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

    万筝他们几人回了京,因看着天色尚早,万筝送了雪青,还准备不顺路地送周家兄弟回去。

    “我还是很关心下属的吧。”她问小周,“你这胳膊没事?”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那先休息几天,不必急着回去。”

    小周忍不住问:“那……具体是休息几天?”

    是几天,几年,还是就不用来了?

    万筝听了想笑:“我还不至于这么卸磨杀驴,再说你不过伤了一箭,又不是断了一只手,你人还有用呢。”

    周二立刻表忠心:“那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啊我还是得劝你两句,以后还是安分点,都一条胳膊了、还非要去撩拨雪青?”

    小周脸不红心不跳,又是那一番“窈窕淑女”的理由。

    周误时在外面架着马车,忍不住开口:“闭嘴。”

    周二委屈:“小万大人你看,我哥他老这么训我……”

    “他是你哥哥,骂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他可是在家骂我,在外头骂我,我多没脸呐。”

    马车进了巷子,自然碰到熟人。

    “哟,大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呢?”

    他敷衍说:“快了、快了。”

    之所以不敢说,自然是因为之前周二干的“好事”。

    “小万大人,杨家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差不多了,八九不离十。”

    “那董屿呢?”

    “他知情不报,肯定是要被撤官流放的。”

    “那……知道是我捅出来的不?”

    “对外我可是一个字没说,不过……”万筝笑了笑,“这世上没有秘密可言,也不难猜,所以你们兄弟小心点儿,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别被人给乱刀砍死了。”

    这话都说的周二有点怕了。

    “现在知道怕了?当时怎么脑子一热就……”

    “大人,我这也是为了西厂办事儿,为了陛下效犬马之劳,也不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利。”

    “说吧,想要什么。”

    周误时有耳朵,不能装作听不见。他也是真的不想插嘴,但他怕若是他不说,他家这活祖宗弟弟不知道又会胡言乱语出什么来。

    “万姑娘,我们兄弟也不敢奢望别的,只求暂时另外安排个住处。”

    他们一家人在这里生活许多年了,身边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也确实怕人家报复。

    “想挪到哪儿去?”

    “当然是您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

    周二嬉皮笑脸:“您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您让我们上房,我们不敢揭瓦。”

    到了周家,兄弟俩下了马车,发现不大的院子里竟然被收拾过了。推门一看,桌椅家具都在,但被褥衣服都被不在,可屋里整整齐齐的,绝对不是被人偷了。

    “这是……”

    “早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早安排好了,只是你们自己的东西不好收拾,现在还早,你们自己看看,收拾完了,我让人来搬。”

    周二喜不自胜:“小万大人,您对属下那真是没话说的。”

    周误时说:“你赶紧烧水泡茶,我来收拾东西。”

    “不必不必,你这的茶水我也喝不惯的。”

    万筝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上次来收拾被褥她可没在,所以这是第一次来。

    “京城居大不易,这地段这院子也不错了,也能买几个钱的。”

    周二指了指院子里一棵树:“小时候,我和我哥就比爬树,他可比我厉害多了,跟猴子似的,仿佛天生就会爬树。”

    “那是。”万筝点头,“宫里前几年从云贵来了一拨小孩子,各个都会爬树,哎、这是什么……铠甲?”

    一个角落里,竟摆着一副铠甲。她用手摸了摸,确实是有些年头了。

    “是你爹的东西?”

    周家是世袭的军户,周老爹是千户,已经算是锦衣卫中的中层干部了。

    在锦衣卫内,一个小旗管辖十人,五名小旗由一名总旗指挥,再往上就是试百户、百户、副千户、正千户、指挥佥事、指挥同知、指挥使。

    锦衣卫是一般不必出京打仗,不过也有意外。

    周二絮絮叨叨讲起当年父亲随军去过广西的事,那时他年纪还小,八成不大记事,更别说其中细节了。这添油加醋的,多半是艺术加工。

    “这是景泰多少年的事?”

    万筝伸手算了算:“也就是说,当年你爹是因为军功才升了千户的?”

    “正是。”

    “那他当年一定杀了不少人,砍了不少人头。”

    “这是自然。”

    大明的军功都是数人头,别说你一个百户千户了,就算日后皇帝朱厚照,那战功也得按人头来算。

    万筝突然话锋一转:“你不知道,我和汪直也是广西人?”

    周二心觉不妙:“啊……是吗……”

    “我们就是那一年进的宫。”

    周二:……

    宫中的宦官宫女什么来历的都有,像万贵妃身家也算清白,就是家里送进宫的。还有别的各种,主动求职的也有,找工作么、不丢人。

    但因家中有罪,没入官中的绝对不是少数,比如怀恩,再比如……

    周二脑子嗡的一声,脸都白了。

    “我和汪直,全家要么死了、要么被杀,所以说,咱们不定是大仇人呢。”

    周二舔了舔嘴唇:“所以,我们家的事汪督公知道?”

    用人不能疑,疑人不能用。

    “你们祖宗十八代,他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了。”万筝伸手弹了弹盔甲,“别怕,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们不找你们麻烦。”

    真要说仇人,那皇帝还是他们大仇人呢。

    从前她也觉得奇怪,皇家把这些小孩子都留在宫里、还就在身边伺候,真不怕他们报仇?

    但想想,也没见上官婉儿去杀武则天啊。

    周误时收拾了两箱子衣物杂物,想着一辆车不够,万筝就给了地址,让周二先带过去一趟。

    万筝从外头买了一个烧饼,坐在一边边吃边说:“找我有事?”

    周误时倒不是特意给老二支开,也算是正巧了。

    他停下手,在万筝对面也坐了下来。

    “小万大人……”

    “大家这么熟了,也不必这么生分,直接叫我万筝就行。”

    “万姑娘,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万筝咬了一口饼,示意他接着说。

    “这些时日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弟弟他行事鲁莽,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也根本不够看,绝对不是能干大事的料。您和汪督公慧眼识人,也不必我多说。”

    见万筝没有阻拦他,他也就接着说了。

    “父亲在的时候,一直让我好好看顾他,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卷入这些事。”

    他长长叹了口气,“小万大人,从前他在锦衣卫就到处惹是生非,要不是我们父亲的一些老友帮着遮掩,早不知闹出什么事了,更何况在西厂。”

    万筝说:“西厂是干大事的地方,你们兄弟一起为西厂办事、不好吗?”

    “对,西厂是干大事的地方,但他不配。更何况,干大事、风险就大,我愿意为西厂出生入死,能不能让他走。”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就兄弟两个,还都这么年轻,也没成个家什么的。要是哪天一起死了,可不就绝户了。

    人家军户,都只要有一个儿子当兵就行了,剩下的照样可以读书考科举。

    “走?去哪儿?”

    这话一听,周误时觉得有希望。

    “我们家祖籍是应天府的,当年是跟着永乐皇帝一起来的京城,落籍于此,能不能让他回南直隶?”

    “现在?”

    人家都是去南京六部养老的,你这才区区十七岁就不为大明努力奋斗了、就准备养老去了?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周误时出去开门,却发现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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