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沂......俞璟在心里默念一遍。名字和人挺搭的。
“江同学是我们这个学期开始的新同学了。大家也要好好相处。江同学,你就先坐……”韩雅扫视了一圈,看到俞璟的身边正空了一个位置,是这学期退学的一个学生空出来的位置。“你就坐俞璟旁边吧,俞同学就坐在那边那个………”她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俞璟被一片阴影笼罩。
“同学,又见面了。”
“嗯……”
“以后多多关照。”
“好的……”
韩雅又将没说完的话收回了,“那看来两位同学认识,那日后你们也相互关照学习。接下来我还要说我刚才没有说完的,这个学期……”
俞璟有些好奇,自己明明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叫什么,是怎么知道自己坐在这里的。于是他凑近了些,在他耳边轻轻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江沂笑了笑,想了ー下,“怎公知道的啊......”又看了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笑着说:“我进来看到全班就俞同学这里有个空位置,应该就是吧。”
俞璟觉得这个说法很合理,可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可是说不上来,便也不去想它了,他点了点头,又靠回自己座位上。
在韩雅一阵念叨下来,不少同学已经没了精神,恹恹的,随即下课铃响起,众同学们如释重负,在韩雅离开教室后,教室里又是一阵热闹喧嚣。
忽然地,江沂课桌震了一下,随即面前罩下一片阴影,他懒懒抬头,面前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站在他面前,女孩笑眼盈盈,看着阳光开朗,钟灵毓秀。
“你好,我叫昼桉,欢迎加入7班!”活泼灵动的女孩看着他,向他伸出手。
江沂平淡地点了点头,礼貌性地回复:“谢谢。”但是并没有回握她的手,只是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昼桉尴尬地收回了手,嗓子发干,咳了几下,又撑起笑脸,但没在说什么,转过身望向一旁的俞璟。
“俞璟,那你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新同学啊,今天空了可以带新同学去逛逛校园,熟悉熟悉环境,我转告的任务完成了。”
“韩雅让你来说的?”俞璟抬起头看了眼她。
“素,她让我热烈欢迎一下新同学,说这是作为班长应该做的,谁能想到……”,她声音低了下去,喃喃道,“热脸贴了冷屁股……”她略显委屈地扭过头,轻叹了口气。谁料江沂听见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爱和别人说话,谢谢你的欢迎。”依旧是淡淡的语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空气再度沉寂。昼桉彻底没话说了,又是尴尬笑了笑。
真的吗?俞璟觉得奇怪,那刚刚那个一直和我说话的是谁?
“额,那行,”像是想起了什么,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昼桉又转过身,朝着俞璟的方向靠近。
“俞璟,你这几天要是去葛爷那里的话,记得帮我转告一下,他可怜的小丫头这一阵都去不了他那里了。”昼桉作势掩面哭泣。
“你有什么事吗?”
“哎,可恶的母上大人这阵没有外出工作了,说要亲自接送我,那我以后放学就不能绕去后巷了。”昼桉一脸生无可恋,“不过放心,过两天就又可以了。”
“那行……”俞璟应了一声,向她示意他会转告的。
昼桉道了谢便离开了。
接下来又是一片沉寂……
“额,那个……”俞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你们关系很好吗?”
江沂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俞璟有些莫名其妙。
“啊?谁?”
但是俞璟又马上反应过来。
“噢,你说昼桉?她啊……朋友,小时候认识的,不过中间断联了几年,高中又变成同学了。”俞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隐隐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朋友?”江沂看他,眉毛轻挑。
“不然呢?”俞璟又觉得莫名其妙。
“嗯。”江沂嘴角不可见地勾了勾,又想到什么。
“不是说要带新同学去逛校园?”
“嗯……”这还是刚刚那个冷若冰霜的新同学吗?但毕竟自己还是答应了,不能随便反悔,于是带着江沂走向室外。
俞璟领着江沂从4楼下去,俞璟懒懒地走着,江沂也不急,一步一步跟着,在经过二楼时说:“这是高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头也没有回,继续往下走,江沂跟在后面“嗯”了一声,依旧紧紧跟着,盯着他的背影,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上扬。
到了底楼,俞璟只是径直往前走,也不管是哪里,走到哪是哪,底楼走廊被树丛围着,阳光洒落进来,花瓣搬零零散散地落在他们身上,光影斑驳,明暗交错。
“这是走廊。”
“嗯,走过。”
“这是树。”
“嗯,见过。”
“这是校门。”
“嗯,来过。”
“这是校长。”
“嗯,见……嗯?”
面前一个弓着背的中老年人正诧异地盯着他们,头发花白,皱纹也已经爬满了额头和眼角,但是一开口依旧铿锵有力。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都快上课了还在校门口晃荡……嗯?俞璟?怎么是你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呀?”看着眼前的人脸色从阴沉严肃瞬间变得喜笑颜开。
“……”
“苍校长。”
“我就是带新同学来熟悉熟悉校园环境。”俞璟也没多说,转过身看着江沂,示意他向校长打个招呼。
“校长好,我是新来的同……”
“哎呀,这就是新同学吧,听说了听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苍茂陵给打断了,“好像是叫江……江什么来着,噢!江沂!是吧?”
“是的……”
“哎,你家长来办理手续的时候啊跟我说过,你名字取自“沂水春可涉,泮宫映杨叶”,然后我就记住了,因为我名字当初也是取自这首诗中的“苍苍茂陵树”,我想着这不就巧了,然后记住了,啊哈哈。”
“那还真挺巧的。”
沂水春可涉,泮宫映杨叶……俞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还挺好听,俞璟想。
“哎”,苍茂陵拍了拍江沂的肩膀,“小伙子长得不错啊,听说转来前成绩也还不错啊,以后也可以多和俞璟同学多探讨探讨学术问题啊!”
“嗯,好的。”江沂笑了笑,也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
忽然地,苍茂陵脸色变了变,瞬间晴转阴,吼着嗓子,大喊一声,方圆百里的人都得被震住。
“哎!那边的!干什么呢!哎哎哎!跑什么!下课就知道这外面闲逛,给我回教室学习去!”等转过身,对上俞璟和江沂两人的视线,紧皱的眉头又舒展开,喜笑盈盈的。
“校长,你是不是挺喜欢川剧的?”江沂看着他发问。
“哎,你怎么知道?”
“变脸学得挺像的。”
“哎不是,你小子……”苍茂陵正要发作。
“开玩笑的。”江沂不想再听变及时止住。
“哦哦”,苍茂陵又露出笑容,“那要不要再熟悉熟悉环境啊,哎那边,那是学校的……”
“校长马上上课了,我们就不再外面闲逛了,还是先回教室了啊,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完俞璟拉着江沂往回走。
“以后见着他避着点。”俞璟在回去的路上和他说。
“嗯,听你的。”江沂暗自笑了笑。
俞璟总觉得这话有些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但他也懒得深究这些,只是自顾自上楼。
今年真是奇怪,明明都要入秋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太阳慢慢移换了方向,正午的太阳高悬空中,刺得人睁不开眼。
下课铃又响起,一群人匆匆奔向食堂,一上午被上课压抑的力量在这一刻全迸发出来。
俞璟和江沂似是两个局外人,毫无动静,懒懒散散的,悠悠的,他们收拾好东西又不紧不慢地下了楼,江沂仍然是紧紧跟着。
周晔凭着这些年干饭经验,飞一般地闯入了食堂的前列。
他十分娴熟地打了两份饭并占好了座位。等看到俞璟进了食堂便跳起来招手,俞璟自然而然地在对面坐下,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不去打饭?”他看着在他一旁顺势坐下的江沂,满脸疑惑。
“你不是也没打?”
“在这呢!”周晔将多打的一份饭推了过去,向江沂示意。
“原来是有人打饭了……”江沂单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们。
“现在人太多了,我还是一会儿再过去吧。”
“一会儿人更多,你要是等到人快没有的时候再去,可就什么也吃不上了,呃,其实现在也不一定……”俞璟看了看前面推推搡搡的人群。
“那可怎么办啊?”江沂有些可怜地望了望俞璟,“我都饿了……同桌,要不你帮帮我?”
“啊?怎么帮?”
“你施舍我一下吧。”江沂看着他,勾嘴笑了笑。
“啊?”俞璟认真思考了一下,看看饭,看看江沂,又看看饭,又看看江沂。最后想了想决定还是给他。“那行吧。”
江沂捂嘴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俞璟并没有听清。
“我开玩笑的,我一会儿出去吃,俞同学还是好好吃饱饭,下午再带我逛逛校园?”江沂又朝他笑了笑,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俞璟又摸不着头脑了。
他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