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躺在自己亲切的小床已经过了很久。

    姐姐特意给自己换了一套崭新的卡通床单——虽然她现在已经过了喜欢卡通片的年纪。

    黎若游把那些收拾出来的东西放在她桌面，她坐在床上翻看那些高中的课本，边看边感慨，原来自己已经毕业七八年了。

    旁边的英语课本里掉落出一封信，她捡起来一看，原来是成人礼的时候学校要求自己写给自己的，五年之后再拆开。

    现在打开已经延期两三年了。

    她拆开牛皮纸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一张一百块，和一张小便条，上面写着：这一百块希望能助力你未来的梦想，五年前的我送给五年后的你。

    她被自己气笑了。

    -

    黎若飞父母的拜祭仪式一切从简，拜祭完之后两姐妹在公路边的小饭店吃顿饭就算结束。

    趁着姐姐出去点单，黎若飞闲着给于之阁发了条讯息，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没想到对面几乎是秒回。

    “已经到家了。”黎若飞把讯息念出来，正好被黎若游听见。

    “小于还给你报备啊？”黎若游坐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妹妹，“小两口真有情趣。”

    黎若飞瞬间脸红。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黎若游阴阳怪气地学她说话，又恢复正常，“姐姐真是觉得你长大了。爸爸妈妈在天上一定很欣慰。”

    黎若飞低下头，手也掩不住笑意。

    “行了行了，吃完饭你就回去。”黎若游翻了个白眼，“懒得留你。”

    黎若游点的菜都是父母生前爱吃的，两姐妹一边吃一边继续说。

    “对了姐，前几天我遇到了宋遥。”黎若飞说，“他说他回家的时候碰见你了。”

    “那个小孩啊，”黎若游想了想，“是啊，他前段时间回来说要去什么县广播台。我问他会回来多久，他说就住一晚，我就送了些东西给他。”

    “什么小孩不小孩，人家都快三十了你还管人家叫小孩。”

    她还记得小时候，姐姐总是管她叫小屁孩，管宋遥叫小孩，有一次她鼓起勇气问姐姐为什么两个人的称呼不一样。

    姐姐刚在外面玩完，躺在床上，头发染成了粉红色，妆容散乱，语气十分不耐烦，“因为他是小孩，你比他还小，只有屁点儿大，所以你是小屁孩。”

    只有几岁的她眼眶里瞬间溢满了眼泪，还想继续反驳，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黎若飞就被黎若游赶出房间门去了。

    “顺口嘛......”黎若游夹了块茄子去她碗里，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都叫了十多年了，一下子也很难改得过来。”

    她没有回答。

    黎若游顺势又问，“你那么关心他干嘛，你别告诉我你想一脚踏两船。小于那么好，你不要搞这种事情。”

    “神经！”黎若飞说，“姐我拜托你真的少看点小短剧好不好。”

    -

    回到家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她在小区楼下往楼上看，自己家还亮着暖黄色的光，于之阁还没入睡。

    她刚想继续走，手机屏幕又不断亮起，原来是于氏的教育顾问张小姐给她发了讯息，请她提供各种入学需要用到的材料。

    她正输入“我稍后会发给你”，对面又发了一些讯息给她，提醒她入学时间是九月上旬，她需要在八月底就飞过去准备好住房。

    她停下脚步，自言自语，“啊，好像有点仓促，现在都已经四月了。”

    她还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怎么跟于之阁提这件事，和他一起那么久，她实在清楚他的脾气，有时候情绪上来了就容易发脾气。

    她有时以为自己冷静自持，无论遇到什么都能情绪稳定地扛过去。其实只是没有遇到那些真实能影响到自己情绪的困境。

    有时候她“参考”其他情侣账号时总会看到那些立“两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谈恋爱”人设的博主总会吸引到大量的粉丝。

    相比之下，两个人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但还好她只会在社媒上发一些合照，从来不会用文字来描述两个人的状态，不然她都不敢想象会有多少黑粉冲过来抨击。

    她往后走，走到小区的公共花园，坐在垃圾桶旁边燃起一支烟。

    兜里只有那包在车里捡到的香烟，当时于之阁说赏味期过了她还不信，猛吸了一口发现烟草的味道已经严重变质，苦得难受。

    “咳咳咳......”她猛烈咳嗽，缓了一下，还是没有扔掉手中的香烟。

    有时候看着香烟雾慢慢升起也挺解压的。

    她坐在秋千上，心不在焉地荡来荡去。

    到底要怎么说？

    直接跟他说他一定很难接受，但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用另一只手搔头发，搔得乱七八糟才放过自己。

    正当她又开始进入呆滞状态，一把熟悉的男声将她拉了回来。

    “喂，刚才就已经看到你在家楼下了，怎么不上去？”

    于之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熟悉的脸，笑容可掬。

    “之阁......”她轻轻喊出他的名字。

    他伸手去梳她的头发，“怎么把头发搞得乱七八糟？”

    “之阁。”她仍是喊着他的名字，不知道如何诉说，良久才接下去一句，“我们明天下班去约会吧，我明天下班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你不要开车。”

    他有点错愕，转瞬便恢复过来，“不开车，走路约会吗？”

    黎若飞坚定地“嗯”了一声。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她放在地上的包，背在肩膀上，“那我们现在是回家？还是你想在这里再玩一会？”

    “回家。”她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很温暖，不像冬天时怎么捂都捂不热。

    已经是深夜时分，小区楼下一片静寂，只有路灯散发出惨淡的光。

    她先一步走在他的面前，踮起脚吻在他的嘴唇上，浓重的烟草气息从她的唇中渡到他那去，她搂着他的腰身以望拥抱得更紧一些。

    舌间摩挲个不停，他双手不自觉地捧着她的脸，闭上眼享受她突如其来的吻。她的嘴唇因为吹了风有些干，他忍不住舔她的嘴唇。

    “之阁，”她在呼吸的间隙用微弱的声音说话，“你要记住我一直都那么爱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爱你。”

    “我知道啊。”捧着她脸的手游动到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语气得意，“我知道你爱我。”

    -

    黎若飞一大早就在翻箱倒柜，只穿着睡衣内裤站在全身镜前面，想着今天应该穿什么。

    于之阁被她的动静吵醒，两个人昨晚折腾了好久才入睡，明明她昨晚还嚷着全身散架，让他停手，今天早上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他看了看手机，距离上班打卡还有三个小时。

    黎若飞在全身镜看到他醒来，“诶，你说我今天穿什么好？”

    “就这样穿也挺好看的，”他把手机扔在旁边，头又贴在枕头上，双眼一合。

    “你看你上一年还穿得入型入格，人前人后都三件头，现在一件衬衫一条西装裤就说可以出门了。”她继续对着镜子试衣服，“嫌弃。”

    “那我今天穿什么，黎小姐给点意见？”

    黎若飞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从衣柜里甩出两个衣架到床上。

    他坐起身来，捡起那两件衣服看了两眼，原来是他上一年逃婚那晚穿过的。

    “宝贝，这套是结婚礼服。”他撑着头侧身，一脸玩味地看着黎若飞，“莫非你想下班去结婚？”

    她试了好几套都不满意，索性又爬到床上，钻进他的怀里。

    他没有穿上衣，光着上半身，身体上布有七八处吻痕。

    他圈住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诶，不如我们像之前那样一大早去吃早餐吧。”两个人的身体摩擦，她能感受到他的手不安分地躁动着。

    “你想去黑天鹅吗？现在才六点多。”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脸颊肉，“啾咪。”

    “幼稚鬼。”她假意嫌弃擦了擦自己的脸，“我不想去黑天鹅，但是我想喝咖啡。”

    他双手在她的身体游走，四处捏她肉多的地方，提议道，“不如我给你做一套于家最爱吃的早餐？”

    黎若飞诧异地抬头看他，“你还会做有钱人做的早餐？那我就要好好品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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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他用黄油把面包随意煎了几下，又煮了两颗水煮蛋，最后用那台从咖啡店搬来的半自动咖啡机做了两杯咖啡就完事。

    黎若飞瞠目结舌，“这就完事了？”

    “对啊。”于之阁似乎胸有成竹，“我家的早餐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们比较喜欢吃果酱吐司和喝牛奶。”

    “不是......为什么啊？”黎若飞说。

    “因为会肥啊，你看我家哪里会有胖子？”他挑了挑眉，将盘子逐一搬出去。

    黎若飞靠着一些仅剩的回忆思考，他们家好像真的没有胖子，一溜儿的标准身材，她一脸被说服的表情，点了点头，“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

    看着她呆呆点头，于之阁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信啊？”

    “什么？”

    他把两杯咖啡也捧到餐桌，“我爸和我哥他们很少在家里吃的，一堆的早餐例会，我嫂子一大早就出门做‘陀枪师姐’了，真正在家吃早餐的也就我和我妈我姐。她们俩一向吃得很‘健康’，所以我就跟着那么‘健康’咯。”

    “所以啊，”他把她摁在椅子上，递给她咖啡，“我还是觉得你做的早餐好吃，我喜欢吃你做的米粉配若游姐做的酱菜。”

    “口甜舌滑。”她撕面包时忍不住偷笑，刚好被他捕捉到。

    “所以，我真希望一辈子吃你做的米粉，然后偶尔我们可以下楼买豆浆油条，或者吃肠粉配粥也可以......”

    于之阁逐渐沉迷在他的幻想中，他很少会对未来有什么憧憬，因为他想要的都可以马上得到。

    唯独是这样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过点普通小日子，他是真正想靠自己努力一直延续下去的。

    “哎呀！”于之阁的话她听得入神，突然想起了些什么，黎若飞打断她，然后飞快地把整块面包塞进嘴里，“大早上的把话题扯得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