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其实很好猜测,顺着生长环境和学识水平,汉尼拔总能推测出这些家伙的兽性,尤其是在毫不隐藏的前提下。、
大多数都是被剥削的猎物、平庸且愚蠢,能发挥出工具理性的些许优势,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这也是威尔显得格外珍贵的原因,拥有独特的才能和自我意志。和他相处,就像用手指抿着锋利的刀刃,有割伤自己的可能,也有深深相依的存在感。
难道是上天看他太过孤独,所以一次性送两个有趣的人,让他干预吗?
最初汉尼拔并没有在意【我妻惠】的存在,只当做是威尔庇佑阿比盖尔后的圣父心理延展。
这两个女孩在本质上就是不同的,前者是打退绑架者的完美受害者,后者是凶杀案可能的协助犯。
前者应当有个明亮的形象,不像后者,虽然遭受身心创伤,但被培育出再也无法祓除的残忍、冷漠、自利。
但威尔听到她被第二次袭击时的表情,很是微妙。
是一瞬间的勃然大怒,但只是一秒后,威尔就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于是收敛掩藏。在场的其他同事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一直注视他的汉尼拔觉察了。
如果威尔继续追问伤情,或者快速结束侦查后,赶去医院,那倒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但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情绪却阴沉的像个绑架犯,那就不对了。
所以汉尼拔独自提前去往医院,去看一看。
病房里,有着一头柔顺丝绸般黑发的少女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得益于亚洲人的幼态脸,年纪大于阿比盖尔的惠,更像个脆弱的柔美少女,气质更加娴静忧郁。
一下子就触动他回忆的心弦,有半分相似她(婶婶/紫夫人),足够勾起遥远的回忆。
他倒不至于找替身,只是多了几分探索的兴趣,也预备着失望。毕竟,婶婶是非常好的人,贵族后裔,富有文化,教他剑术和搏击术。
在短暂的交谈中,汉尼拔感觉到自己被讨厌了,惠不和他说日语,这是隐性的婉拒社交。
汉尼拔瞬间就意识到,她一些敏锐天赋,直白的更胜威尔。
于是他留下名片,预备这位独处异乡、困顿到需要卖血的无依少女,寻求帮助。毕竟她想攀附着威尔,就不应该放弃他,欲迎先拒的矜持感,也算东亚的特色。
猜测有误,他完全被抛到脑后,连威尔也被头也不回的丢掉了。
汉尼拔耐心的等待了六个月,期间,威尔被一系列的凶杀案折磨的有些神经质,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隔阂。
重点是再不联系惠,一个月后她就要回国了。
汉尼拔穿着昂贵的衣服和鞋子,整理发型,开着豪车,但也没让她的黑色眼睛闪亮出渴望的情绪。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盛装,她也准备了一些品牌商品,内敛优雅,不算奢华,但淑女十足。
别墅区和私人花园也没有让她的视线多驻足,倒是兴味的注视着书籍,耐心的一本一本浏览书脊。
短暂的谈话,汉尼拔只知道她一句真话也不说,但也没说假话,只是视角的修辞小把戏。
只要她不觉得自己经历苦难,就没人能给她定性。
汉尼拔有种预感,就算她知道他的大秘密(吃人肉),也只会淡漠的微笑。
有证据就送他进去,没证据也不强求,敢弄她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正好,她终于饥饿又口渴了。
汉尼拔带她进入生活区,餐厅中央的长桌吸引了她的视线,厨具多样的厨房更是让她眼前一亮,终于获得她真诚又鲜活的赞叹,尤其是看到展览式冷藏柜,她终于注视他,露出渴望又羡慕的情绪。
欢快又激动的向他申请深度参观一下,流露了少女的娇俏,获得许可后,乐呼呼的开柜拉门,欣赏锅具餐盘等物。
其他人都是矜持的等待佳肴上桌,才体面地夸赞,虚伪又优雅地故作姿态的品尝。就她在原始的厨房里转圈圈羡慕,拉开嵌墙式蒸烤箱、翻看料理机...
汉尼拔就默默地听取‘哇哇哇’声一片。
看来也是常下厨的人。
汉尼拔:“那我做一些我的拿手料理吧。”
是酱汁闷‘牛’肝,还是胰肝碎煎蛋,或者烤舌?
惠:“我想吃【寿喜烧】。”
期待的眼眸是亮晶晶,像是黑夜的星空,一闪一烁。粉嫩的嘴唇笑弯弯,露出一点虎牙尖尖。
汉尼拔:。。。
看到他僵顿住,似乎以为他不懂,还开口讲解:“就是油煎雪花牛肉片,加一块黄油,然后香料和蔬菜,可惜这里没有豆腐。这里有低筋面粉吗?我看到你有搅面机,面团用擀面杖滚扁后折叠切条...”
汉尼拔:。。。
很好,完全不看他欲言又止的脸色,还一副‘真的超级简单快捷’的表情。
汉尼拔再挣扎一下:“这些你回国后就能吃,要不还是品尝一下我特制的料理...”
汉尼拔说不下去了,少女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朝他拜了拜。
“拜托了,我现在只想吃这些,热乎乎、汤汤水水。”
汉尼拔确信她不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非常拥有自我意志。
汉尼拔:“好吧。”
那就留下来过夜吧,总有机会的。
汉尼拔脱掉外套,穿上洁白厨师服,围上白围裙,取出炖锅,开始制作寿喜烧。
他当然知道寿喜烧怎么制作,在他少年时期的寒冷冬夜,一锅热气腾腾的寿喜烧,也曾温暖他的身躯和心灵。
惠背着手,乖巧的站在他旁边,对上他的眼神后,还腼腆的笑一下。
汉尼拔:“要配一盘腌制‘牛’肝吗?”
惠:“我不爱吃。”
汉尼拔:哦。
汉尼拔撸起袖子,露出健硕的肌肉纹路,在台面上整理面团并切条。
汉尼拔:“你有没有觉得厨房像是地狱?这些器具,都是屠宰的帮凶。”
惠:“手握利器,杀心自起,哪里都是地狱。”
汉尼拔正用西餐刀切着雪白的面条,顶部的灯光投洒而下,照得两人都仿佛是在不锈钢太平间里。
他笑着看惠,惠明明读出他表情的杀意和危机,却了然且淡漠,望向西餐刀的表情,仿佛被这凶器捅杀过,那种余生后的漫不经心。
明明没有语言交流,双方却默契地读懂了对方的读懂,并克制的后退了一步。
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的疤痕呀。
汉尼拔从抽屉深处翻出工艺品似的筷子,将简单的美餐端上长桌。牛肉的口感无法作伪,她吃着干净的食物,露出幸福的微笑。
乖巧的进食,秀色可餐。
殷红的舌尖扫过水润的唇面,轻淡的喟叹:“感谢款待。”
她看一眼钟表,已然在酝酿离去的托词。
汉尼拔:“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忙,想请你帮助。”
惠含蓄一笑:“我能力有限。”
真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呀。
汉尼拔笑的意味深长:“不,这个忙恰恰只有你可以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