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位少年。他是名门望族巫家的长子——巫长留。而我，是他的家庭教师。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他是一位非常有教养、知书达礼的公子。上课期间，他玩笑似的问了我一句话：

    “老师，你是我的人吗？”

    我郑重地回答：

    “是的。”

    他笑得那么开心，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星星。

    他虽是巫家的长子，处境却并不怎么好。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的父亲很快又再娶。继母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怀孕之后尤甚。他为长子，却半点体面都没有。我除了帮一些小事，其他的也只能默默地看着。

    我只是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学会反击，看着他学会设局，看着他学会成长，看他依旧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少年。

    某一时期，我没由来的认为：他很想他的妈妈。我感到非常疑惑：自己很清楚地知道他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但一次下课，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询问少年：

    “你的妈妈在哪里？”

    少年看了我一眼，嘴角弯起，温柔地笑着。他拉着我，穿行在好似迷宫般的走廊中。灯光微弱，照的周围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少年带我跑了许久，最终停在一个被布盖着的物体前。它很大，后面是一堵被昏黄灯光照亮一角、大半身隐没在黑暗中的墙。莫名的，我感受到了一种庄严。

    少年轻轻将布收下来，露出被掩盖的物体：是面全身镜。我站在少年身后，注视着镜子里的少年。少年也在注视着什么，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乖巧地回答我的问题：

    “妈妈就在这里呀。”

    我的瞳孔蓦然收缩：镜子里，少年的身后出现一抹倩影。女人穿着玄色的古代服饰，金色的线条勾勒出亮的刺目的图案，衣袂飘飘，垂首护住少年。下一秒，她抬头，与我对上视线。我悚然一惊，喉咙发干，全身的细胞都好似在尖叫。恍惚间，我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是微泛黄的墙壁，耳畔是舍友们陆续起床的响动。人声取代了寂静。

    原来是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也只记住了那玄色的裙摆，那宛若游龙的金线，那位少年的笑容，和那一双未曾看清的眼睛。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只不过是我众多梦境中的，小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