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轩出声提醒：“……赵恒翊，别走太远了……我妈在还上面……”

    赵恒翊愣住了，停下来，他旁边是上山的阶梯。

    “……上面？……这上面……可都是坟啊……大过年的，怎么来这里？还有，你刚说什么，对不起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叶雨轩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低下眼，走过去坐在了台阶上。赵恒翊跟过去，坐在他旁边。

    叶雨轩呵了呵手，像是在斟酌着什么。白雾随风散去，他开口：“赵恒翊，我……没有老家。我可以跟你讲讲我家的情况，你想听吗？”

    “想。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

    听到这话，他们都下意识看向对方。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两人都是一愣，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噢，我是说……毕竟是……那个做了三年最好的朋友了嘛，所以我……”

    本来就是朋友之间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是为什么会尴尬呢？

    因为一个在解释自己说的话最正常不过，而另一个在为对方解释，那只是一句最正常不过的话。

    叶雨轩不看他了。

    “我是单亲的，我只有我妈……一个亲人。”他顿了顿，“我妈她……因为还没跟他结婚的时候就有了我，她家里人觉得丢脸，就跟我妈断了联系，他那边，也不想要我这个累赘，很快就有了新女友，没过半月结了婚……”

    赵恒翊看向了低着头的叶雨轩，突然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知道他话里说的那个“他”是谁。

    他从来没有爸爸，也不愿提起那个所谓给了他生命的爸爸，那样的“爸爸”对他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

    不爱说话是不是因为这个呢？

    赵恒翊想。

    “后来过年的时候，我妈其实想回家看看，但当她拉扯着刚一岁的我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没了。他们早就搬了家。”他抬了抬眼往上看，但很快又垂眸，“我们没家可回。她那时候，也还是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小姑娘……”

    叶雨轩看看满是碑的山，叹了口气，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我太公的坟。从小，我妈作为女孩，处处被她的兄弟欺负，全家上下，只有她的爷爷对她好，特别特别好……可是后来他去世了……妈妈在家就孤立无援了，于是他们借着妈妈这件事，把她赶了出去。”

    “所以今天，你们是来看他的吗？”

    “不是今天，是每年。”叶雨轩纠正道，仿佛像说出了什么憋在心里很久话，突然讲出来了的那种放松，他站了起来，“我会先下山，给他们留一些‘说话’的时间。”

    他有些无力地笑笑，朝对方伸出手，拉对方起来。

    “我是我们……呃就是我在这里过年，算是老家吧，我外公外婆之前的房子。比较有年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那，真巧啊。”

    “是啊……好巧。”

    不过几米的距离，一个在为新到来的一年放着烟花庆祝，欢声笑语

    一个却坐在亲人的墓碑前回忆着过去，沉默无言。

    “我会让你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