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助

    杜书音恋恋不舍地和柳靖打完招呼,见他走到宫门口与周围禁军换岗。回头一看,易记明早已走远,站在十几米之外的地方驻足等着自己,还拿着他阴恻恻的眼神望过来。

    唉……

    杜书音叹口气,缓缓挪动脚步朝他那走去。

    易记明见她过来,胸腔内燃起的熊熊烈火这才熄灭几分。

    他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宫门口,他们之间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他没等杜书音过来和她一起走,而是转身就走,却缓缓降低步调等她追上来。

    杜书音见易记明已经离开,提起裙角赶紧追上。她在他身后一两米的位置停下来,像往常一般低着头,脚步飞快,跟随易记明的步调。

    柳靖已经换岗完毕,抬着下巴看向已经走远的两人。高高瘦瘦的杜书音微微低着头,脚下生风,追着易记明的速度。她旁边的易记明还是往日那般,一副目中无人、高傲的模样。明明性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给人一种般配的感觉。

    柳靖旁边的人见他一直盯着走掉的两人望,走过来观看了一阵。卫阁办事,经常出入宫门,在他们这里也算是眼熟。

    易记明身边经常有犯人,大多诚惶诚恐、担惊受怕,一副马上要被活吞活剥的惊恐模样。但像这女子这般模样的却很少。此女子虽低头,乍一看好像十分柔弱、胆小,但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她面上并不害怕,挺拔行走时的气质有种坚韧的感觉。

    他直言道:“这么一看,他们二人还挺般配的。”

    耳边想起紧握拳头发出的“咔咔”声,连忙回头,却看到柳靖挥着拳头朝自己面门袭来,一个侧身闪过,急道:“你要弄死我啊!”

    柳靖忍着怒气,咬牙切齿,“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安福门,那里人多,”他松了松袖口,也了他一眼道:“热闹!”

    安福门?要知道那里人流有多乱多杂,自己要是过去,估计到下职的时候都还是一刻不停呢。

    他脸上连忙带上讨好的嬉笑,“别啊,属下不说了,这就到旁边站着!”

    柳靖见身边的人不打岔,再次朝杜书音二人那边看去,此时他们已经走出好远,身影缩成一个小点,变成一团黑绿色。

    他心中隐隐不安,不由握紧拳头,是被说中了。

    这是杜书音第二次来卫阁了。两人一路无话,她终于摸索出易记明走路快慢的步调,最后走起来也不需要刻意追赶。

    即将进入卫阁大门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薛光。他好像特意在这里等易记明,见到易记明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神色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脸上堆着友好的笑。

    他目光像是看到猴子一般十分稀奇,嬉笑着脸一晃,飘到杜书音身边。一会站在杜书音的左边看看,一会又到她的右边瞧瞧。他眼睛紧紧跟着杜书音,眼中带着新奇的光亮,不断打量起来。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薛光十分自来熟道:“姑娘,你又来啦?以你到卫阁来的次数来说还是太频繁了,这很不正常啊。”他这么一说,竟是有了理由,更加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杜书音来。

    杜书音见他一只手抵着下巴,神色十分郑重,眼中目光焕然一新,重新审视起自己来。

    唉……

    她咽下无奈,开口道:“大人,我是蓬莱殿的女史,”不是什么姑娘……还有,“你误会了,我只是来配合调查而已。”

    薛光闻言打量的神色一愣,像是从来没听说过一般,十分稀奇和震惊。

    身前的易记明忽然开口,“进来。”他语气冷冷的,这里又是他的地方,根本不容人拒绝。他随后又吩咐道:“你派人去把太液池边的尸体抬回来。”

    “是。”薛光道。

    杜书音一抬头,整个人都有些发僵。这不是上次那个偏屋吗?为什么要在这里,这里黑洞洞的……

    她在易记明催促的目光下没迟疑多久,很快提着裙角踏入。在身后薛光惊疑的目光中易记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这是什么坏习惯,大白天关门还不喜欢点灯。她看向四周的窗户,再次发出疑问,这里的窗户纸究竟是用了什么材质,遮光那么好……

    视觉被暂时封锁住,听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敏锐。

    忽然听到门外的人在小声嘟囔,“什么话要把门关起来说,好像搞得我会偷听一样。”薛光大言不惭地说了这句话后,没有丝毫犹豫,瞬移一般,把耳朵贴在门上,眼睛微微眯起,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薛将军……你在干什么呢?”薛光背后突然出现一人,开口叫他,把他吓得浑身一惊,连忙走下台阶,捂住那人的嘴巴。

    薛光把人往外带了几步,小声斥责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道:“将军,今日宫中你当值,还是赶紧……”

    薛光没等他话说完,连忙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那人见薛光走了,也不奇怪,毕竟薛将军一直以来就是这个脾气。

    他掸掸身上灰尘,往院中走去。

    杜书音见屋内已经被易记明点燃几支蜡烛,昏黄的烛光照得她脸十分柔和。方才薛光在屋外自言自语的声音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以肯定,易记明也听到了。

    她语气不好,面上严肃道:“他说得没错,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关上门来说?”

    易记明正在桌边倒茶水,闻言握着手中杯子抵在桌面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杜书音,轻轻道:“关乎你生死的大事。”说完也不等杜书音是什么反应,再次回头,拿起空杯子又倒了一杯。

    杜书音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弄慌了心神,方才那些插曲只是给了她不安地心灵一点抚慰,并不能真的解决什么。是以,她现在又回到今早太液池边时的状态。

    等她一通胡思乱想、回神之后,这才发现有一只手举在自己身前,手里还端着灌满水的杯子,杯中热水缓缓往外冒着热气。

    他不觉得烫吗?

    杜书音接下后,正要抬头道谢,忽见他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微微低头,背后的几只蜡烛根本照不亮他的脸,黑暗模糊不清的脸上有一双明亮又狡黠的眼睛。此时他正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而这个角度,自己脸上的情绪一览无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隐藏。

    杜书音悄然垂下眼睫,“谢谢大人。”

    这个视角形成天然的压迫,易记明并不打算换个地方。他问了一个昨晚已经问过的问题,“昨晚我见到你时,你是从太液池里爬上来的。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落水的?”

    杜书音还没有想到万无一失的回答,她不敢冒然出口,说多错多,要是被易记明抓到一点可疑的地方,顺藤摸瓜之下,她身份很有可能暴露。

    而这边,易记明只给了杜书音两三秒的时间,见她没打算回答,兀自转身朝房间另一处走去。脚步缓慢,一步一分析。

    “昨夜我见你全身湿透,误以为你是被人推下去的,当时我也看了太液池周围,并没有见到人,只怀疑那些人欺负你的人已经走了。而昨晚我问你原由,你的回答是‘脚滑’。我只当你是女子,又浑身狼狈,觉得丢脸才没说出实情,我本也不打算在这些小事上纠结,当时便放你离开了。”

    他突然转身,走到杜书音的面前,盯着她脸上的神情,一字一句道:“现在想来,你昨晚并不是冷得全身发抖,只怕是看到我来了之后才害怕得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吧?”他说这话,不错眼地观察杜书音脸上神色,只见她双唇毫无血色,却并无其他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下了最后通牒,“你若不说清楚事情经过,我只能用点卫阁的手段了。”

    他这话一出,杜书音立刻想起了刘嫦口中梁娟的模样,浑身猛地颤抖一下。她伸手抱住自己腰身,强硬地将脑中的那句“双腿被人打烂”逼出去。

    “砰”的一声,杜书音回神抬眼,见易记明距离自己十分近。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两人之间只留出一丝缝隙,而他一只手撑在自己耳后的门上。

    那张冷峻锐利的脸就好像贴在自己眼前一样,任何皮肤纹路看得一清二楚。他长长的睫毛缓缓下垂,好像能扫到自己一样。他眼中黑而亮的瞳孔还在看着自己,仔细一看,还能在里面找到自己的身影。

    易记明眉头轻轻一压,像是对杜书音走神不满,抬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弹,身下的人瞬间回神。

    带着半分懊恼,摸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干嘛?”

    杜书音察觉自己说错话,从易记明漏出的另一侧钻出去,速度太快,险些将手中的茶水撒出来,又放慢动作,纠结措辞道:“大人还记得腰牌的事情吧?”

    易记明在身后双手抱胸,“记得。”

    杜书音背对着他,轻轻道:“被你们打死的梁娟、死在太液池里的刘嫦和我都住在同一间屋子。她们觉得我顶替了原本属于她们晋升的位置,对我百般出手,让我请辞,我不同意,后面就发生了腰牌的事情。”

    杜书音说话太轻,易记明很想看看她说话时的模样,抬脚走过去,他看到杜书音抿了一口水。

    杜书音正要继续说话,她余光看到易记明的身影神色一顿,继续道:“腰牌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梁娟被打死,刘嫦和她关系很好,自然不会放过我。她在我回宫的路上等我,趁我分神的时候把我推下去,结果她也没站稳,自己掉下来。我游上岸之后湖中早就没了动静。想来她不会游泳,坠入湖中溺死自然就是她的结局。大人昨晚不也看到了吗,我上岸后可什么都没做。”她将手里的茶水放到一边的几案上,垂着眼睫,看着脚下,一副神思倦怠,沉默悲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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