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将亡。
沈氏、魏氏、虞氏、赵氏、苏氏五大贵族皆对皇位虎视眈眈，沈氏为争皇位，一掷千金，拉拢前国相之子慕蘅为客卿。
慕蘅此人，性情古怪，不知沈氏有什么入了他的眼，只请了他两次，他就入了沈氏门下。沈氏有二子，长子沈钤，从小是个病秧子，难成大器。次子沈钰，表面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是个不好惹的。
沈钰幼时走失过，一对卖豆腐的老夫妻救了他,老夫妻家里有条小黄狗，特别亲人，尤其喜欢沈钰，沈钰没事也爱逗狗玩，后来老夫妻去世，他唯一的亲人成了那条黄狗，没多久那条狗丢了，他找了很久才发现是被几个地痞煮了吃了。
那是沈钰为数不多的痛哭。
哭过后，他捡了一地的狗骨,挖了坑,埋了下去。
再后来,他被沈氏认回,坐稳了二公子的位子后,他命人捉了那几个地痞。暗室中，几个地痞被绑着，旁边是一口滚烫的大锅。
沈钰坐在一把华贵的椅子上，旁边的侍女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尝了一口，似乎是嫌它难喝，把茶泼在了那几人身上。
他命人将那几个地痞的肉一片片割下，割完就丢进锅里，煮熟后再喂给那几人，反复如此，疼晕就用冷水泼醒。那几人咽气时，身上已没有一块好肉。
而从始至终，沈钰都支着脑袋，笑眯眯的，饶有兴致的看着。
长子病弱，次子心狠手辣。沈氏二子无论哪个坐上皇位，天下都太平不了，百姓如是想。
沈钰和慕蘅的仇恨是在慕蘅的父亲——
前国相的葬/礼上，建立起来的。
慕蘅和他父亲没什么感情，彼时年少，也不甚悲伤。
而同样年少的沈钰，在葬/礼上做了一个让他名动京城的事:刺/杀慕蘅。
这本是杀/头的大罪，但当年朝廷混乱、动乱纷纷，一时间竟无人追究此事。而那次刺杀虽没成功杀了慕蘅，却杀了他的贴身侍卫。
而如今，两人在沈府再见，还能当着沈父的面言笑晏晏，真真令在场知道当年之事的人感到恶寒。
日头将落，沈父给慕蘅安排了住处，便各自散去了。
是夜，沈钰爬了慕蘅的屋顶，被慕蘅当场发现。
两人打了一架，屋内的帷帐、屏风、桌案都被打的一团乱。
沈钰掐住了慕蘅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慕蘅半点没挣扎，反手搂住沈钰的腰，将沈钰拉近，沈钰掐着他脖子的手一松，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完沈钰自己也愣了。
这一巴掌下手属实不轻，慕蘅抽手抹了嘴角的血丝，很突兀的笑了。
“民间说慕蘅性情古怪，如今看来这人不仅有神经病,还是受/虐狂。”沈钰这样想。沈钰从慕蘅怀里挣开，转身便想离开，刚走两步，却又被慕蘅拉回怀里。沈钰终于将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了，“你有/病吗?”
慕蘅却只是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喃喃道:“阿言,别走。”沈钰嘶了一声，转头去看一旁被打的乱成一堆的桌案。那香炉，他刚来的时候还是熄的，现在却燃着，而且这香味……
这人的确有病，沈钰断言道。
哪个正常人没事给自己点帐中香?
哪个正常人跟敌人打架点帐中香?
慕蘅的手已经在他身上乱/摸了。
“慕逢川你有病别来祸害我!”
“阿言，别走……”
沈钰用力想挣脱，却被慕蘅踩住了衣摆。“嘶——啦——”。衣物撕裂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十分明显。
被推倒那一刻,沈钰还在想:“我也是脑/残,打架不换一件结实的衣服。”
……
次日一早。
沈钰睁开眼睛,两人衣衫不整,一地狼/藉的躺在地上。沈钰转头看向身边的慕蘅，抬手又是一巴掌把他打醒。
“慕逢川你是不是有/病啊?”
沈钰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连杀/人后都只是微蹙着眉,慢条斯理的擦着双手的鲜血。能让沈钰多次失态的,也就只有慕蘅了。
慕蘅睁开眼,哑着嗓子道:“地上凉?”
沈钰把他拖起来就打,打完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他那件衣服早被撕得乱七八糟了,他打开柜子随手拿了一件慕蘅的衣服就套在了身上。衣服偏大,但倒还算合身。
“别这么大火气,如此一番,便算你还了当年要杀我那一桩,以后咱们还得一直合作,对吧?”
慕蘅已穿好了衣服,说着又要去拉沈钰。沈钰转身躲开,道:“我当年怎么就没杀死你?”
“学艺不精?”慕蘅笑到。
沈钰推门离开，远远骂了声滚。
回到房间平静下来，沈钰才发现自己身上疼得厉害。
当昨夜慕蘅在他耳边呢喃时，他脑海似乎有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划过。
血海尸山中，一个少年似低哄,似引诱,似哀求,似无助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阿言,别走。”
两个声音重叠,沈钰脑海中像有一团乱麻，抓不到开端,握不住结尾。他是不是，忘记过什么?
就在昨夜，他以为他是想杀慕蘅的，但慕蘅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这种恨意反而被冲淡了。
沈钰做事一向慎密,这次却如此相信直觉。
“二公子,老爷让您去会客厅议事。”
门外，小丫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钰的思绪。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沈钰简单洗了个澡，换下了慕蘅的那件衣服。
“抱歉，父亲，景言来迟了。”沈钰来到会客厅时,沈父和慕蘅都已经到了。沈钰看都没看慕蘅一眼，对着沈父行了礼。
“无妨，无妨，钰儿坐吧。”
“为父正与慕公子说到，近几日国库内钱财亏空之事。钰儿认为，是哪家做的手脚?”沈父将一沓厚厚的宣纸递给沈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都是沈氏在皇宫中安排的眼线送回来的。
沈钰细细看过几页,放下那堆情报。却答非所问。
“慕公子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