们了。”他将手中两块金灿灿的东西递过来，说道，“我在泰国花重金请的佛牌，保平安，促姻缘。”
“谢谢二哥。”乔明接过来，又问，“二哥什么时候去的泰国？”
“从新西兰回来的时候在那转机，索性玩了半个月。”
“什么时候信起这个了？”萧俊麒瞧了眼手中的牌子，他们几个都不信佛，这算是稀奇事了。
“这不是走了霉运嘛，寻个心理安慰，去去晦气。”
几人正聊着，车道上喇叭声响起。
贺景年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老萧，赶紧的，你家老爷子在门口等着你呢。”
萧俊麒收了话，同向恒告辞，转身上了车。
到周家时，刚过五点，太阳还未落山。
贺景年刚到一会，他的爷爷也是今天的座上宾，几个老战友每年都会在在这天聚会。
周家老爷子的寿辰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二天，几个老头想单独约，不想被宾客打扰，于是提前一天相聚，吃饭打牌喝茶聊天。
周家的大儿媳是贺景年的小姨李梦，两家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他站在外面等萧俊麒，几个老头听说他们就在后面也不肯进去，翘首以盼。
萧俊麒到的时候见到这阵仗，知道要挨批。果然，这念头刚起，老爷子就发话了：“说了早点，你看，都到了。”
他呵笑了一声：“爷爷，这不刚好吗，都在那迎接您呢。”
老爷子拿眼觑他：“做事要有时间观念，宁早不晚。”
“是是是，记住了。”萧俊麒也是个急性子，但是跟他爷爷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他甘拜下风。
几人下车，周家老爷子从台阶上下来。先和老战友握手寒暄，转而看向萧俊麒。
“大孙子，好久不见。”
萧俊麒恭敬招呼：“周爷爷好。”
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赞赏溢于言表：“小伙子精气神不错，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
“差得远了，他们这一代，都被娇惯坏了，那点精气神全送给了吃喝玩乐。”
萧老爷子叹气，颇为嫌弃的的样子。老辈人都这样，深谙谦虚之道。凡是听到别人表扬自己的后代，必然先折损一番，其实心里却是满满的骄傲。
“萧爷爷，您这话我不赞同啊。”贺景年几步上前，帮兄弟出头，“要是回到您们那个年代，我们也能上阵杀敌，雄赳赳气昂昂，绝不退缩，我们身处的时代不一样嘛。”
“贺景年。”一声中气十足地呵斥声在背后响起，贺老嗔怪道，“怎么跟萧爷爷说话的呢！”
“没事。”萧老爷子抬手示意，“小子们就这点能耐，能说会道，你说一句，他们有一百句等着呢。”
大家不约而同地地笑了起来。
这时李梦从里面走了出来，招呼大家进屋喝茶。
按道理来讲，萧俊麒应该叫她伯母，但他从小跟贺景年叫习惯了，还是叫她小姨。
客厅里花团锦簇，水果茶盘整齐摆放。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餐桌已经上了小菜。今日家宴，都是重要人物，自是高规格招待。
周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育有一子，正上大学。二儿子育有两个女儿，小女儿上高中，大女儿现在国外工作。
说起孩子们，自然绕不开二儿子家的周昕。
萧老特意问了句：“昕昕怎么没有回来？”
周老叹了声，心疼道：“忙，忙得抽不开身。”他喝了口茶，抬眼看向萧俊麒，问道，“俊麒新年出去度假吗？”
萧俊麒闻言，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年底事多，度假想都别想。”
“也是，你身上的担子重，不容易，辛苦了。不过呢，除了工作，也要好好享受生活。”
“就是。”萧老爷子插话，“要不你休几天假，去伦敦走走，正好去看看昕昕。”
萧俊麒扯了扯唇角，不留痕迹地转移关注点：“听说周昕春节要回来？”
周老爷子点头，高兴道：“快了，这次回来过个年，然后再过去待个五六个月，就可以回国了。”
“等她回来，我跟景年请她吃饭。”萧俊麒随口道。
话音刚落，贺景年抬手拒绝：“别，别扯上我，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在座长辈听到这话，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萧俊麒瞪了贺景年一眼，恨不得把手上的茶给泼过去。后者不怀好意地冲他挤眉弄眼。
没办法，他现在有了杀手锏，结婚了，再也不是长辈围攻的对象了。
吃完晚饭过后，老爷子们跟往常一样，先去书房比拼字画，再去棋牌室打牌闲聊。
萧俊麒与贺景年，乔明在茶室喝茶，李梦作陪。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句神完气足的争吵，而后又是一阵笑骂。
贺景年闻声哼哧出声：“他们这段
革命友谊羡慕煞人啊。”
“可不是嘛，战场上过命的情谊。”李梦端了果盘进来，给几人递了盒益生菌，“消食的。”
“谢谢小姨。”贺景年不经意瞥见李梦手指上的黄钻戒指，两眼放光地道，“小姨，你这戒指不错，好漂亮，不过呢！”他顿了顿，转了个弯，“我觉得适合年轻人戴。”
李梦可太了解他这侄子了，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办法，自己的侄子自己宠，她取下戒指递了过去：“拿去，拿去！”
贺景年没想到礼物来得如此爽快，双手抓住李梦，声情并茂：“小姨妈，亲爱的小姨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姨妈，我可太爱你了。”
“松手。”李梦打他，指着他说，“先说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送给你的东西回家给媳妇，要是我发现你给了外面的女人，从此别想在我这捞到东西。”
“遵命，顺便说一句，我外面可没女人啊！”
“最好没有，否则我揍你。”
李梦送了侄子东西，觉得没给客人送心里过意不去，又去拿了两枚自己设计的胸针送给萧俊麒和乔明。
她只比他们大十多岁，大概是年龄的关系，小辈们都亲近她，她也喜欢跟他们聊天。
萧俊麒中途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先去拿手机。他进屋时就脱了大衣，李梦帮他挂在门边衣架上，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
他伸手去摸手机，不小心把向恒送的佛牌给带了出来，佛牌摔到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前后瞧了眼，看到佛牌底部边缘生了道浅浅的裂痕，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不知是它本身就有，还是刚刚摔的。
“怎么了？”李梦看他站在门边，问道。
“没事。”萧俊麒重新将佛牌塞进口袋里。
两人朝回走，快到茶室门口，萧俊麒忽问：“小姨，你听说过一家叫星灿的珠宝公司吗？”
“星灿？哪里的？”
“沪城，总部在斯里兰卡。”
“哦，这个我知道。他们在斯里兰卡有厂矿，我找他们拿过几次货。”
“老板是哪里人？”
“香港的。”
“你跟这个老板熟吗？”
“不熟，就买过几次原石，都是我们买手办的。”李梦好奇，“怎么，你想投资珠宝行业？”
“没，我帮人问问。”
李梦忽然想起上次在沪城办展时他带过的那个女孩，好像也是做珠宝的。她不由得把二者联系到一起。
“还没机会问你呢，你跟那女孩什么关系？就上次我在沪城见到那个。”
萧俊麒答：“朋友。”
李梦细细审了他一眼，探不清虚实，又道：“俊麒，我可给你提个醒。周昕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萧俊麒闻言，笑了声：“小姨，您说笑了，我们还没到那种地步。”
李梦嘴角弯了弯，像是在笑，可浮现出来的表情，却像是苦涩，又像是无奈。
“迟早的事，他们定下来的，就没有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