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B城早已寒风凛冽，天气预报上说B城今天将迎来冬天的第一场雪。

    江以煦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醒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转过身去想要再睡一会儿。但是却又突然惊醒，今天是周一，有例会。

    他立马洗漱穿好警服，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五分钟。

    “小江，还是老样子吗？”楼下包子铺的老板笑眯眯的问，江以煦的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老板也不再问而是将包子装好放在了江以煦手里。

    手心处传来的温度让江以煦立马清醒了，他笑着回应了老板，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向警局骑去。

    一入警局江以煦便敏锐地觉得不对劲，何鹏也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江哥，你等会一定要冷静啊，答应我。”江以煦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何鹏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地让他保持冷静。

    例会照常开始，江以煦觉得有些奇怪，他问何鹏“我师父呢？昨天晚上我换班的时候不是说一切顺利吗，怎么还没回来？”

    何鹏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这个嘛…我…我…”

    例会突然发生转折，主持例会的是后勤部的部长李杰，李杰对他人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关于昨天晚上的行动，本次行动共缴获□□一千克，制毒人员三名，牺牲警员一名…”

    闻言，江以煦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他死死拉着何鹏“我师父他牺牲了？”何鹏笑得有些假“也不一定就是你师父吧？”

    “散会，江以煦留下。”

    江以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李杰来到局长办公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师父，牺牲了。”

    “刘局…”他艰涩地开了口，眼眶却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刘局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老叶家里还不知道这事，对了，他的儿子叶阳今年才14岁，你…”

    江以煦点点头“师父昨天出任务前跟我说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刘局，我可以去看看…我师父吗？”

    刘局顿住了“可能不行，他的遗体我们没找到。”

    江以煦明显压不住情绪了“怎么会！我去找，我去一定可以找到的，刘局，求你了，让我去找吧，我的师父必须落叶归根…”

    刘局摇摇头“你也找不到的，老叶他，被炸成碎片了…”

    江以煦好像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在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我的师父不可能牺牲了…”

    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把脸上的泪水擦干，说：“刘局，我知道了，刚刚是我失态了，不打捞您了。”

    出了办公室，江以煦看向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了，零零星星的，他的师父没有看到今年的初雪。

    “小江…节哀。”路过的每一个人都这么和他说，到了办公室他下意识的泡了一杯红茶想要递给自己的师父，却发现自己师父常坐的位置上早已没有了人。

    他默默地将红茶放到了自己的桌上，看着红茶一点点变冷。

    “江哥，等一下新队长上任，你…收拾一下自己。”何鹏好心提醒道。江以煦点点头“我还不至于蠢到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何鹏看了他一眼，思索半天，又说：“对了，根据叶队的遗嘱和你的表现，你…现在是江副队了。”

    江以煦从小就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早早的跳了级，20岁就从警校毕业跟着叶建国学习，21岁便立了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孤儿。

    江以煦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走到叶建国的桌子前开始收拾东西。何鹏有些过意不去“江哥，我帮你？”江以煦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不用了，你忙你自己的吧。”

    “杨副队？怪不得我被提为副队了，以后就要叫你杨队了，学长。”新的队长很快上任，是这次任务的幸存者——杨孺，江以煦的学长。

    杨孺笑笑，说：“小叶应该要下课了，你去接他吧，以后晚上你就不值班了。”队里的人也跟着说：“江副队，明天见！”

    只有何鹏在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江以煦认不认识叶阳。他纠结了半天，问：“江哥，你认识人吗？”

    江以煦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爆栗“废话，我以前又不是没帮师父接过小叶。走了，明天见。”

    何鹏吃痛的捂住头，心里却安心了，这样子的江以煦才是江以煦。

    B城五中校门前，江以煦随意地靠在自己的机车旁，他并不常骑这辆车，太高调了，他不喜欢，但这是师父送的。

    初一的走读生都不上晚自习，所以六点半就放学了。时间走向六点四十五，叶阳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江以煦懒懒地挥挥手，好在叶阳视力较好马上就看见了。

    “煦哥！怎么是你来接我啊？我爸他又出任务去了？”叶阳绕着江以煦叽叽喳喳地说着。

    “这个…今天晚上去我那里，你先回去拿点行李，回去我在和你说。”江以煦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

    叶阳没有觉得不对，而是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家收行李。”江以煦点点头“多收点。”叶阳并没有问为什么，熟练地翻上江以煦的车后座“走，煦哥，出发！”

    夕阳洒下，两个人沐浴在阳光下，雪停了，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

    江以煦的小屋是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种，十分温馨。叶阳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旁的客房，将行李放下。

    “煦哥，现在可以说了吗？”叶阳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江以煦将菜端出来。闻言江以煦手一抖，滚烫的菜汁撒在手上，江以煦的手立马红了一大片。

    “吃完饭再说，不急。”他用纸轻轻擦去菜汁，有些紧张。

    叶阳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煦哥，你不痛吗？是我父亲出事了吗？”

    江以煦不去看叶阳的眼睛“嗯…你父亲他，牺牲了。”叶阳感到不可置信“不可能…我父亲说他昨天就是去处理一起纠纷的，怎么会牺牲呢？假的吧，煦哥。”

    江以煦深呼吸了几下“小阳，你知道你父亲是干什么的吗？”

    叶阳有些不解“不是民警吗？”

    “不，不是，他是…缉毒警，和我一样，你懂吧？”江以煦拿出了从办公室收好的东西“你父亲的遗物，收好。小阳，不要一时上头说要为他报仇，你好好活着，就是我师父最大的心愿了。”

    “他骗我…又骗我…明明说是民警，怎么会呢？从小到大都在骗我…”叶阳将自己缩在一团，头埋在膝盖里，有轻轻的啜泣声。

    江以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阳，节哀，好好活着，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

    他看向窗外，声音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我们都不要辜负了师父的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