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放弃了他的白色球鞋。
这也意味着他想与过去告别。
——曼曼公主
隋曼这几天很郁闷。
自从她的手链失而复得后。
她想知道安嗔是在哪里捡到的它,却苦于无法开口问他。
这天,她从食堂吃完午饭出来,路过篮球场看到安嗔在打篮球。
以往,他都是一个人偷偷打的。
隋曼回忆起初中的那段记忆。
现在刚好就他一个人,要不要直接上去问明白?
隋曼在心里鼓动着自己。
犹豫间,安嗔也把目光投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撞,隋曼只好很缓慢地走了过去。
要是现在转头就走,那才怪呢!
隋曼坐在离球架不远的椅子上,看到自己的手边还放了瓶矿泉水。
她能察觉到安嗔虽然还在打球,视线却有在自己的身上游离。
慌不择路地隋曼抓起了那瓶水,开了瓶口一饮而尽。
“这水你喝完了?”
安嗔终是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嗯……”
隋曼咽了咽喉咙,小声回应。
安嗔额头青筋跳起,有些无奈:“可这……是我的水。”
“喝过的……”
隋曼听到话,追悔莫及地干咳了好几声。
但那半瓶水,早就进了她的肚子,此刻可能都在消化了吧……
“挺好!”
安嗔把球夹在腋下,笑笑说,“别人都是来送水的,你是来喝水的。还挺……别致。”
“……”
“有事?”
安嗔瞧出了隋曼的别扭,问她。
“嗯……”
隋曼支吾着说不出来,反倒说到了其它话题上,“你不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打球的吗?”
她说完,看了看旁边篮球框下,另外几个在打球的男生说。
这话,隋曼刚脱口就后悔了。
毕竟初中那会儿,她看他打球,说得好听点是不小心碰到,说得难听点那是“偷窥”!
而且,还是个“惯犯”!
“我……我乱说的。”
隋曼慌张摆手,试图掩盖自己的口误。
安嗔微颔首:“我是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玩,不过,”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变了,我也该做出改变了。”
隋曼觉得自己听得云里雾里的。
什么“事情变了”?
又什么“改变”了?
这让她短暂地怀疑,自己听到了一种不认识的小众语言。但为了不让对方反应过来,深究自己刚才的口误,隋曼只能像只兔子一样很乖顺地点点头。
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两人说完话,安嗔又取下篮球打了起来。
过程中,加入了几个别的班的不认识的男同学。
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校篮球队的。
冬日暖阳下,少年们摩擦着身体,挥洒着汗水,在篮球场里拓下青春的印记。
晶莹的汗水在他们的胸膛里滚落,少年人的热血再次被燃了起来。
隋曼在安嗔的身上,看到了复苏的再一次生机。
可能如他所说,有什么真的“不一样”了。
切磋结束。
安嗔和那几个校队的男生,碰碰手臂,表示告别。他的脸上,明显表情比以往丰富了许多。
初中那会儿,安嗔喜欢独自打球,是为了发泄自己身上的情绪——
爸爸妈妈每一次,在自己人生重要场合的缺席,都让他心情沮丧。
现在,他打球。
只是因为喜欢,他想打球。
离开球场,隋曼想去小卖部买瓶水还给安嗔。
对方同意后,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料,等她买完水把水交给对方时,他竟蓦地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那条手链……”
只是听到“手链”两字,隋曼的心就要跳出胸腔了。
她又听到他继续说:“我是在学校花丛边发现的。之前见你戴过,就……捡了回来。”
安嗔故意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是为了不让隋曼尴尬。
她既然有意隐瞒,手链掉在自己房间的事,肯定也有她的考量。
他只好配合起她的表演。
说起最后几个字,安嗔有意无意地把气息全部喷在了隋曼的耳背后面。
导致她寒毛立了两根。
大脑快要短路,神经快要麻痹!
隋曼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纠结,憋到现在,才舍得挑破……
他是真坏啊!
她在心里大吐槽特吐槽。
她现在又想和那次一样故意不理他好几天了——就是那次他给自己买了姨妈巾后,又斤斤计较问自己要钱那次。
虽然,他当时也不屑自己理不理他啦!
为了报复安嗔,隋曼故意把手里的那瓶水,很重很重地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上。
-
隋曼真正理解篮球场上,安嗔说的那番话是在一次旧物募捐上。
那天,牛玲玲拍着桌子,想让一下课就咋咋呼呼的同学们安静下来:“大家先不要说话!今天有个通知要和大家说一下,有关学校这次想发动大家一起集资向山区贫困儿童捐献物资的事。大家家里有什么用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捐!募捐不论大小,重在一片心意,希望大家踊跃捐赠!捐赠时间为期三天,大家到时候把东西带到学校,交给生活委员即可!好了,散会!”
到了第三天。
高一(2)班后面黑板报那块地方,已经放了好几个麻袋的东西——全部都是同学们的爱。
坐在教室后面的两个男同学,出于好奇也出于无聊,手闲地打开一个麻袋,翻看起了里面的东西——
掉了几根齿子的梳子,脱了层皮的篮球,没用完的笔记本,过期的杂志书刊……
还真的什么都有。
最令他们感到咋舌的,是在这些还算正常的捐赠物里,居然躺着一双白净的球鞋——
球鞋不新,是穿过的。
但最奇怪的是它的牌子,是一个外国牌子,男生们没吃过猪肉,也在流行杂志上看到一次那个鞋子的售价,五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这么一个高奢品,就算不新了,也没必要拿出来捐赠吧?
两个男同学诧异地看完鞋子,又唏嘘地放回了鞋子,重新封紧了袋口。
这件事,被隋曼看到了。
她看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回想起了安嗔的那句话——“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也该做出改变了”。
他说的“改变”。
或许是“丢掉过去”吧。
如果说那双鞋子,是他的爸爸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如果说自从他的爸爸妈妈离婚后,他的生活便陷入黑暗,一蹶不振。
那如今,他放弃那双鞋子,也就意味着想和过去告别,说明……他想重新开始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隋曼觉得这真是一件好事。
不过,隋曼猜中了一件事,却也猜错了一件事。
猜中那件,安嗔确实是为了斩断过去,才捐出了那双球鞋。
没猜中那件,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那双鞋子并不是他爸爸妈妈特意买给他的。
而是在何管家和王阿姨的再三提醒下,盛蔷在机场的一家免税店里随手买的。
所以,没有“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