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哒哒,车轮辘辘,车棚上的四角骨铃有节奏的哗啷作响。白米糕拉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走在山路上。它时不时地斜着眼睛瞄向一旁牵着缰绳的龙井,装作不经意间地把舌头凑向龙井头上那枝鲜嫩的茶叶。
玄妙乍着小胳膊满脸兴奋地跑在草丛里,用稚嫩的声音喊道,“诶朵追!诶朵追!”
“妙儿!慢点跑!小心摔着……”白耳提着裙子一步不落地护着玄妙。
扒在玄妙头顶的金色小鬼面蜘蛛也随着玄妙的奔跑欢快地挥舞着螯肢,时不时地仰起头对护在身后的白耳“吱吱”地叫嚣着。
马车上,玄合用小手扶着窗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探出头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在前面跑跳的姐姐。
胡伶俐托着玄合的小屁股,笑着说,“瑶儿小姐,您看!玉尘都会站着了!这转眼啊,就能和妙儿一起跑跳了!”
苏予瑶满眼怜爱地看着玄合,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玄合的头,捋了捋玄合后脑勺上那条细软的小辫子,又正了正挂在玄合脖颈上的小银锁,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连玉尘都长这么大了……”
胡伶俐看着眼前如此娴静端庄的苏予瑶,与初见时那个活泼馋嘴、成天闯祸的女娃子判若两人,终究是再也回不去那纯真无忧的模样了。
胡伶俐的眼睛有些发酸,她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墨绿的山坡、青青的路边草,耳边荡着清脆的骨铃声和玄妙嬉笑的声音,这条看似轻松的路,在胡伶俐的心中走得沉甸甸的。
“瑶儿小姐,”胡伶俐轻声说道,“咱们从仙山里面走,又近又安全,为何非要绕到三公城这么远?再说,咱们带着玄妙和玉尘,走一路玩儿一路,这个速度会不会慢了些?这周围虽然看似安稳,但保不齐有那心图不轨的人暗中使坏,万一……”
苏予瑶笑了笑,说,“前面有瑞雪和毕熔探路,后边有壬申暗中保护,身边有龙井,您还担心什么呢?再说……”她挑起眼皮看向天边,悠悠地说道,“不是还有我呢么。”
“话虽这么说,但是……”胡伶俐地声音在苏予瑶的耳边渐渐远去。
在她的红瞳之中,一团纯黑色的泥泞之炁正从南边逐渐晕向天宫,与天宫上方的灰白色金煞之炁相照呼应。湛蓝色的炁流交织成网,兜转其中,不拦不破,不动声色地慢慢扩张。星星点点的红色炁运悄悄伏守于天宫的各个角落。
苏予瑶翻回红瞳,神色淡然,赤焰虽然暗地里排兵布阵,看似与玄风联手,但亦可看做是与潮汐、瑞鑫之流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布局。哼,有意思!
噗呲!噗呲!
几道血炁在苏予瑶的余光中一闪而过,一团黑色炁雾腾空而起,雾气之中竟然裹着一条半死不活的四脚鱼!
苏予瑶眼神一震,淡黄色炁场霎时蹦出,将整个马车、草丛中玩耍的玄妙和白耳紧紧护住。
“白耳!带妙儿上车!”苏予瑶高声说道。
龙井也发现了草丛中的异常,连忙拉紧缰绳快步迎向白耳。
白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苏予瑶下的命令,她从未迟疑,一把薅起正撅屁股抓虫子的玄妙,回身便跃上马车。
龙井脚下运炁,松了松缰绳,一拍白米糕的屁股,高声喝道,“驾!”
白米糕也难得认真起来,扬了扬脖子,长嘶一声,猛地向前窜去!
刚刚坐稳的白耳抱紧怀中的玄妙,望了望窗外快速闪过的草丛。虽然草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听着瘆落落的,但确实也没看出什么异常,“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苏予瑶瞥了瞥越来越远的黑雾,轻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没事,就是怕你太累,让你歇歇。”
玄妙眨巴着大眼睛看向窗外,嘟着小嘴说,“妙也想去杀鱼!”
苏予瑶略微惊讶地看着玄妙,“妙儿,你想干什么?”
“杀鱼!”玄妙兴奋地回道,“像阿干那样杀!”说着,她从腰间扽下小腿骨,在空中比划着,“介样!介样!介样杀!”
趴在玄妙头顶的小鬼面蜘蛛,也煞有介事地跟随着玄妙的动作,挥舞着螯肢,“吱!吱!吱!”
苏予瑶慈爱地抚着玄妙的脸蛋儿,内心却不得平静,她想问但又不敢问,却又不得不问。
“妙儿,”在经过短暂的纠结之后,苏予瑶还是开了口,“你能看到阿干杀鱼?”
“嗯!能!”玄妙仰着肥嘟嘟的小脸蛋爬进苏予瑶的怀里,咧开小嘴,笑着说,“阿干是黑色的,那些鱼是绿色的!阿干用他的翅膀把鱼切开!”
“是鱼鳍。”苏予瑶瞥向窗外,看着恢复平静的草丛,轻声问道,“阿干用鱼鳍切开鱼,鱼就会变多吧?”
“不会!”玄妙答道,“不切断,就不会变多!”
苏予瑶心里一紧,自己虽然有些天赋,但也都是因为后天的激发才得以显现,这条路走的太过艰辛,甚至连自己都不忍回想,没想到妙儿这么小就展现了特异之处,那她到底是要经受多大的灾难,承担多大的重任……
苏予瑶将玄妙轻轻拢在怀中,心里却沉甸甸的,她改变不了玄妙是山神转世的事实,也无法改变自己是山神母亲的事实。她只能做一件事——就是尽自己所能,全力保护她的孩子!
“瑶儿小姐,”胡伶俐看着古灵精怪的玄妙也不禁担忧起来,轻声问道,“妙儿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这恐怕……”
“怕什么?咱们妙儿可是天君的孩子,自然懂得多!”白耳满脸透着傲娇地说道,“将来咱们妙儿可是要干大事的!对吧!”
“嗯!”玄妙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挥小腿骨指向胡伶俐怀中的玄合,笑着说,“弟弟也是干大事的人!”
玄合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姐姐,在他的世界里,最让他崇拜的就是姐姐!姐姐会打猎,会耍骨头棒子,会指挥萤火虫,还能制住阿公和阿干!虽然自己也会受她的欺负,但是……
咚!一声闷响。就见玄妙手中的小腿骨不偏不倚地敲在了玄合的脑门上。
“弟弟!说话!”玄妙用小腿骨顶着玄合的头,训道,“说,是!”
但是……好疼啊!玄合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妙儿!不能打玉尘!”苏予瑶压下玄妙手中的小腿骨,将玄合接到怀中,解开衣襟,一边哺乳一边安抚。
玄妙不服气地挪回白耳的怀中,撅着嘴说,“教弟弟说话!没有打他!”
玄合含着□□,小手不停地挠着通红的脑门,委屈地掉着眼泪,“呜……吧唧吧唧,呜……吧唧吧唧……”
胡伶俐看着玄合并无大碍,便转头对玄妙说道,“妙儿,婆婆跟你说呀,玉尘太小了,你的这根骨头这么大这么硬,就算你是轻轻的敲,玉尘也会觉得痛啊!”
“哦。”玄妙看了看苏予瑶的脸色,看了看脑门鼓出大包的玄合,又看了看玄合用力吸吮的□□,抿了抿嘴唇,“妙也要吃!”说完,就往苏予瑶的怀里顶。
“哇啊——!”玄合哭了。
“妙儿!不许闹了!”苏予瑶训斥道。
“就要吃!啊——!”玄妙哭了。
“妙儿长大了,不需要吃了!”胡伶俐拦着玄妙,哄道。
“要!啊——!”
“妙儿乖!那等玉尘吃完再吃好不好?”白耳劝着。
“不要!啊——!”
“哇啊——!”
咚……咚咚……
大的吵,小的闹,乱糟糟的吵闹声中,传来几声犹豫的敲击。
“处理完了?”虽然苏予瑶的怀里闹腾着鸡飞狗跳,但她仍旧面色平静,语气祥和。
“处理完了。”壬申在车窗外回道,“是四脚鱼,漒棘下的指令。”
“红珠?”苏予瑶轻蔑地一笑,“她不是回天宫了么?”
“红珠确实已经回到天宫,现在在游龙宫待产。”
“游龙宫?”苏予瑶有些意外,“伊母娘娘竟然没有亲自照料?”
“玄风大人说伊母娘娘的身体欠佳,不能受到外界的叨扰,便让潮汐君自行安排。潮汐君借着这个机会,从南海调来了人马,明着说是护卫红珠生产,实则已经将大部分人马埋伏在去往天宫的必经之路上!”壬申瞄了瞄前方赶车的龙井,压低声音说,“听说,不夜寮也……”
苏予瑶微挑眼皮,“其他人呢?”
“瑞鑫在天宫内排兵布阵,已经把牝母宫包围了。赤焰君还没有消息,不知道现在何处,但是赤焰君的女儿毕方公主已经接手刑部,负责整个天宫的护卫……”
“毕方……”苏予瑶眯着眼琢磨着,“她原来是做什么的?”
“毕方公主年纪小,并没有像锦玉公主一样承担事务,只是跟在赤焰君身边学学医术,帮着开方熬药。这次也算是第一次承担大任。”
“毕方负责熬药?那伊母娘娘的药也是她熬的?”苏予瑶轻声问道。
“是。赤焰君不在天宫的日子,就是毕方公主负责伊母娘娘的汤药……”壬申停顿了一下,低声说,“近些日子,赤焰君的方子似乎不太起作用……”
“不太起作用……”苏予瑶冷笑一声,“方子是方子,药材是药材,汤药……是汤药!”
“瑶儿小姐,”壬申听出来苏予瑶的话中话,但是无法解释更无法反驳,只能继续禀道,“潮汐君那边已经对咱们动手,天宫之内又是瑞鑫君一家独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予瑶轻轻拍着怀中的玄合,柔声问道,“壬申,你知道火疖子怎么根除吗?”
壬申眼神一震,他微微转头看向忽扇不定的窗帘,从帘子的缝隙中传出掺杂着杀戮味道的蜜桃香气。
苏予瑶慢慢抬起眼皮,平静的眼神中逐渐释出阴鸷的炁场,“火疖子只有熟得冒了头,才能斩草除根!”
……
月夜清冷,一辆马车冲开丛林的束缚,闯进一片看似静谧的草原,犹如一艘航船打破海上的宁静,所过之处无不翻涌起波浪。
白米糕虽然连夜赶路,却仍旧精神抖擞,它瞪着锃亮的眼珠子,不停地磨着牙齿,享受着浓烈的绿茶清香冲击鼻腔的舒畅。
龙井神情严肃地瞥了瞥漆黑的草原。虽然杂草不高,但草叶之下伏着数不尽的生灵。这些生灵都紧紧盯着马车,在草中层层叠叠地跟随着。
远处,一块被月光照亮的巨石上,一个硕大威猛的狼影正矗立望月。狼影的背上,骑跨着一个娇小但潇洒的身形,在灼灼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金光。
“嗷呜——!嗷呜——!嗷呜——!”狼啸打破了黑夜伪装的宁静。
草原上旋风骤起,像一颗玉珠坠入静如玉盘的湖面,霎时间击起层层风浪,向四面八方散去……
……
“呱——!”一声婴儿的啼哭伴着冲天的阴云从游龙宫弥漫开来。
天宫之空顿时阴云重重,粘腻的潮湿裹挟着腥臊的热气附着在每一粒微尘上,结成雨滴,雨滴汇成雨帘,撕开了天宫明争暗斗的遮羞布……
雨中,时不时传来金属交戈的铿铿声、急促的呼吸声、仓惶的脚步声。突然,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响起,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待血炁散尽,除了青石砖上留下浅浅的划痕之外,仿佛不曾有任何性命的陨落。
牝母宫虽置于血腥灰暗的沼炁当中,但一层薄薄的青色炁罩保全了牝母宫最后的宁静。伊母微闭双目,盘坐在八卦图之上,如以往那样吐纳灵炁,慢调炁场,似乎外面正在进行的杀戮与己无关。
“娘娘!”桂月快步走进内殿,略带惊慌地禀道,“娘娘!游龙宫传出消息,红珠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伊母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眉间轻轻一抖,“母子?”
“是,母子。”桂月低身回道。
伊母叹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灰白色的眼珠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深邃,仿佛枯槁的深井。她试着起身,却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稳住身形,而是晃了晃,险些栽倒。
桂月连忙上前,扶住伊母,“娘娘小心!”
伊母靠在桂月的怀里,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本宫老了,挺不了几天了。”
桂月心中顿时绞痛,微微抬头看向满头银发、眼角布满皱纹的伊母,哽咽地说,“娘娘,您可是无极之母……”
“傻丫头。”伊母紧紧握了握桂月的手,慢慢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看向窗外被暴雨袭击的青绿色炁罩,低声说道,“泽渊刚有了后,根儿还没站稳,潮汐就等不及动手了,哪里有把无极之母放在眼里的意思?再者……”
伊母缓缓转身看向桂月,“你看本宫,还是无极之母吗?”
桂月目光闪烁,她看着失去全部炁场而日渐衰老的伊母,虽然威严依旧,但却少了往日的戾气,别说是有一定修为的潮汐、瑞鑫之流,就是凡人之辈也不难看出,伊母变了!
“娘娘!”桂月含着眼泪双膝跪地,俯身说道,“您是有道先君明媒正娶的仙后,是天宫之主,是承载万物之无极之母!无人可以质疑!”
空中的雨越来越大,击打着炁罩嗡嗡作响,刺耳的破空之音越来越近。
“咚!咚!咚!”一条巨大的四脚鱼砸落在炁罩之上。
“吱——!噗!”一道青绿色的炁流破开密实的雨帘直劈进四角鱼的额间,猛地爆开一阵血雾,四脚鱼身子一震,粘腻的皮肤上渐渐穿出无数条绿色的炁针,随着炁针越来越多,四脚鱼爬了两步变化成肉泥。
炁针从肉泥窜出,冲向空中,直击阴云,隆声响起,厚重的阴云陷出一个黑色的漩涡,泽渊一袭黑衣手握一条宽厚的海带从漩涡中心旋转着落下。
一个周身泛着青色水光的瘦高身影冒着暴雨踏着炁罩跃向漩涡,身侧的蝉翎剑猛地劈向海带!
泽渊皱紧眉头手腕一扽,海带瞬间蹦出一阵水汽,缩成一团撤到泽渊的掌中。蝉翎剑骤然一顿,急转方向直劈泽渊。
泽渊的胸口释出一股黑炁,将泽渊推后一步,眼看着蝉翎剑紧贴着自己的鼻尖削了过去。
“大哥!您疯啦?!”泽渊翻了几个跟头落在炁罩上,吼道。
蝉翎剑放缓速度,慢慢落回玄风的手中。
玄风浑身燃着微光的炁焰悬停在空中,俯视着泽渊,湛蓝的眼睛里翻涌着红色的浪条,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娘娘最疼爱的孩子,竟然全然不顾母子恩情,听信小人谗言举旗造反,公然逼宫!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呵呵呵呵……”泽渊阴沉地笑了几声,挑起眼皮,黑色的瞳孔像滴到水中的墨汁一样慢慢化开,“大哥,你不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
玄风看着双眼冒着黑炁的泽渊,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翻转手腕,握紧蝉翎剑,低声说,“泽渊,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放我一条生路,又何苦耍嘴皮子把我拉下水?”
“大哥,你不恨母亲吗?”泽渊翘起嘴角,眯起黑瞳,狡黠的声音混着滚滚的海浪声钻进玄风的耳朵,“母亲对你如此不公,对待你我厚此薄彼,你就不想讨回公道吗?”
“那你现在造反,是因为娘娘对你太好了吗?”玄风大吼着,猛地冲向泽渊,举剑就刺。
泽渊冷笑一声,轻点脚尖,腾身跃起,手掌一展,两条卷着泥浆的海带从中窜出,卷向蝉翎剑。
玄风陡转手腕,将缠过来的海带削成碎块,又转着手腕横劈向泽渊。
泽渊并不着急,一边狞笑一边点着脚尖向后退着,释出新的海带缠向蝉翎剑。
又是一阵裹着淤泥的海带碎块散落在眼前,玄风微皱眉头瞥了一眼剑刃上粘腻的泥浆。
不对!蝉翎剑的剑刃锋利无比,任何液体都不可能存留,怎么会被淤泥裹住?
玄风手掌微微用力,只见裹在剑刃泥浆霎时被炁流崩成一股灰尘散在雨中。
“大哥,”泽渊得意地说道,“你还是看看这局势吧!南海已经淹到天宫脚下,各界各域凡是有灵气的动物妖兽也都看清局势投奔南海之门!你的那些部下,什么雷鸣、什么陆昌,早就被他们当成了投名状!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攻得这么快!”
说着,他张开手臂,释出炁场,黑色腥臊的雾气像无数条触角一样慢慢散到空中。
“还等什么?!给我冲!”泽渊突然大喝一声。
空中的漩涡顿时发出嗡鸣,各种海兽、海妖随着雨点纷纷坠下,重重砸在炁罩上。
玄风来不及去分辨泽渊所说是真是假,只能将炁力运向蝉翎剑,横扫出去。一阵轻风刮过,炁罩上的妖兽便被齐刷刷地斩了头。
“泽渊!你不顾兄弟情分就算了!难道你也不顾母子恩情了吗?!”玄风红着眼睛吼道。
“母子恩情?那是我父亲拼得一身老命帮我换的!”泽渊狠狠地吼道,“如果不是我父亲天天陪侍,我又怎么会成为她最宠爱的孩子?!”
玄风斩落了挡在面前的最后一只海妖,不可思议地看着浑身怨气的泽渊,“泽渊!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泽渊的黑瞳腾腾冒着火星,“仙茗君最不受待见,但你却仍然当上了有道天君!就算你交了无极道中,又暗中招兵买马,她都不曾阻拦半步!九郊山水患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看似狠狠打了你一顿,我大伯却差点没了半条命!仙山比武大赛,狼族冒个头替你搞肃清,她仍然放任不管!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得如此偏爱,凭什么!”
“这……”玄风竟然一时无法反驳,反而觉得泽渊说的确实有道理。
“还有……”泽渊狠狠地说道,“苏予瑶!”
玄风眼神一凛,手腕一转,蝉翎剑轻颤,发出细微但刺耳的鸣音。
泽渊感受到了蝉翎剑弑杀的寒炁,却仍然得意地笑道,“苏予瑶是我先得到的女人,她本来就应该属于我!那个皮肉啊……真嫩……”
“王八蛋!”玄风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将炁力运在剑刃,踏空冲向泽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