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小男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明月鬼使神差伸出恶魔小爪捏一把自己的脸蛋,也好软诶。
既然来了这个时代,她是必须要去见识一下大唐的风土人情。
也想看一看日后的李白是否会是史书中所记载的那一番模样。
可是,纵使唐朝对女子的束缚少。
也很难允许一个未婚女子到处游历。
倘若成了婚,更是难上加难。
现在的明月无比庆幸自己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亲。
毕竟闻先生给自己授课,教的都是其他女孩子学不到的。
再愚笨的人,也能明白自己母亲的良苦用心。
她日后若想要远途外出。
做官这条路是定然走不通。
如今武后执政虽有女官,但是不要说邵家人脉不足。
加上等日后武后还位于李氏皇族,女子的地位也会受影响。
如今……
最好的法子或许只有行商。
纵使商贾地位低,可明月是在乎这些的人吗?
邵家有能让她霍霍的资本。
她如过有能力的话,结合后简直完美。
*
此时的邵易正与自己的夫人讲他们女儿是多么聪慧。
“闻先生同我讲,月儿比他教过的学生都要有资质,我瞧他不像是恭维。”
邵易沾沾自喜,女儿肖父啊。
闻先生那些学生可有不少在朝堂上呢。
王知蘅拍了他一下,“少贫了。”
“嘿嘿。”
明月都有点不好意思进来,每次见邵易在阿娘面前的样子总让她联想到傻愣愣笑着的萨摩耶。
幸亏做生意的时候不是这样。
要不然被骗了还要给人家数钱。
明月走了进来,直接爆雷道:“阿耶!我要跟着你做生意。”
*
!!!
“哦?”邵易和王知蘅对视了一眼。
然后把明月抱了起来。
“月儿缘何想要跟着阿耶做生意呢?”
明月思考了一下,“因为月儿喜欢亮闪闪的珠宝?”
“阿娘给你买!”王知蘅捂嘴笑了笑。
明月摇了摇头,“月儿想要自己挣的钱。”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笑嘻嘻道:“月儿以后不嫁人,然后把我们家的铺子开满大唐!”
“这志向可不简单呐哈哈”邵易听乐了。
“阿耶教我嘛,我肯定学得好!”
明月别的不说,学习能力没得比。
杠杠的!
自从发现自己超群的记忆力还在后,明月更没了后顾之忧。
“月儿这么小,怎么就考虑要嫁人的事情了。”
听着女儿这么小说嫁人的事,王知蘅不禁感到有趣,只当她还不明白嫁人的含义。
“是先生讲的。”
对不起了,闻先生。
可怜人家闻先生只是小声嘟囔了一下,觉得明月的资质日后嫁人相夫教子可惜了。
“先生说嫁人就要去另一个家,可是月儿想一直陪着阿娘和阿耶,那月儿就不嫁人。”邵易被感动的眼眶发热。
他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啊。
邵易原先没有寻思过让女儿接触这些。
夫人身子不好,大夫说不宜再孕育孩子。他还考虑过几年后从宗族里过继一个男孩。
日后自己与蘅娘走了。好歹有个娘家给出嫁的女儿撑腰。
可别人家的哪里比得上自家孩子?
女儿这么一说,反而给了邵易灵感。
至于嫁人……邵易眼睛一亮,可以招婿啊!妙极了!
“阿耶答应你了,”邵易又捋上自己的胡子。
“可是这样,月儿可就要有两份功课了。”
明月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我可以的!”上辈子通宵熬数据、赶论文都过来了。
这辈子她这么年轻!
一定没问题!
明月迈着她自认为坚定的步伐离开,她要先去完成闻先生的课业。
殊不知,身后的王知蘅看着自家女儿小小的墩墩的一只,被可爱到心都要化掉。
“三郎真应了月儿了?”
邵易靠近了王知蘅,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以,“颜娘,你说咱日后给月儿招婿如何?”
“招婿?”王知蘅眉头轻皱。
“对啊,等过两年月儿大一些我就放出风声去,说我经商中受了伤,不能再有子嗣。”
“咱专心培养月儿。日后招个月儿满意的夫婿,月儿也能留在身边。”
“日后我与颜娘含饴弄孙,岂不妙哉!”
王知蘅无奈地抵住他凑上前的脑袋。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顾礼节扑进了邵易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三郎。”
旁边伺候的下人都低下了脑袋。
王知蘅身体亏损,不能再怀孕。
女子地位终究不同于男子,传出去自然会多不少闲话和麻烦。
邵易这两年就一直以自己身体状况为由请医者为王知蘅看病。
如今又……王知蘅抱紧了邵易,这些年他做到的比当初承诺自己的还要多、还要好。
邵易自然是欣然接受自家夫人的香软的拥抱。
毕竟夫人性格内敛,极少有这样的时候。
***
在此之后,明月就迎来魔鬼般的日子。
每天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课业。
那疯一样学习的热情,让王知蘅担忧地请了好几次府医。
偶尔也能收到几封李白写来的信。
只是对方路途遥远,行程不定。明月也没有机会递信给他。
————时间大法————
十年后。
一辆马车缓慢停在了邵府门口。
只见一个束发的小郎君下了马车。
小郎君身披月白祥云纹的披风,面冠如玉。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的小厮。
等候在门外的嬷嬷急忙吩咐门房,“女郎回来了,还不快去通禀娘子。”
明月意气风发带着彩珠和彩玉进了门。
这两年她一直以男子身份通商,倒是多亏了上辈子一位师姐。对方是一位业余扮男装的美妆博主,明月跟着学了个七七八八。
嬷嬷慈祥笑着在一边领路。
“辛苦嬷嬷了,天气渐冷。您下次别遭这个罪了,若是病了阿娘要担忧的。”
嬷嬷是阿娘身边的老人,照顾了阿娘和自己两代人,如今已是耳顺之年。
她在阿娘心里的份量自然是很重的。
如今入秋天气渐凉,碎叶这里更是明显。
“女郎莫忧心,婢子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倒是女郎,瞧着瘦了不少。”
明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说这半年出去她最对得起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有种瘦,叫老人家觉得你瘦。
“娘子知道女郎要回来,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吩咐厨子准备了女郎最爱的吃食……”明月进入正厅,就看见了她的温温柔柔的美人阿娘。
“阿娘!”没等明月作礼,就被王知蘅抱入了怀里。
这是明月几年里离家最久最远的一次。儿行千里母担忧。
看着阿娘快要哭了,明月煞风景连忙问道:“阿娘准备了什么吃的?月儿饿了。”
王知蘅“噗嗤”笑了,点了点明月的脑袋,“你呀!”惯会惹人伤心,又惯会转移注意。
王知蘅自然也没了泪意。
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先垫一垫,菜马上就好啦。”
王知蘅给女儿理了理衣领,“阿娘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你,不过闻老先生也知晓了你回来的消息。”
“你该先去拜访一下的,莫要让他担忧。”
明月把糕点一口塞进嘴里,“我原就是这样想的。我先去找先生,回来与阿娘用饭。”
“好。”
所幸先生的府邸距离自家不远,明月骑马很快就能到。
“先生,明月回来了。”明月作揖。
“坐吧,归家了吗?”闻先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先归家与阿娘报了平安,腹中饿的厉害,只吃了一块点心。”
明月不好意思地笑笑,“点心有些干,正好来先生这里讨水喝。”
闻先生被逗的不行,“你啊!还是这个样子。”
“你刚归家,路途劳累我也不留你了。明日上午你来同我讲讲你的见闻。”
“那明月怕是要说上一天了。”明月笑着喝茶。
闻先生说着话吹着他那稀疏溜白的长胡子,“午饭你师娘做,饿不着你。”
“遵师父命!”
明月笑着离开。
………
“阿耶何时回来?”明月一边吃着问。
阿娘给她盛了一碗汤说道:“你阿耶去置办东西了,没有想到你今日就能赶回来。我已经派人给他递了消息,应该能赶上晚膳前归家。”
王知蘅挥手让伺候的婢女下去,开始问明月商业上的事情。
“去长安了吗,那边的生意如何?”
明月擦擦嘴,“月儿此行几乎走遍大唐,长安确实是最为繁华的城市。”
“西域胡人遍地可见,商品也琳琅满目,我们那两家铺子经营的不错,我又盘了几个店面。”
“总要看着店铺修整好才放心,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那就好。”王知蘅对自己女儿的商业头脑是放心的。
明月不到十岁时就接手了西域地区邵家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邵易挑不出一点错来。
如今明月这个少当家还未及笄,稚童时提及的梦想几乎已经实现。
六年的时间里,明月将邵家的生意,从丝绸扩展到了成衣、首饰、胭脂水粉,甚至是茶饮和餐品。
邵家的字号和明月定的月牙标识,如今在整个大唐也是出名的。
而邵易,早就乐呵呵地退居二线。
除了替明月管管碎叶的生意外。
整日陪着夫人饮茶作诗,好不快活。
“还有几月就是你的生辰,你的及笄礼也该准备了。”王知蘅满是欣慰。
当初那个说要把铺子开满大唐的女娃,如今也这样大。
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碎叶这里有不少优秀的儿郎,也有不少夫人给我递帖子。”
虽然许多人家还是对于明月外出做生意有看法,但邵家的家底摆在这里。
还是不少人家有结亲的想法。
“阿娘直接同她们讲我要招婿,保准劝退一大波人。”
“你呀,真想好了要招婿?”
明月眼神满是受伤地看向王知蘅,“阿娘,你和阿耶这就烦月儿了吗?”
王知蘅知道明月装的,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
“小白眼狼,阿娘和阿耶可恨不得留你一辈子。”
“嘿嘿嘿,”明月捧着和脸一样大的碗,“那就是了,月儿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嫁出去。”
喝完汤,明月也不说笑了。
“阿娘,回蜀地的事情您与阿耶商量的如何了?”
“哎!”王知蘅也放下了碗筷。
叹气道:“你在信中说的不错,这两年西域确实不太安稳,你阿耶今日就是去置办归家途中所需的物资。”
明月:“阿娘,路途遥远危险不定,我提前雇了一些人来护送,几日后便能到。”
“月儿从长安也打听了不少消息,碎叶这两年怕是会有大动静,女儿觉得还是尽快启程的好。”
王知蘅点了点头,确实该如此。
“只是你的及笄礼……怕是会耽搁啊。”
明月不在意地笑一笑,“这有什么?等回了蜀地再办即可。”
转而又想到了什么,说着:“婚事也一样,蜀地的好儿郎较之西域也不少。招婿的话女儿不用急,那时阿娘也可以替月儿慢慢挑着。”
说到蜀地,明月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小男孩稚嫩的面容。
相隔千里,两人如今分别十年,通信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也不知道对方如今怎么样。
王知蘅:“这样一说你什么也想好了,为娘倒挑不出什么错来。”
明月收回思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知蘅挺无奈的,女儿太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就通。
哪怕是做生意也把里面的道道学了个精益求精,如今自家夫君都感慨月儿做生意比他还狡猾。
倒显得自己这个做娘的很失败啊。
“你也赶了这么多天路了,回去沐浴一番好好休息,去蜀地的事情今日你阿耶回来后咱们再细细商议。”
“好,”明月适时打了个哈欠,“阿娘,那月儿先告退了。”
“莫忘了让婢女帮你把头发绞干再睡。”
“月儿省的。”
王知蘅看着明月不在乎的样子,有些发愁,自言道,“准是又没听进去。”
她转身叫自己的婢女,“书墨你跟去月儿院里,嘱咐一下那些婢子。莫让月儿直接睡。”
“是。”
王知蘅不禁好笑,“又省心又不省心的。”
嬷嬷在一旁笑着安慰,“女郎年纪还小呢,可不得娘子多嘱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