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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永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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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花重台在江南会稽找了个安身之处,或许是被当地山水灵秀、烟火温情所吸引。那里青石板路蜿蜒,乌篷船摇曳碧波,晨有薄雾笼青山,暮有炊烟绕村落,倒也相宜。

    花重台带着花相景和罗可伊,还有众多侍卫来到这里,租了一间临水的四合院。四合院的窗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面上不时有乌篷船摇曳而过,船夫的歌声在水面上飘荡,悠扬动听。院后的山坡上种满了翠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宁静的故事。

    四合院不大,但布局精致,古色古香。正房宽敞明亮,两侧厢房分别住着花重台一家和侍卫们。院中种着几株桂花树,初秋时节,桂花盛开,满院飘香。

    此后的日子,情愫如院角的青藤悄然生长。花重台会在晨起时带回沾着露水的栀子花,插在罗可伊窗前的青瓷瓶里;罗可伊则偷偷学着邬碧卓的手艺,将糯米捏成兔子形状,哄花相景吃饭。

    每当花相景睡去,两人便坐在屋檐下,听着小河潺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罗可伊说起幼时随母亲采药的趣事,花重台便讲起与邬碧卓初遇时。

    一场暴雨打破了这份宁静。深夜,花相景突发高热,小脸烧得通红。罗可伊冒雨去请郎中,回来时浑身湿透,发簪不知何时遗落,长发如墨倾泻。她守在床边,整夜用凉毛巾替孩子降温,指尖轻轻抚过花相景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稀世珍宝。

    雨停时,东方泛起鱼肚白。罗可伊终于支撑不住,歪在椅背上睡着了。花重台取来披风为她披上,目光扫过她颈侧那道狰狞的鞭痕,那是他们初遇时留下的印记。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腹轻轻擦过疤痕,罗可伊在睡梦中呢喃,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一刻,花重台忽然分不清,心中翻涌的是对亡妻的思念,还是对眼前女子难以名状的心动。

    花重台开始默默留意罗可伊畏寒的习惯,每日命人煮好姜茶温在灶台;罗可伊学会了在绣帕边角绣上昙花纹样。

    梅雨时节的江南,连空气都浸着甜腻的水汽。罗可伊踮脚收着廊下晾晒的衣物,沾着水珠的裙裾随着动作轻晃。花重台从书卷中抬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抹灵动的身影牵引。

    “当心摔着。”

    他起身走近,指尖擦过她垂落的发梢,替她将一缕青丝别到耳后。罗可伊触电般后退半步,脸颊浮起薄红。

    “我、我踩稳了。”

    “是吗?”花重台倚着廊柱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她遗落在竹筐里的帕,“那这昙花绣得歪歪扭扭,可是罗姑娘故意留给我的念想?”

    绣帕上歪七扭八的花瓣仿佛在佐证他的调侃,罗可伊伸手去抢,却被他抬手举高。花重台喉结微动,突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垂。

    “听说罗姑娘擅配药,可曾配过解相思的方子?”

    罗可伊僵在原地,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炸开,“我这心,总在见你时跳得没个章法。”

    惊雷在天际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青瓦上。花重台顺手将人拢在廊下,两人之间只剩一线距离。

    他故意用袖口替她挡住溅来的雨珠,语调带着蛊惑,“不如罗姑娘以身试药,看看这病,究竟要如何才能根治?”

    罗可伊的指尖悬在半空,被他灼热的气息烫得发颤;檐角雨帘倾泻如注,将天地都染成朦胧的黛青色,却抵不过眼前人眼底翻涌的情愫;她慌乱地垂下眼睫,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花公子又在打趣......”

    “我何时打趣过?”

    花重台忽然松开举着绣帕的手,任由它飘落肩头;他屈指勾起她的下颌,拇指摩挲过她唇畔的痣。

    “你瞧,这帕子上的昙花虽歪,倒像极了你偷偷学厨时,把糖糕捏成蟾蜍模样的窘态。”

    罗可伊猛地抬头,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底,那个总端着清冷姿态的男人,此刻竟笑得眉眼弯弯,连眼角细纹都浸着温柔;她又羞又恼,伸手去推他胸膛。

    “原来花公子整日就盯着我出糗!”

    “自然要盯着。”

    花重台顺势扣住她作乱的手腕,将她困在廊柱与自己之间。雨声渐急,混着两人凌乱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发酵。

    他忽然低头,温热的唇擦过她泛红的脸颊,“若不盯着,万一被哪个登徒子瞧见罗姑娘这般可爱模样......”

    话音未落,罗可伊突然踮脚咬住他的耳垂,花重台吃痛闷哼,却见她狡黠地眨眨眼。

    “花公子的相思病,看来该用这般‘猛药’才治得好。”

    她趁机从他臂弯里溜走,发梢扫过他发烫的掌心,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味。

    花重台望着她逃远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她咬过的耳垂。雨幕中,罗可伊的裙裾翻飞如蝶,却不知她转身时,藏在袖中的手,也正慌乱地按着擂鼓般的心跳。

    当夜雷雨停歇,罗可伊倚在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雨水洇湿的窗棂。檐角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碎玉般的声响,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搅得她心绪难平。

    白日里花重台温热的呼吸、带着笑意的眉眼,还有那令人心跳骤停的亲昵举动,如同江南缠绵的梅雨,将她的思绪浇得湿漉漉的。

    忽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的响动,罗可伊探头望去,只见花重台立在桂树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手中握着支竹笛,见她出现,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将笛身抵在唇边;悠扬的乐声缓缓流淌而出,竟是那日她随口哼过的采药小调。

    笛声清越,惊起了栖息在枝头的夜鸟。罗可伊又羞又急,压低声音嗔道:“深更半夜的,你莫要惊扰了人。”

    花重台却恍若未闻,笛声忽而变得缠绵悱恻,声声叩击着她的心门。

    一曲终了,花重台朗声道:“罗姑娘可听过,这曲子还有后半段?”

    不等她回应,他已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走来,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不如,我唱与你听?”

    罗可伊想要躲,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住去路,花重台低头凝视着她,目光炽热得能将人融化。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罗可伊的脸瞬间红透,慌乱间脱口而出,“花公子的笛子吹得这般好,怎不见去吹给旁人听?”

    花重台闻言,忽地握住她的手,将一支带着体温的玉簪塞进她掌心,那正是她暴雨夜遗落的发簪。

    “这世间万千风景,我只愿吹与一人听。”花重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就像这玉簪,寻了半日,也只为回到它主人手中。”

    罗可伊的指尖刚触到玉簪,冰凉的触感却被花重台覆上来的掌心焐得发烫。月光斜斜切过他高挺的鼻梁,在眼底投下两汪深邃的潭,将她慌乱的倒影揉碎又托起。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惊破夜色,她这才惊觉两人十指相扣的姿势,想要抽手却被攥得更紧。

    “花重台......”

    她刚唤出他的名字,就被他吻住了嘴唇。他俯身时带起的风里,有桂花香混着竹笛的清冽,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颤抖的睫毛。

    罗可伊轻颤着闭上眼,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仿佛坠入云雾。花重台的吻起初带着小心翼翼,像是试探冰层下的溪流,而后逐渐加深,带着长久以来压抑的情愫,将她整个人都裹进温柔的漩涡。

    他的手松开她的指尖,转而抚上她的后颈,将她轻轻拢向自己。罗可伊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指尖触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才惊觉自己的心跳同样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夜风卷着廊下晾晒的衣物轻轻晃动,月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花重台轻轻的将罗可伊抱起,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指尖不经意间掠过他耳后被自己咬过的痕迹。

    “你可知,这江南的月光,唯有此刻最温柔。”

    罗可伊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肩头,闻到他衣襟间混着书卷气的桂花香,耳尖却因他的话烧得滚烫。

    花重台将她轻轻放在窗前的软榻上,月光透过青瓷瓶,在她发间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单膝跪地,伸手替她拂开凌乱的发丝,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的鞭痕。

    “可伊。”他唤她名字时,声音像是被月光浸过,“往后每个梅雨时节,我都为你撑伞;每个桂花开时,都陪你数落花。可好?”

    不等她回答,他又俯身吻住她颤抖的唇角,将所有的情意都融进这个绵长的吻里。院外,乌篷船的摇橹声与更夫的梆子声渐远,只剩床板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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