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看了两小时，感觉头都要秃了，“看来看去，这个是最好的，可是宋知理成绩不够。”
再瞟一眼宋知理的成绩条，太阳穴在狂跳，黎溪用手轻扶住额头，继人品之后，她要开始质疑宋铮的智商了。
“海城中学，离家近学风不错，管理也比较严格，系统你说宋知理有进这个学校有可能吗？”
系统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无情道：“宿主，我是系统，不是阿拉丁神灯，也不是许愿池。”
“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办法？”黎溪疲惫到麻木，丢下手中的笔，一把靠在椅子上，声音拖老长控诉道：“你有能力的又不帮帮我。”
“宿主，我只能是辅助你，实际的我不能干涉太多，不过你可以去找有能力的。”
黎溪长叹口气，“你觉得我会想不到这点吗？”
找宋铮？以他们的父子关系好像不太可能。找其他人？自己又不想暴露太多，她只想安安静静做完任务麻溜滚蛋。
“算了，先让宋知理自己选吧。”
说到宋知理，黎溪脸上愁云密布，她觉得自己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拉进两人的关系了，谁知道一点用都没有。
也不知道他跑去哪里玩了，没说几点回来，总归不会太晚。
直到十二点，黎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半天没等到宋知理，才真正知晓现实中的他，与自己理想中的他还是存在着差异。
就在黎溪手机都要玩厌的时候，摩托车的轰鸣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糟心的声音霎时间包裹着整个小区。
黎溪眉头拧起，烦意涌上心窝和脑袋，她最讨厌这种声音了。
小时候老家在公路附近，因为地方偏监控什么的很少，会有很多人骑那种改装后超级无敌吵的摩托车，一圈又一圈地骑着，吵得无法让人入睡。
等下！黎溪反应过来，烦躁被惊悚取代，迅速穿好拖鞋，踉跄着朝能看见小区门口的窗户走去。
夜很黑，小区的路灯早已关闭大半，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梦乡，黎溪借助剩下的点点微光，吃力地看着门口的方向，最后什么也没看清。
直到没有摩托声进入小区，她才放心地舒了口气，接着又开始担忧起来，希望宋知理不是其中一个。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黎溪早已端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后如同鬼魅幽幽望向宋知理，眼神平静到可怕，“儿子，你回来啦。”
本想悄悄进来的宋知理刚关上门就被她的声音吓一大跳，抬头看去更是心脏惊得漏半拍。
阳台的窗帘大开透着点光，黎溪只打开了大厅的落地灯，昏黄的光映着她的脸，长发随意披散，眼神有些空洞再配上那要笑不笑的表情，活脱脱的一个女鬼。
宋知理咽下口水，面上还残余着害怕和惊恐，问道：“妈，你怎么还不睡？”
“睡？”黎溪机械般转回头来，她倒是想睡可她亲儿子还没回，自己生怕大半夜要冒险跑出去捡醉鬼。
“本来想跟你讨论一下学校的，没想到凌晨三点才等到你回来。”黎溪说到时间的时候故意将那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宋知理换了鞋隔着得远远地说道：“我下次会提前告诉你的。”
下次？还要有下次？
黎溪猛地转过身去，呼之欲出的质问在看清他的脸时又硬生生憋回去，压住心头的火语气尽可能的平和，“那行啊，下次我也要跟着一块。”
她倒要看看凌晨三点的外面有多好玩。
看黎溪的表情不像是说笑，宋知理皱眉直言道：“带你不方便。”
“宋知理。”黎溪站起身和他准备和他面对面好好聊聊，“这么晚了，但凡是个人在外面都是很危险的，你要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分年龄性别的。”
宋知理走到房间门口握着把手，脸上渐渐浮出不耐烦，“照你这么说，你跟着我也只是会双杀，也不见得有多安全，所以你跟着我干嘛？”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宋知理无论是思考角度还是说话都挺刁钻的呢？
黎溪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语气略有些激动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
“那就是没有，我累了要睡觉。”宋知理单方面强行结束两人的对话，冷着脸关上了门。
声响结束，黎溪满腹的话在望着那扇门时全都消散，酸涩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无助凭空生出忽大忽小撞击着她的心脏。
良久，她有些颓废地走回房间坐到床上，情绪失落道：“系统，我觉得我当不了一个好妈妈，感化不了他。”
系统不太会安慰人，只能小声喊着她，“宿主。”
“我饭也做了，家长会也去了，平时的关心聊天我都给了，为什么会这样子？”
黎溪怀里抱着枕头蜷缩在床头，眼眶有点湿，胸口像塞了一大团棉花，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怎么养个小孩比学习考试还难？
“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可能我不出现对他还好点，我出现管这管那的，他肯定觉得不自在，还很烦。”
系统沉思后问道：“那宿主喜欢他吗？”
这倒是把黎溪问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有些嘴硬道：“你都说了，他是我儿子，那肯定喜欢啊。”
“如果不喜欢的话，把他生出来干什么？嗯，对。”说完黎溪还点了两下头，像是进行自我洗脑，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真的吗？”系统又问道。
黎溪开始沉默地思考，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刚来到这里系统就告诉她，自己有个会走上歪路的小孩，知道自己回家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时，黎溪恨不得让他马上变成根正苗红的好孩子。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情基础，但黎溪感觉自己会偶尔母爱泛滥，就跟她真的生过养过宋知理一样。
“但能肯定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母爱爆棚，看见他就觉得他吃了好多苦很心疼，有时候又觉得他很混账，想掀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黎溪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个想法正不正常，随后躺下继续抱着枕头在叹息。
“就好比在客厅等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我非常生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他那种态度一出来，我就觉得是不是我做错了？”
将枕头甩到一边，黎溪认命道：“系统，我不想干了，我感觉我要得精神分裂了，给我个痛快吧！”
“宿主，先睡觉吧，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呢。”
黎溪瞬间就抛弃伤感，警惕道：“你不会又要对我的脑子做什么吧？”
系统愣了一秒，“什么叫又？”
“上上次我和他吵完架就梦到他小时候的事，上次处理完学校的事情也梦到他的事情，这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因为这些事，黎溪对系统持高度怀疑。
系统本来想狡辩但转念一想，说道：“这是好事啊，不了解宋知理，那不就是一头扎进大雾里。”
黎溪左翻翻右翻翻直到把自己裹成鸡肉卷，闭上眼对它说：“困了，我先睡觉了。”
系统叹口气，它就知道。
第二天黎溪早早就醒了过来，双眼下挂上淡淡的乌青，洗漱完眼神迷离地走出房间，打算去厨房冰箱找点吃的。
刚踏进大厅，她又在玄关处看见宋知理的身影，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看样子应该刚从外面回来。
这家伙什么时候起的床，还买回来早餐，居然还在宋知理脸上看到不自在的表情，黎溪觉得一定是自己刚睡醒的原因。
“路上买多了，放这你吃吧。”将东西放在餐桌上后，宋知理逃似地离开了现场。
黎溪略微迷茫的视线全程跟随，宋知理回房关门后才不可思议地眨巴眨巴眼。
她记得昨晚的宋知理不是这样的，心里有些后怕，问道：“系统，你对他干了什么？”
“宿主，我再说一次，我是系统。另外，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黎溪走到桌子边打开看了几眼，各种包子馒头和两杯不同口味的豆浆，随意抓起一个往嘴里塞，味道还不错。
吃完早餐后，黎溪拿着纸笔在宋知理房间门口做了五分钟的心里建设，最终还是伸手敲门。
下一秒宋知理打开门侧身让她进来，问道：“怎么了？”
黎溪扬了扬手中的纸，斟酌着用词顺带不经意间观察他的表情，“我看了几个学校，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宋知理给她找来张凳子坐下，接过她手中的纸粗略地扫了两眼问道：“你喜欢哪个？”
她喜欢哪个？这不是他上的学么？黎溪不明所以，“那你呢？主要在于你。”
“我都可以。”
宋知理语气随意，好像这件事跟他没什么关系，黎溪以为他想留在原来的学校，说：“你要是舍不得原来的学校，我们就不走。”
“没有。”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指着黎溪笔记做的最多的地方，“就这个吧。”
海城中学啊，她也喜欢，只是好像有点难，黎溪犹豫间又偷瞄他一眼，说：“这个......”
宋知理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没事。”孩子想上进，再难也要试一试，黎溪微笑道：“待会我去看看周边环境。”
还是得找他爸一趟，黎溪心里挂着事，说完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你没有别的话想要对我说吗？”
宋知理突如其来的话把黎溪弄疑惑了，她眼中带着不解，瞧见他面上的沉重，问道：“什么话？”
只见他有些失落地半垂眼眸，瓮声瓮气道：“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