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正午时分,黑靴踩过暖红的叶片,发出一点点出“酥酥”的声音。
一个年轻女子在山林间穿梭,漫不经心的掠过一团又一团寂静的空气,在被落叶掩盖的小路的尽头,白雾如头发丝细的蚕丝悄无声息的侵入
当她站定时,她的视网膜里突然映照出一座普普通通的庄子。
“---嘎---嘎---”一只乌鸦叫唤了几声,转头飞去。是在向她报喜吗,她嘴角轻扬,推开红木漆的大门,走了进去。
地上是一根长长的、像蚊香一样排列的白色“绳子”,但定睛一看,这哪里是绳子,分明是两个紧紧交合在一起的人,首尾相连,死死相扣,组合成一幅诡异的莫比乌斯环。
她眨了眨眼睛。神态自若的跨过这些“绳子”,开始探索这座庄子。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因为不管是卧室、厕所、茅房推开门就能看到这些翻滚在一起的白肉,癫狂的眼睛和幸福的笑容。
直到她来到庄子最中心的房间,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孩儿
身着丝绸,皮肤雪白,大大的眼睛如鬼魅一般,且面无表情。
“你爹娘呢”“外头躺着”
“叫什么名字”“云知”
“就你一个人了嘛”“嗯”
“那就抓紧将它销毁吧”她的眼角透露出一抹愉快,抓着小孩儿跃上高高的屋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叠符咒,然后往下一洒
“轰!!!”
狂风怒吼着她们的衣角,烈火、碎屑、浓烟,云知长睫微颤,这是她家的庄子第二次面目全非,也是最后一次
所以她逃出来了,对吗。
阳光被绿叶切割的七零八落,清澈明晰的空气中只是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果树木香。
“你叫什么名字”云知微微仰头,她的表情如开始般那样平静。
“方全!方全的方,方全的全”方全笑嘻嘻的说。云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家如何变成诡域的?”方全好奇的问。
云知垂眸“5年前,一场宴会上”
一时间,所有思绪都被回忆顺着往前拉。
7岁的云知身着月白色刻丝锦袍,脖颈处系着一块璎珞,在觥筹交错中,凝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华,显得格外出尘。
母亲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向众人骄傲介绍“这是我家的麒麟女”
“令爱看着就非同一般!”“是呀,是呀”牙酸的奉承恭维声一直持续到夜半,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
待到一架架马车晃晃悠悠驶出枣红的大门,已是月在弦上,夜幕如水
云知睡不着,在庭院中走着,桂影斑驳间,她突然听见男女满足的喘气。
声音很熟悉,但她不想相认。快步走出庭院,沉闷的黑幕送来一口暧昧油腻的风。
云知回到卧室,散开伺候的丫鬟,嗅的清淡雅静的香,盯着素白细腻的纱
好像有什么变了,但又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