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明恨铁不成钢，“何至于此！”
狐知顿时瞪了这个小辈一眼，“你有本事见到前夫不心虚啊！”
“我没有前夫这种东西！我甚至恋爱都没有谈过——何况面前的天风君也不是你前夫啊！”
澈明和狐知讲道理，“只不过是你前夫的转世而已！”
“什么叫做而已？”狐知瞪大眼睛，“你这么说你自己信不信？持明一族前尘回梦针打了不知多少，万世如一说不准就是如此……他万一保留了记忆呢？！”
“你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啊！”澈明挣扎，“天风君那种人物，莫非还会当面把这事给拆出来落你面子？”
“我刚把他那边的龙师气的一头撞死啊，又才把孩子拿回来……说是要回苍城，结果来了罗浮投奔你啊！”
狐知都不敢去看对面的视线，“帮个忙啊澈明！把我丢你洞天里面去！”
“……前辈，躲不过去的东西何必要躲啊！”澈明瞧着朱碧的视线，低下头和狐知好生商量，“装作不认识啊前辈！”
“你现在是男相，还不是九尾的身份。都已经蜕生转世了，是否见过暂且不提，就算见过天风君也不一定认得出你来。”
“是哦。”狐知觉得澈明说的有道理，对澈明的桎梏放松些许。
澈明趁着狐知思考的瞬间来到朱碧的旁边，速度之快，狐知下意识的握紧都没有能抓住澈明的尾巴尖。
“我和冱渊君还有事，就不打扰饮月君和腾蛇的叙旧了。”天风君出声，“曜青那边的龙师也出了一些事情需要我来处理，先行一步。”
——狐知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他，却见其转身的背影。
此时此刻，无论是天风君还是狐知，都有一种预感。
……这一场闹剧，到底要结束了。
到底走到如此一步，到底还是，任由时光消磨。
“我这些年都会在罗浮。”狐知突然出声，“而祂破壳之后……”
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也仿佛彻底放下什么，做出决定，“我会将其送往曜青。”
“请天风君珍重。前尘往事已成空，吾将去，不将回。”
天风君很想要回头，到底还是忍住，只是浅浅应下，“嗯。珍重。”
狐知点头，目光转向澈明那边去。
天风君和冱渊君走远，澈明和饮月君在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狐知突然的想要笑，可是嘴角费力的勾起来，死活却笑不出声音。
……她自己到底在不在乎这个孩子，狐知心想，大概是不在意的。
甚至母亲对这个孩子是否在意，也是看在她是否在意的程度上。
为何要争夺呢？
为何当年那么难看……到底还是念念不忘呢？
哈哈哈哈。
狐知捂住了自己的脸，到底还是疲倦啊。
眼泪落入手中，狐知胡乱的把持明卵丢到自己的洞天里面，飞扑向澈明去。
“呜呜呜——”
狐知扑到澈明头顶，哭的像一个烧开的烧水壶，“澈明你有养小孩的想法吗？我真的不想要带小孩！”
澈明被狐知体重压的一个趔趄，额头有十字隐隐约约跳出，“……清醒一点，是你要去曜青那边抢的！”
“我要是担心这个早就去抢了——我哭又不是这个！”
澈明瞧着朱碧在的份上把这位前辈原谅，同两位建议，“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慢慢说。”
“好。”朱碧点头，他眼睛转向澈明头上的狐狸，语气露出疑惑，“这位是？”
“狐知。苍城古兽之一，我的前辈。”澈明在狐知哇哇大哭的背景音里面木着脸和朱碧介绍道，“十分不靠谱。”
“……看出来了。”朱碧神色无常，十分镇定。
“你的事情安排完了？”澈明又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行。”朱碧点头。
狐知在澈明头上拍她的头，抽泣道，“你说要请我吃饭的。”
“……前辈，你刚刚的举动是哪儿来的脸让我请你吃饭的。”澈明额头持续蹦出十字。
“明明是澈明你想要见色忘友！”狐知大胆发言，用力拍着澈明的头，“说好了要请问吃饭的！我为了你的要求这几百年辛辛苦苦的啃医书，你就这样对待我？”
澈明想要忍。
澈明忍不下去了。
“我和我前辈处理一些事情，朱碧，请稍等一会。”澈明和朱碧轻声解释道，顺便把头上的狐知扯下来。
狐知敏锐的发现有点不太对头的东西，想要跳起，就被澈明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前辈你先上天飞一会。”澈明语气犹如恶鬼，尾巴飞抽！
狐知发出白面团子尖叫。
澈明心情猛然好转。
朱碧看着飞出去的白面团子，提醒澈明，“罗浮高空坠物是犯法的。”
澈明看着那边，点点头，“我知道，这个落点的话，大概是会在老祖宗洞天口。等会我飞过去再抽一下，多抽几次前辈就好了。”
“……不会出问题吗？”朱碧目光转向澈明问。
“我飞的够快哦。”澈明得意的回答朱碧的问题，“抽三下大概也差不多了。前辈虽然不靠谱还有些时候很讨厌，但是性子很好的。”
——过上一会就把这件事丢脑子后面去了，有些时候过分但是也不会过于过分。
“你们关系很好。”朱碧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澈明点点头赞同他的话，她看着天际的一个白点，“是的，有狐知前辈在，感觉周围都热闹快活了不少。”
“虽然说我很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是偶尔生活中的热闹也是不可少的。”
“会有一种，你还活着的感觉？”朱碧从自己感官中寻出一个来。
“嗯。”澈明目光明亮的看向他，她唇角有些许的勾起，“就像平静的水面落下一颗石子，然后整片水面开始沸腾。”
朱碧看着她，莫名的就想要问，若是两片本就平静湖面相触呢？
为什么我会在心中掀起波涛？
但他是不会问的。
朱碧也不清楚澈明将要会如何回答。
“怎么了？”澈明却问，她的眼睛里面灿阳融于碧玉，朱碧能从她的眼睛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有什么感慨或者疑问也能和我说哦。”
“没有什么。”朱碧到底摇头，“你约好席面了吗？”
“还没有。”澈明也摇头，“临时决定的，也没有来得及订。你有什么能推荐的吗？普通的餐馆便好。”
“你请客？”朱碧打趣问。
“自然我请客。”澈明点点头，又凑过来，“我和你说，苍城那边的缎子最好看了，等九尾前辈过来我再挑几匹。苍城的梅花也好看，等你有闲暇的时候可以一块儿去。”
“我听闻你将七艘仙舟全去了一通。”朱碧提起澈明不在罗浮的这两百年，“也不知哪个仙舟最得你青睐？”
澈明回答的毫不犹豫，“罗浮。”
朱碧没有看着澈明的眼睛，“为什么是罗浮？”
“因为这儿的熟人很多吧。”澈明摸着下巴，她注意到那方白点已经在下落了，“你对古兽洞天有兴趣吗？”
“嗯？”朱碧出声，澈明的手就搭上了他肩膀。
“很快的，带你去瞧瞧。”澈明没有给朱碧拒绝的机会——她抱着朱碧的肩，轻轻松松就飞了起来。
“需要牵着手吗？”澈明问的直白，她的手伸出来，眼睛里面的笑意化开，“虽然有点冒昧……但是你怕的话，并非不可。”
朱碧看见气流带起衣角，衣袍猎猎起舞，火焰纹路在雪白的袖袍中栩栩如生的好似燃烧。
发丝被风吹的交缠在一处，雪白和墨黑。
也就是这个距离，他瞧见澈明眼下两点几乎瞧不见了的两颗泪痣。
她飞在洞天的上空，可见穿梭而过，飞逝一般的星槎。
——还能瞧见，澈明耳边乌金的穗。
那穗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瞧着好瞧的很，朱碧倒也是这些时候才瞧见——平日里澈明头发散下来，把耳朵遮的严实。
——他把手搭在澈明手里面。
……哇哦。
澈明在脑子里面忍不住哇哦了一声，心想这手真的好看。
削葱根样的。
全然没有被美色蛊惑的自觉，全然是对面前人的欣赏。
也没有握多久——毕竟当务之急当然还是赶在狐知前辈落地之前再抽一尾巴！
被澈明一尾巴直接抽到古兽洞天门口的狐知已经很习惯了。
任由谁当年在罗浮这样被尾巴抽来抽去飞了好几日都会很习惯的。
狐知甚至有心情拿出自己家的持明卵和还没有出生的幼崽聊天，“我感觉你澈明前辈要栽了，还是栽饮月君头上的那种。”
“唉，见色忘友的啊……你澈明前辈瞧见饮月君的时候急着挣脱我自证清白的时候，着急忙慌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撞见正室了呢。”
“我敢和你打赌，你澈明前辈来的时候没有抱着饮月君过来，我就滚回苍城去找我父亲学音律去。”
“唉，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被饮月君迷的神魂颠倒。”
狐知说着说着抱着持明卵就忍不住叹气，“她还没有四百岁呢。”
她飞入古兽洞天，后头的澈明也追了上来。
朱碧只觉得穿透一层看不见的膜，然后便瞧见一片海。
海中依稀几座岛屿，有巨蛇睡于岛头。
洞天宽广，而其中的天气似乎并不依赖模拟，而是真确的星海。
星海辽阔，海中波涛翻涌。
迎面吹来风，风中带着一种说不清却足够厚重的东西。
……是迎面砸下来的历史厚重感。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
狐知瞧见两位抱着持明卵朝两人招手，面上表情视死如归，“来吧，我等你们两个好久了。”
话还没有落，就被澈明流畅的一尾巴抽飞！
“话说我是和我师尊学枪的。”澈明把朱碧在一座岛上放下来，手也松开，“老是用尾巴抽人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