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月向上翻看消息。

    谢仪混进天圆小区后，从她妈妈的老同学口中打听到许菱家的地址，她过去蹲点，正好碰到李凝。

    谢仪按照沈芷月教的话术，自称是言言的姑姑家派来的人，说言言的姑姑在综艺上看到言言状态不对，想来打听一下言言的继母平时对他怎么样，她都做好一次问不出什么的准备了，没想到李凝直接向她和盘托出了。

    李凝听见谢仪知道许菱是继母，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身份，她告诉谢仪，许菱平时对言言非打即骂，还关禁闭，又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

    谢仪脸上的心疼和愤怒不用演就浮现出来。

    谢仪和李凝交换了联系方式，她跟李凝说不着急报警，听她的安排，她会解决。

    李凝仿佛找到依靠，答应听谢仪的话，谢仪又来问沈芷月。

    沈芷月给谢仪发消息：“把李凝的联系方式推给我一下。”

    谢仪秒回，发来一个微信名片。

    沈芷月联系上李凝，说自己是言言的姑姑，她要来李凝手里的照片证据。

    她告诉李凝，照片伤势不算严重，许菱有可能狡辩不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言言的爸爸相信了，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但如果能在许菱结束综艺录制回家的时候找来警察，趁着直播没结束，当着镜头的面把事情闹大，才能让这件事引起足够重视，让警方认真调查。

    大巴车依次送下其他三位嘉宾，接着顺路送许菱，沈芷月开着导航定位天圆小区，在还剩二十分钟到达的时候给李凝发消息，让她报警。

    警察出警时间在十分钟以内，到达现场后，李凝给警察看了手机里的照片，又找来邻居作证，邻居迟疑一秒，便坦白说听见过孩子哭声，李凝把许菱给她额外转账让她保守秘密的事情也说出来，原本描述事情真相。

    当节目组的大巴车停靠在许菱家的别墅门口，当着几万观众的面，许菱被等在原地的警察带上警车带走了。

    留在直播间静静等待综艺收尾的观众惊呆了：

    【？？？什么情况？这是警车吧？】

    【警察在说什么？麦克风摘了，没收到音。】

    【许菱犯什么事了？怎么言言也一起被带走了？】

    【家人们，快去看沈芷月的微博！！】

    弹幕被“看微博”几个字刷屏，直播间人数骤降，来到微博的网友，看到了熟悉的标题。

    【@沈芷月：在线吃瓜（二）】

    下面是正文：

    【许菱与言言并非亲生母子，许菱涉嫌虐待儿童，住家保姆已经报警，请耐心等待结果。】

    下面附上她和李凝的部分聊天截图，图片上隐藏了她假装言言姑姑的部分，只露出她问李凝要证据，李凝发给她，李凝还讲述了部分言言的遭遇，对许菱的称呼用的是后妈。

    微博评论区一下子炸开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

    【真的假的？许菱的家事你怎么知道的？】

    【从直播间来的，许菱确实当着几万观众的面被警察带走了，弹幕问号都扣烂了。】

    【原来是后妈，怪不得她对言言一点也不关心，只会逼着他学习。】

    【节目组知道许菱和言言不是亲生的吗？还是只瞒着我们观众？】

    车上，李刚已经震惊住了，他拿出手机快速浏览完微博图片，回头看直播间情况。

    综艺都快结束了，直播间里又涌进一大批吃瓜观众，李刚不得已关闭了直播间，结束所有录制，他焦急地逼问沈芷月：“这是怎么回事？芷月，你上一次的发微博的事情我没有计较，怎么又发这种爆料？”

    沈芷月说：“李导，你不计较是因为我给节目带来了流量，这次的流量更大，你可要接好了。”

    “芷月，你私下告诉我就可以，为什么要直接公开？对节目的影响不好！”李刚慌了神，“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这回事，许菱没有告诉我言言不是她亲生的！”

    “你跟观众们解释吧。”沈芷月嘲讽地说，“一个只会靠恶意剪辑博眼球的节目，关停也不过分。”

    李刚面色发青，陪着笑：“芷月，我知道你对节目组有意见，之前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但你也体谅一下我，都是为了节目效果。而且这一期我没有为难你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量，就算重新签订合同，给你加通告费，或者换掉许菱都是可以的。”

    沈芷月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原谅他：“李导，现在说这些太晚了，还是好好操心你的节目怎么收尾吧。”

    -

    第二天晚上，本该如期播出的《幼崽的假期》第二期成片并没有呈现，等待的观众打开网页，发现连第一期和先导片的视频都下架了，直播回放也隐藏了。

    观众几乎立刻明白，沈芷月爆料的事情都是真的，许菱真的出事了。

    播放《幼崽》的直播平台角落里，一个新的个人直播间开启了，画面是在室外，光线昏暗，能看清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带着狗狗在小区里玩耍。

    直播间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洛洛听话，系上安全带。”沈芷月按着一辆扭扭车的车把。

    洛洛坐在车上，两只脚刚刚碰到地面，他跟沈芷月讲条件：“妈妈，安全带太热了，洛洛系上，能不能奖励一根冰棍。”

    沈芷月手里拿着她用环形抱枕做成的安全带，把洛洛的腰身和车把手圈在一起，抱枕里塞满棉花，确实容易闷热。

    但远远没有洛洛表现得那么夸张，现在虽是初夏，傍晚也有凉风，洛洛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喘气的动作和身侧的哈士奇同频。

    沈芷月警告道：“洛洛闭上嘴巴，人不需要用舌头散热。”

    洛洛合拢下巴，眨巴着圆眼，满是对冰棍的渴望。

    沈芷月无奈妥协：“一会儿回家给你吃。”

    “好耶！”洛洛笑起来，抓紧扭扭车上牵着哈士奇的绳子，“妈妈，让跳跳出发吧！”

    沈芷月拿上立在一旁的直播手机，挂在胸前，坐上另一辆扭扭车，拉车的是蹦蹦。

    她晚上带洛洛出来玩，带上家里的两只哈士奇和她新买的扭扭车，顺便开个直播。

    有观众在直播间发言：

    【狗拉车？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刷个小礼物，出发出发！】

    【孩子叫洛洛？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很火的综艺，里面也有个孩子叫洛洛。】

    【你说的是《幼崽的假期》吗？确实火，火到被封了，哈哈哈。】

    【我怎么觉得这就是沈芷月和洛洛的声音？】

    直播间冷冷清清，半天才冒出一条新评论，画面很快变成了扭扭车行进的第一视角，车头前面装了小彩灯，堪堪照亮前方的道路，车子一会儿往左漂，一会儿往右甩，洛洛的笑声根本止不住。

    玩儿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满头大汗地回到别墅。

    沈芷月把手机放回兜里，洛洛抓着她的胳膊一跳一跳往前走：“妈妈，吃雪糕！”

    “妈妈不吃，洛洛吃——”

    沈芷月话音一停，她走进门，看见叶游站在客厅，保姆和管家都不在，顶灯孤零零亮着，气压低得可怕。

    “叶游？”沈芷月叫他。

    她要离婚的事情上了热搜，叶游和沈家的人自然都知道了，下午还打电话来质问她，她挂断了，叶游便直接找来了。

    “月月，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失望。”叶游声音沙哑，听上去十分悲伤，“我有钱，养得起你，让你退圈好好过日子你不肯，先是闹分居，又要闹离婚，我想和你生孩子你不肯，却把没人要的孩子往家带……”

    沈芷月打断他：“叶游，我只有一个诉求，我们马上离婚，洛洛是我的孩子，他只会跟我生活。”

    叶游转过身，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沈芷月：“月月，你不要闹脾气了，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伤害爱你的人？我这么爱你，你的家人也这么爱你，你却一点也不顾及我和她们的感受。”

    沈芷月说：“我的家人只想让我跟你联姻换取利益，并不爱我，以前我迫于亲情屈服，现在我选择割舍掉这份不健康的感情，还有你，怎么好意思说爱我？我和许菱上同一档综艺，她已经在我面前炫耀过了，她和你有私情，我都不敢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出轨了多少次！”

    “我没有！”叶游立马否认，他确认四周没有人，把声音放低，小声承认，“月月，你相信我，就只有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芷月继续逼问：“许菱说你要让我身败名裂退出娱乐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啊？”

    叶游承认了一件事，其他事更是瞒不下去：“对不起，月月，是我鬼迷心窍，以为这样你就能好好在家陪我了，这件事是我不对，都过去了，好不好？”

    “过不去的。”沈芷月轻声说，“我楼上房间的抽屉里有一个安眠药瓶，在我得知你出轨还要害我，让我被网暴的日子里，我差点就选择轻生了。”

    她替原身说出这句话。

    “对不起。”叶游道歉。

    沈芷月质问：“你是真心悔过吗？你敢不敢在微博上公开道歉，承认你和许菱对我做过的一切，告诉大家我曾经受到的谩骂都是被人陷害，遭受无妄之灾？”

    “什么？”叶游惊愕地抬头，眼神明明白白在说不可能，私下道歉已经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你不敢，我替你做——”

    沈芷月拿出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解锁后的页面停留在微博主页。

    叶游动作迅速地伸手抢手机，沈芷月后退半步，任由他拿走，但她没想到，洛洛在叶游靠近的瞬间，猛地扑上去，张嘴狠狠咬住叶游的小臂！

    “嘶——”叶游吃痛，抬手推洛洛，他下手没轻没重，洛洛一屁股坐在地上。

    “洛洛！”沈芷月慌忙伸手扶洛洛。

    蹦蹦和跳跳急得嗷呜乱叫。

    叶游拿着抢到的手机低头一看，居然有一条十分钟前已发布的微博，他面色一沉。

    【@沈芷月：在线吃瓜（三）】

    【叶游婚内出轨，且态度恶劣，拒不沟通，我与他协商离婚未果，现在决定起诉离婚……】

    微博配上一份写好的起诉书，还有一个视频，是上次在山区学校休息室，顾时偷拍的沈芷月和许菱的对话。

    叶游气得身体发冷，随手把这个微博删掉：“沈芷月，你疯了？”

    沈芷月跪在地上，洛洛摔倒不知道伤到哪里了，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仰着脸，依然恶狠狠地瞪着叶游。

    “洛洛，你哪里不舒服？”沈芷月声音发抖，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她身上带了两部手机，叶游抢走一部，剩下一部还在直播，她的直播间早就被人认出，观看人数冲上十万，由于手机被她装在兜里，画面一直一片漆黑，观众都在听她和叶游吵架，这会儿突然亮起，观众看到了洛洛痛苦的脸色。

    沈芷月果断关闭直播间，再顾不上其他，返回通话界面打120。

    叶游还想来抢，沈芷月不让，叶游伸手抓住了沈芷月的头发，哈士奇在一旁狂吠不止。

    “不许动，警察！”

    别墅外响起警笛声，警察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小院，闯进屋里。

    -

    三小时前。

    叶游忙生意去了国外半个月，刚飞回来，打开备用手机，发现许菱给他发了一连串消息。

    大部分是上周发的，许菱说沈芷月把她欺负洛洛的视频爆料出去了，害她被网友声讨，问叶游能不能帮帮她，压下这些热搜。她还说沈芷月跟以前不一样了，会做饭，又会编写小程序，性情也大变，她很难再激怒沈芷月。

    随后几条消息是昨天发的，许菱结束录制拿到手机，发现她因为言言的教育问题被骂上热搜，她便再次恳求叶游帮帮她。

    最后，许菱发来一条语音，语速急迫：“警察来了，说我虐待言言，我不是言言亲生母亲的事情被发现了，能不能救救我……”

    叶游一丝心情波动也没有，这个愚蠢的女人，事情办不明白，反倒把自己送进去了，他才不会管她的死活。

    但许菱说沈芷月做饭和编程的事情他很在意，沈芷月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叶游登上微博，搜索关于沈芷月的消息，一条“沈芷月离婚”的话题在他瞳孔中放大。

    什么！

    沈芷月疯了？她不在意她家里人的死活了吗？

    叶游的电话恰在这时响起，是沈芷月的父母打来的：“叶总，芷月最近表现还好吗？今天我们接到好几个取消合作的通知了，她们说在网上看到沈芷月要和您离婚，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应该去问沈芷月吗？”叶游压着怒火，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芷月不肯接我们电话，您能不能劝劝她……”

    叶游不愿和这些人多说，烦躁地挂断电话。

    他不知道他对沈芷月还有没有感情，但他知道他不想离婚，他绝不允许沈芷月脱离他的掌控，他都没有点头，沈芷月凭什么做主离婚？

    沈芷月死也要是他的女人。

    叶游立刻给沈芷月打电话，接通后，他还没有说话，沈芷月先出声问道：“叶游，你现在愿意和我离婚了吗？”

    “不可能！”叶游咬着牙，“你赶紧发微博澄清，只是和我吵架了，不打算离婚！你在家等我回去找你，我们好好说，还有领养孩子的事情我也不同意，我们可以要自己的孩子……”

    沈芷月抬手把电话挂了。

    “开车！”叶游气得脑门直跳，上车指挥司机，“开快点，去沈芷月的住处！”

    别墅里，沈芷月对谢仪说：“小仪，我一会儿开个直播带洛洛出去玩，叶游应该很快会回来，他出现在直播间以后，你就登我的微博发一个我准备起诉离婚的公告，我会提前写好。你发完微博就在直播间看着，如果叶游想对我动手或者说出什么威胁的话，你就帮我报警。”

    谢仪握拳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