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

    杜书音心中惊涛骇浪,却不耽误她脸上冰冷,“送衣服到尚服局。”易记明扫了一眼她手里木盘上盛放的衣服,勉强相信。

    杜书音以为查问完毕,行礼后,抬脚就要绕过易记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忽见他伸手一拦,挡住杜书音的去路。

    杜书音察觉不对,脑中已经想了一万种自己的死法。如果被卫阁的人抓住,他们是会认定刘嫦的死是自己干的,还是会觉得自己无罪呢?

    易记明见杜书音被自己拦住后,目光开始呆滞,肩头也在不停颤抖。他叹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给杜书音擦掉脸上的水珠,怒其不争道:“不是告诉过你,有人欺负你你就还回去吗?”

    杜书音神色一愣,从没想过他能给自己擦脸。他温热柔软的指腹总是无意识触碰到皮肤,留下温热清凉的触感。她整个人就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植物,好不容易有人挪到阳光下,这一刻她竭尽全力吸取照在自己身上的光亮,显得她十分贪足又留恋。

    忽觉脸上力道加重,抬眼一瞧,只见那块手帕越过空中直直朝自己脸上飞来,嗯,不怎么疼。没什么力道。

    她取下手帕,抬眸朝易记明看去,只见他眼中温怒,气道:“真是朽木不雕!”易记明转身就走,脚步飞快,没有片刻停留。

    杜书音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指指自己,惊疑道:“我?朽木不雕?”我……我……

    她见易记明已经走远,气得不知道和谁说,在原地跺了跺脚,“哼!”了一声后端着木盘离开。

    宫人房间,杜书音换好衣服,伸手抚平衣服上的皱痕,穿着略显宽大的中衣,在空地上跳了两下。

    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嘛。

    本以为进蓬莱殿会遇到人,连借口都想好了,没想到愣是一个人没遇到。亏得她担惊受怕,在院门外徘徊好久,又怕被巡逻的禁军队伍发现,以为自己是什么居心不轨的人,再把自己给抓起来……

    脱了那一身湿衣,感觉整个人都轻了不少。环看周围,这个房间只剩下她一人。梁娟已经死在掖庭宫,刘嫦也沉入湖底。

    也不知是不是穿越者的诅咒,这个房间竟然一天内接连死了两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刘嫦失踪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屋外忽然嘈杂起来,恍惚间听到有人在敲门。杜书音抬眼走到门口,推门出去,只见张女史敲开隔壁屋子的门,对里面的宫人道:“大家都出来,开始点名了。”

    点名?

    杜书音一愣,对了。她想起来了,自己从长阁殿跑出来,陛下必然要追查这宫女是谁。听到院门外有禁军巡逻队走过,现在已经到了夜禁时间了吗?亥正时分了。

    杜书音回屋匆忙穿了身衣服出来,在庭院中站成一排。张女史拿着名册,挨个叫名册上的名字。本以为刘嫦失踪的事情要到明日才能上报,没想到竟然那么快。

    张女史一连叫了几遍刘嫦的名字都没人应答,杜书音沉默。只见张女史走过来,问杜书音道:“刘嫦在屋里没出来?”

    杜书音摇摇头,“她好像出去了,没在屋子里。”

    张女史点点头,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杜书音回到屋子里,吹灭蜡烛,躺在床上,迟迟没有入睡。她很慌张,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穿越到这个世界,好像不是一件好事。自从进了蓬莱殿,事情接二连三。就像是一阵风,朝自己吹过来,而她用要用尽全力抵挡,却也只是螳臂当车,并无一点作用。

    她忽然想起今夜见到的易记明,他像个鬼一样忽然出现在拱门边,神出鬼没的。以后要更加注意才行。

    门外忽然传来张女史的声音,“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顶替梁娟和刘嫦的位置。”而后,门从外面被推开。张女史手里拿着灯笼,微弱的余光照亮她身后的两人,陌生面孔。

    张女史率先进来点燃屋内蜡烛,将灯笼放在地上,简单介绍一下两人,“她们是尚宫局派来的人,顶替其他两人的位置,以后就和你住一起。”

    杜书音从被褥里起身,缓缓颔首。

    她们对着杜书音笑笑,各自报了自己的名字,一个叫张梦,另一个叫林云。她们各自收拾起自己的床铺来。张女史见状放下一句“有缺的东西明日再来告诉我”直接离开。

    杜书音重新躺回去,视线落在她们二人整理床铺的背影上,看着看着竟然觉得有些困,眼皮沉沉,有了睡意。

    张梦收拾好东西,坐在床上,歪着身子,对旁边的林云神秘道:“听说,今夜长阁殿起了大火,宫里好多人去灭火,就连禁军都赶过去帮忙了,据说最后还是没能救下来。”

    杜书音一听长阁殿,什么睡意瞬间消失不见,不禁抬眼朝张梦望去。只见她状似惋惜,哀叹道:“虽说是禁地,可那么一座华丽壮观的宫殿竟然变成了一捧灰?唉!真是太可惜了……”她说着双手捧在身前,好似她手中真的有那一捧灰。

    她们应该在来蓬莱殿之前就认识,林云听到后也不生疏。放下手里的杯子,靠过去接话,“不是说长阁殿的那把火就是贤妃宫里的人放火烧的吗?”

    “贤妃?”张梦察觉自己声音陡然变大,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贤妃的宫人在长阁殿前徘徊,已经被人捉住,都送……”林云刻意压低声音,道:“都送到尚功局杖杀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贤妃宫里的人。”

    杜书音放在被褥里的手一紧,她眼眸一闪。原来那些人是贤妃的人?她仔细回想自己第一次被关进荒僻宫殿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才进入蓬莱殿,根本没见过贤妃,怎么可能得罪她,那她又为什么在那么早的时候就针对自己呢?

    她突然想到自己与贤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贤妃当时就开口让自己去她的宫殿,现在想想,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真是太可怕了。如果真的去了,恐怕自己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和贤妃没有见过面,她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呢?

    张梦疑惑的声音从房间一侧传过来,“贤妃为什么要纵火?她只是被禁足了,又不是疯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激动,“不是说有人从长阁殿里面跑出来了吗?或许是那个人放火……”她话没说完,惹人无限猜想。

    “你傻呀。”林云拍了一下张梦伸过来的手,“张女史来领我们的时候不是都说了嘛,刘嫦失踪了,蓬莱殿缺人。要说从长阁殿跑出来的人就是刘嫦也不奇怪。”

    张梦不明白了,“刘嫦不是娘娘宫里的吗,为什么会和贤妃宫里的人混在一起,不是都说娘娘和贤妃不和吗……”

    真是听风就是雨,谣言就是这么来的。杜书音无声叹口气。

    “虽说蓬莱殿有人失踪,但也未必就是就是她干的。”林云说着说着,忽然将目光转移到杜书音的身上,她仰着笑脸,谄媚道:“姐姐和刘嫦住在一个屋里,应该很熟吧,你觉得她会不会做这样的事?”

    杜书音实在没想到她们闲聊竟然能扯到自己头上,略一思索,答道:“我们不熟。不过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她悄然垂下眼帘。今晚她就在长阁殿,那把火是门口内侍放的。这个猜想在她脑子里过了好几遍,都没能去除。

    长阁殿一直都是禁地,按照她入宫一个月的猜想,其他人可能连路过都不走那条路,更不可能出现有人胆子大到不想活了,直接放火烧宫。所以,只能是门口内侍干的,可他们是受皇帝的命令留在那里看守的,怎么可能擅自主张放火。极大可能就是陛下让人烧的,却又没有摆在明面上,现在急需一个替罪羔羊。

    明日恐怕就会知道,这个替罪羊是刘嫦还是贤妃的那群宫人了。

    她想清楚,只见林云腼腆道:“姐姐,今晚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我们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这么肆无忌惮说话的。”

    原来是怕自己告状。

    “放心吧,我和张女史的关系没那么好。”杜书音道。

    闻言,其他两人果然松了口气。林云见时间不早了,吹了灯睡下后,没一会,两人的谈话声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宫室里,三张床榻上的人各自躺着,大多盖着被子,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一眨。杜书音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脑子一时间处理不清楚,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而其他两人是突然换了宫室,心情异常兴奋,加上今晚发生了好多大事,她们是兴奋得睡不着觉。

    她们二人还在小声讨论长阁殿的火究竟是不是贤妃放的。

    林云忽然对杜书音问道:“姐姐,你知道贤妃为什么能一直盛宠不衰吗?”

    无外乎,才情和美貌,她这么一问,显然还有别的因素。

    杜书音今日才知道,一直想要自己死的人竟然是贤妃,那群宫女背后的人是贤妃。她正也要了解贤妃,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我只听说她舞跳得很好。”杜书音淡淡,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生怕惹人猜疑。

    林云甜甜的嗓音在乌黑的环境里响起:“姐姐说的对,不过也有别的原因。贤妃娘娘的恩宠,除了舞艺、美貌和年轻之外,还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家世。她有一位镇守边疆的父亲。这位将军在边疆无人镇守,陛下头疼之际站出来,自请替陛下戍边,这份恩情怎么看都十分重。且他还有别的功劳。他在陛下登基的时候出了不少力,算是旧臣、功将。陛下登基后立封他为宁国公。所以,就算贤妃什么都没有了,她也有这份荣耀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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