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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算见家长呢

    我和亦柔的家乡在北方滨海的一座小城,说大不太,说小不小。地方不小,人际关系的圈子很小,从城南到城北,谁家都有点沾亲带故。

    长这么大,我却很少听过亦柔家的事。

    忙到腊月二十八,我才放假到家。

    刚下高铁,一群男的迫不及待点烟,干冷的空气混杂着烟味儿更让人想吐,大雪过后路不好走,我死命追拽着二十六寸的拉杆箱在雪地里划出一条歪七扭八的蛇行小路。

    随着人流走出车站,到处有人问要不要拼车,我一路低着头走连连摆手。突然被一老头拉住双肩背,我冷淡道:“我不拼车。”

    “走吧,不要你钱。”老头笑嘻嘻。

    看清楚才发现,这老头是我爸,向志强同志。

    我从小跟他不亲,因为知道他更想要个男孩,要不是当年管得严,超生就可能会丢工作,我肯定会有个弟弟。

    大概是这几年终于认清楚这辈子只能有我这个女儿,以后得靠我养老,便主动来示好。以前是从不会来接我的,现在不仅来接还麻溜儿帮忙拎行李。

    向志强拎上行李,往我身后张望,问道:“亦柔呢,没跟你回来?”

    “没有,她除夕那天才能到。”

    自从我妈跟我说了亦柔家的事,就根本等不到过年回来再听她解释,当天晚上通了通电话,总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亦柔的父亲亦江是我们当地的警察,二十多年前,为了协助捕获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不幸被歹徒刺伤,英勇就义。

    向志强当时在给厂子里开大巴,带着孩子的人贩子正好坐上了那辆大巴。

    我妈说当时情况危急,歹徒甚至已经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如果不是亦警官,我们家就少了个劳动力,某种情况上来说,确实是全家的救命恩人,甚至可以说是当时大巴上所有乘客的恩人。

    随着亦警官去世,亦柔家也搬离了之前住的地方,听说她妈妈后来嫁人出国,她就一直跟姥姥生活直到考上大学。

    她们家的老房子现在是她表妹在住,她姥姥去世后亦柔就更不常回来,过年要么去美国看她妈妈,要么就留在北京。

    我妈听我说她今年还是一个人留在北京过年后心疼得不行,一直苦于没有感谢的机会,非得要我邀请她回来吃年夜饭。我试探着问她,没想到还真同意了。

    这个年,我们全家都很开心。

    我妈甚至“斥巨资”在年前找人把房子重新粉刷一遍;向志强找他之前的战友订了箱海鲜,准备大展身手;我偷偷把小时候的照片全藏起来,以防我妈一兴奋就揭我老底。

    那些照片太丑,不是光头的,就是鼻涕眼泪齐飞的。

    终于盼到大年三十,我妈薛少萍女士早早换了身红毛衣,还特地涂了我给她买的口红,被向志强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迎女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老脸一红,装作去厨房洗水果,结果只拿了香蕉。

    亦柔前一天还在上海出差,赶了最早班机飞回来,从机场打了个长途直奔我家。我开门的时候人都傻了,她拎着大包小包,都是精心给我和家人挑选的礼物,就这样风尘仆仆地出现,让我有种做梦的感觉。

    进门放下行李洗手吃饭,亦柔被我妈拉着嘘寒问暖,比我这个亲女儿还亲。

    为了避免大过年的让亦柔难过,我特意提前嘱咐我妈不要提起亦柔父亲的事,这个倒没说,只是饭桌上又赶上过年,长辈和晚辈对话真的很容易精准踩雷。

    “小亦啊,你还没结婚吧,有男朋友了吗,要不阿姨帮你物色物色?”薛少萍女士只顾得给亦柔夹菜,却没注意到她微变的脸色。

    “妈你有完没完啊,平常烦我还不够啊,亦柔人第一次来你就放过她吧。”桌子底下,我轻轻踩了我妈一脚,示意她闭嘴。

    不知道是因为动作太轻没注意到还是她压根不听,白了我一眼继续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天嚷嚷着不想结婚,你是心太野,年纪大了就该后悔了。”

    转头继续向亦柔推销:“阿姨加了个相亲群,我给你看看哈,里面都是咱本地的家长,孩子都在北京工作,这种多知根知底,将来结婚了不管是留北京还是回家乡都方便,你看看,里面好多好优秀的男孩子呢。”

    亦柔礼貌微笑:“阿姨,我不结婚的,我下半年要出国,先忙事业。”

    “阿姨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想拼事业,阿姨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不过终身大事也得抓紧啊,不然年纪太大生孩子会很辛苦的…”

    一直闷头吃饭的向志强终于开口:“你说你管人亦柔干嘛,人家那么优秀轮得到你操心,先管好你自己闺女吧。”

    薛少萍女士突然挨训,面子上挂不住,提高音量道:“我怎么没管她,我跟她小姨给她相看过多少人,她一个都不见,每次有人问我你闺女怎么还不结婚啊,我都上火。”

    自从大学毕业,我每次回家都能听到类似的话,过年尤甚,我以为我早就已经免疫,可以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次心头憋着火,知道解释不通也想杠两句。

    “妈我看你就是闲得慌,你要不找个班上吧。”

    “我上班上得还不够啊,我现在退休了,就等着你来孝顺我。”

    “我怎么没孝顺你,不给你买大金镯子了吗。”

    “孝顺孝顺,既要孝也要顺,我现在就缺一个女婿。”

    有些话真是解释不通,我放下筷子,开始情绪输出:“我真不知道结婚有什么好的,非得像你这样吗,你也知道你辛苦,那你为什么不想想是谁造成的。是,你多厉害啊,你赚钱你养家你生了孩子还得跟别人姓。”

    我妈是她们那个年代的“独立女性”,嫁给我爸的时候没彩礼,就连婚房也是单位分配的宿舍,没产权的那种。后来赶上下岗潮,分配的宿舍也没了,我妈靠着做小买卖买了新房,向志强没工作,她就养了他十几年。

    我眼瞧着她过得辛苦,从小是家里的长女,高中毕业就养家糊口,结了婚还要养老公和孩子,就他那个老公,孩子都长大了他却没长大。

    这样的婚姻,是我最初抗拒结婚的理由。

    她终于意识到我不开心,小声辩解:“你爸还是有优点的,至少他长得好看,现在不也会出去赚钱了吗。”

    向志强也跟着附和:“我不就是不会赚钱吗,但我对你妈好呀,要不她能死心塌地跟我过一辈子。”

    听他这样说我更来气:“对她好?对她好会在她坐月子的时候跑出去玩?对她好会心安理得看她一个人养家?对她好会劝她生儿子再受二茬罪?”

    “别这么说你爸。”我妈瞪了我一眼,对亦柔笑笑:“这孩子从小就没大没小的。”

    果然啊,人家俩是夫妻,我才是外人,我真多余让自己生气。

    无论怎么劝,我妈的结论都是女人还是要结婚的。我累了不想跟她辩解,尤其亦柔还在,准备将火力往我身上引。

    大手一挥:“你不是有好资源吗,来来来,都推给我,我去相亲。”

    我妈是乐了,放下筷子就狂给我发微信推资料。突然感觉身边冷飕飕的,转头恰巧与亦柔对视。

    她道:“谢谢阿姨款待,我吃好了,小园你送送我吧。”

    看那笑容,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妙。

    大雪过后,眼前白茫茫一片,只星星点点有些鞭炮炸过后的红纸散落,自然界的白与人类社会的红交相辉映,预示着旧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

    世界尤其安静,只余下“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

    不对,还有我粗重的呼吸。

    亦柔大长腿迈得利索,我穿着雪地靴跟在后,笨拙小跑,实在跑不快。

    “亦柔…”我停下来弯着腰喘气:“你再不走慢点、我、我不送你了。”

    在离我两米开外的地方,她定住转身:“你要去相亲吗?”脸上不悦的神色,就还挺明显的。

    我居然有点儿开心,反问她:“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不应该。”她答得干脆。

    我努力压下即将翘起的嘴角,装做不懂的样子:“为什么呀?”

    她向我走来,揉了揉我冻红的鼻尖儿:“因为我要约你。”

    “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去相亲,我就什么时候约。”

    怎感觉亦柔,这是在耍无赖呢,我可太受用。

    虽然很享受现在这种暧昧的感觉,我和亦柔之间也该把窗户纸捅破。我已经长到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任的年纪,喜欢她就要告诉她。

    我摘下手套,伸进她插着兜的口袋里,手上的余温裹住那只纤长的手,她没有躲开。

    “就明天吧,我们一起去给林老师拜年,然后,我想去海边,还没有看过冬天的海呢。”我笑着跟她讲我的计划,仿佛我们已经在一起好久。

    她伸手整理好我的围巾,似是下了某种决定:“好,就去海边,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

    “那...”

    “明天见。”

    “明天见。”

    我们异口同声道。

    爆竹声中除旧岁,红色的碎屑落在雪地上开出朵朵红梅,远方传来饭香和欢笑,归家的脚步轻快。

    我宣布,明天见,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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