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年发完信息后,想了想,担心萧俊麒在忙,不能及时查看到信息,于是决定给他打电话。
就在他低头准备拨号时,面前突然刮来一阵风,紧接着一道影子呼啸而过。
他诧异地抬起双眼,就见萧俊麒步履匆匆地冲了过去。
“放开她!”
孟文昊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当他看到来人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哥......”
萧俊麒甩开他的手,蹲下身来:“你没事吧?”
乔斯羽摇了摇头:“没事。”
他扶她起来,帮她整理好毛衣,又瞧了眼她裤子上有没有落灰。
孟文昊被眼前的情景惊到目瞪口呆,不远处的贺景年也像是看到什么奇观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哥,你们这是......”孟文昊后知后觉,呆呆地看着两人。
萧俊麒瞪了他一眼:“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说完,他牵起乔斯羽转身就走。两个吃瓜群众满眼问号,面面相觑。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俩怎么又扯一块去了?
“真没事?”回到包房,萧俊麒再度问她。
“没事。”乔斯羽轻描淡写,实际上膝盖有些疼,“可以走了吗?”她问。
“走吧!”萧俊麒从衣架上取下外套,撑开帮她穿上。
“他怎么你了?你自己摔的,还是他干的。”
“他给我使绊子。”乔斯羽轻声哼笑,“你们兄弟真是团结友爱。”
萧俊麒眉头一蹙:“稍后我揍他。”
乔斯羽有种被哄的感觉,她看他转身去衣架上拿自己的大衣,体态笔挺,身姿高大,满满的安全感,她有种想要上前抱他的冲动。
可她克制住了,她清楚,陷入越深,走出来就越难。
两人朝楼下走去,贺景年跟孟文昊还在过道里站着,视线追随着他们,脸上神色不约而同的复杂。
正是饭点,金碧辉煌的大厅人来人往,穿着制服的服务员风风火火地穿插其中,一副忙碌景象。
萧俊麒牵着乔斯羽下完台阶,走到平地,就在这时,大门口晃进来一道身影。
他一眼就瞧见了来人是谁,下意识地收拢了掌心,脸上却是镇定自若。
向恒跨步进来,先是看到萧俊麒,正要展开笑脸同他打招呼,可目光在瞥到他手里拉着的人时,五官顿时僵住。
与此同时,乔斯羽也看到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错愕,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瞳孔里的人像真真切切。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向恒,他忽地扯起嘴角,大步走上前。
“哟,这不是乔大小姐嘛,好久不见。”
乔斯羽愣愣地盯着他,心潮涌动,闷声发怒:“你怎么在这?”
向恒跟以往一样,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形象,笑起来时邪魅不羁,无数女孩就是被他这幅模样给迷倒的。
“不好意思。”他得意洋洋地道,“让乔小姐失望了,本人表现良好,提前释放。”
乔斯羽的手心起了汗,她不自觉地想要甩开萧俊麒,却被他抓得牢牢的。
“你俩怎么回事?又复合了?”他啧啧两声,“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何况还是只破鞋,俊麒,难不成你被灌了迷魂汤?”
“向恒。”萧俊麒沉声,语气中带了怒意,“胡说什么呢!”
“胡说?我哪里胡说了?这不都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吗?”向恒斜睨着乔斯羽,嘴角扯起种种不满,“老萧,你这是怎么了?她可是背叛过你的,这种女人你也能容忍?”
乔斯羽此刻终于感受到了当年说气话的后果,那是一把双刃剑,扎伤彼此的双刃剑。伤口从未愈合,她想,是时候坦白为他辩解了。
她笑了声,讽刺而尖锐。
“向恒,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他。说起来,那些不愉快不都是你引起的吗?要不是你害死陶真真,我想我会体面退场,而不是说气话伤害大家,也不至于跟你结下仇恨。”
闻言,萧俊麒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体面退场?也就是说,即使不出那档子事,她也会跟他分手,然后离开?
乔斯羽言简意赅的话清楚明了,摆出了所有事实。
可向恒并不买账,他神情嘲讽地端倪她:“自己跟那个男明星扯不清别怪在我头上,我可不背那个锅。”
“俊麒。”他看向萧俊麒,“我可给你提个醒,最毒妇人心。你那么精明,不至于被她几句话就给蒙蔽了吧?”
萧俊麒手里像是握了团火,热烘烘的。
他松了松,乔斯羽察觉到,迅速从他手心脱离,佯装自然地去摸包袋,边望着向恒咬牙切齿地道:“再毒也毒不过踹掉自己孩子,逼死孩子母亲的某些人。”
她说完就走,怒气冲冲。
向恒目光跟过去,哼笑出声:“性子还是这么烈啊!”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萧俊麒谋官锋利地看向他,意有所指,“向恒,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揪着不放。”
还未等向恒回味,他紧跟着追了出去。
停车场在另一个方向,乔斯羽走了相反的路。
“你去哪?”他大步上前,跟上她的步伐。
乔斯羽不理睬,自顾自地往前冲。他拉住她,她用力甩,却怎么也甩不开。
“你放开!”她气哼哼的,满面怒色。
“先去车上,外面冷。”
乔斯羽至此终于爆发:“他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八年吗?他怎么就出来了?”
萧俊麒看着她,沉声道:“表现好,加上立功......”
“是吗?”乔斯羽不相信,无奈地扯起唇角,“你们总是有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
“乔斯羽,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切都是走的正规程序。。”
乔斯羽不想听,他们所谓的正规程序不知钻了多少空子。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她问。
萧俊麒顿了顿,道:“七月。”
七月?乔斯羽瞳孔一震。
过了会,她冷笑出声,面前白雾腾腾:“你现在满意了?开心了?目的达到了?”
萧俊麒不解:“什么意思?”
寒风刺骨,乔斯羽眼睛有些红,在灯光下莹莹发亮。
“你把我栓在身边不就是等这一天吗,让我亲眼看到他被提前放出来,让我知道你们的厉害。不错,目的达到了,我很难过。所以你们下一步是什么,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兄弟情谊浓厚。
她能感受到贺景年眼里的疏离,也体验到了孟文昊的挑衅。在他们心中,即使兄弟犯了错,也不会去计较错误的严重与否。只会尽可能地帮忙把错事化小,再把矛头指向别人。
乔斯羽陡然想起袁满,那个曾经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的女孩,她说萧俊麒就在现场,他看到了一切,却没有出手阻止。
她不信,可想到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帮向恒把刑期控制到最少时,她不得不信了。
他们自小到大的情分,哪是她一个后来者所能比的!
“乔斯羽......”萧俊麒去扶她的肩。
她条件发射般的退后,像是他手上有致她与死地的毒刺似的。
萧俊麒的手落在半空中,顿了顿扫兴地收了回去。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要是处置你,还用的着把你从泰国接回来?让人卖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这话,乔斯羽几乎是怒吼出声:“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萧俊麒心里也窝了团火,被她这么一激,完全不计后果,想到什么说出口的就是什么。
“我想怎样?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我需要一个花瓶在身边,陪我应酬,陪我睡觉,随叫随到,你要是不明白,回去认真翻阅合同,做好本职工作,不需要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找到你只是为了泄愤而已,因为你的出轨。而现在你说没有,那么你要为你当初的谎话付出代价。”
乔斯羽喉头一哽,像是被什么捏住,感冒遗留下的炎症借势发痒。她吞咽了一下,却刺激到那个部位,抑制不住地咳嗽骤然而起。
她咳得满面通红,眼泪直流。
萧俊麒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克制了一会,却又忍不住去给她拍背顺气。
“去车里。”这次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还不忘威胁,“再跟我对着干,我直接往身上抗了。”
乔斯羽没再反抗,被他塞进副驾驶。
他关上门,大步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车,先启动车子,打开暖气。
萧俊麒心里烦躁,他从扶手盒里拿了支烟出来,正要去取点烟器,忽地顿了顿,又扔了回去。
车里的暖气还没起来,他脱了外套,放到乔斯羽腿上。乔斯羽拿起就扔了出去,衣服又回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僵持着,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让人窒息。
一路无话,沉默着回到御景天下。
萧俊麒到家后就去了书房,乔斯羽在手机上订了第二天上午回沪城的机票,把衣服收进了行李箱。
她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右边膝盖上搓掉了皮,四周又红又紫,难怪走路时总感觉不适,孟文昊出的那一脚算是报复到位了。
她去客厅收纳柜里拿出医疗箱,想找个创了贴出来贴着,免得伤口摩擦到裤子引起疼痛。
正翻找着,萧俊麒出来了。
“找什么?”他问。
乔斯羽不想说话,没有搭理他,从箱子角落里拿了盒创口贴出来。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撩起裤腿。
萧俊麒看到她膝盖上的伤痕,双眉一蹙。
她腿上白花花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白得发光,而那处红痕就显得更加刺眼了。
她撕了包装,正要上手去贴。萧俊麒从她手里把创可贴拿了过去。
“这个小了。”他转身走到医疗箱前,从里面翻了盒中号出来。
乔斯羽不知道有其它型号的,打算贴两条来着。
萧俊麒撕了包装,在她身前蹲了下来。她挪了挪腿,伸手说:“我自己来。”
他推开她,径直将创口贴对着伤口贴了上去。长指轻巧,小心翼翼地给她压好边缘。
乔斯羽只觉那块肌肤酥酥麻麻的。
贴完右边,他撩起她左脚裤管,左边膝盖只是有些红,没有伤口。
孟文昊那个东西他迟早是要收拾一顿的。
“感冒药和消炎药吃了没有?”他帮她把裤腿放下来,温温柔柔的。
乔斯羽心上一软,回道:“吃了。”
萧俊麒站起来,正要转身,乔斯羽拉住他。
他回过头,却见她垂着脑袋。发带箍着她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小脸沉静。他却没来由的感到几分不安。
“萧俊麒,我们解除合约吧!”她鼓足勇气,在摇摆不定中下了决心,谈不上深思熟虑,也谈不上一时冲动,只是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时机,长痛不如短痛,新年应该有新的开始。心里明明痛得跟荆棘捆住那般,可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我那时骗了你,还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让你丢了颜面。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不也打了我吗?我们算是扯平了,到此为止好不好?我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萧俊麒看了她一会,她不敢与他对视,只是盯着虚无,自顾自地说出了这些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直到他沉冷的声音响起:“不可能,这次我说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结束,你没有资格叫停。”
乔斯羽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心里像是松了口气,但又憋得难受。
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的心理呢?嘴里说着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她后知后觉,或许自己已经陷进去了,因为只有陷入感情的漩涡才会不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