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野沿着停车场走了一圈半，直到耳机里播放的一曲结束她才朝办公室而去。
在路过一楼窗边时，她瞥见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凌晨四点。
白嘉生趴在一堆空咖啡杯中间，盯着屏幕上开了8倍速的监控录像。
他的眨眼速度异常缓慢，每一次睁眼都是一场残酷的肌群战斗。原本白净的脸熬得油锃锃的，唇边也冒出了一圈胡茬。
“... ...”
笛野没有打扰他，踮着脚尖悄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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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从来都黑得不彻底，一片均匀的墨蓝中时不时有粉紫色的光扇动，宛若蝴蝶飞舞。定睛一看，原来是几团云飘了过去。
真安静啊。她站在走廊里凝望着破晓前的夜景，思绪随软雨摇曳。
昨天下午，副局长魏同的办公室里。
苏勤遇强压着火气，那双总是想征服别人的眼里罕见地露出了委屈。
“副局，这个案子既然是一队接手的，就该一队办到底！她那三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突然插手？！搞得像我们没本事解决一样... 这种事情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魏同也明白这件事对苏勤遇有些不公，但上位者的脸色从不会因亏欠而缓和。
“一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前两天刚发生的那件灭门案还不够你们吃一壶的？像这种无名无姓、没有一点社会关系的死者调查起来最耗时间了，用不着把一队的精英资源浪费在这里！”
“可是！...”
“没有可是！” 魏同脸上的褶子一道道压下来，“当初设置三队就是为了这种特殊的案子，这也是上头的意思，你就放下心来交给他们去查吧。更何况笛野是你曾经的上司，她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
特殊的案子... ... 苏勤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把快到嘴边的惊诧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那份从张媛那里威逼得来的尸检报告。
“笛野的能力我可以暂且不下定论，但这个案子的搜证细节真的没有问题吗？”
笛野明白他在就之前的事含沙射影，不由冷笑起来。
“完整的尸检报告我一到手就交给副局了，里面的内容他都是最早就知晓的。” 她强调了“完整”二字，随后话锋一转，“对了苏勤遇，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昨天法医院那边打电话来报案，说是他们从女尸体内取出来的器官全部都不见了。”
“咳！” 魏同瞪了她一眼，显然不满她把这件事说出去。
苏勤遇失语。该他负责的事每每都是直接越过他，汇报给其他人。打从一开始，就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你！——”他深深看了那两人一眼，“你们真是做了个好大的局啊... ...”
说罢，他讥笑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倨傲神情。
“看样子，像这种古怪的案件应该不止一回了，过去几十年，上面的大人物借着三队的名头压下过多少？... 呵呵，我现在很想去找上个月刚从三队退休的胡老师聊聊呢！”
“你应该不会容忍这些吧，笛野？毕竟就你最得任司棋那套‘不信诡异，不畏强权’的正义法则的真传，你去三队该不会是想着要揭露一切吧？”
“...说不定，任队的消失也和这些事、这些人有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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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 魏同朝苏勤遇的背影啐了一口，但眼神却秘密打量着笛野。
几句话就挑拨离间。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做到喜怒不表，“他是野蛮惯了的，您对付他冷处理就好。”
“哼，这种性格怎么担得了大任！看来一队还是需要些更沉稳的人... ...” 魏同揉了揉额角，语气突然温和了下来，“听说你们找到了新的证物，一件古代的青铜器？... 嗯，干得不错！后续应该会有国家文物局的人下来，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交给他们？”
魏同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这种古物是无价之宝，没有必要跟一桩没头没尾的凶杀扯上关系，你这两天取完证就交给他们去研究吧。”
“可是...”
他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女尸案很复杂，很多地方还不符合常理，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啧，三队又刚组起来，做事急不得... 笛野，在你们这一波人里上面最看中的就是你！你为人踏实，做事循序渐进，但切记别像过去的任司棋那样只会硬碰硬，这个案子能查到什么地步就算什么了... ...”
笛野垂下眼眸，最终还是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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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里，白嘉生再次陷入一个短暂的梦境。
他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自己跪坐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哭泣着。
“不，我不想要这种东西... ... 求，求你了，把它从我身体里拿出去！”
呲——呲——啦——
湿润的拉扯声从男人手中传来。白嘉生感觉不妙，但视野却无法控制地缩进！
乌黑的血液。
满地。满身。
男人形如枯槁的手掌嵌入腹部，颤巍巍地扯出一团油亮亮的膏肉！
“啊！——嘶... 嘶... ... 嘿嘿嘿...”
他饱含惨痛的脸上支起一个抽筋般的笑容。
在冒着热气的血污中，男人泄愤般的咬噬手中的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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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生恶心得打了好几个冷噤，一屁股栽倒在地醒了。
“yue——” 他扯住自己的领口，尽量缓解从胃里翻涌上来的不适，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讪讪坐回了原位。
什么鸟梦啊！越来越离谱了！
他忍着恶心伸了个懒腰，把刚才错过的录像回拨。
突然，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这是！” 白嘉生从椅子上弹起，鼻尖几乎都贴到了屏幕上。
他重复播放着某个录像片段，一毫秒都不敢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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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技术部的小刘哼着歌准时打卡上班，结果被蹲在自家办公室门口的高大黑影吓了一跳。
“你终于来了... ...”
白嘉生抬起挂着黑眼圈的脸，眼中闪烁着暧昧又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