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女孩的手，粗鲁地把她往树林里拖行。】

    .

    【指甲毫不留情地嵌入她的皮肤里，但女孩没有半点挣扎的意思。】

    .

    【——燕子… 燕子果真在那吗？吾要见他… …】

    【女孩发髻间的簪子掉落在地，伴随她的抽泣声消散在山里。】

    .

    【快了！】

    【乌泱泱的人头在火把的映照下晃动着，她心中充斥着绝望的快意，抓着女孩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

    .

    【——燕子… …】

    ——别哭了！

    【她回头怒斥道。滚烫的泪珠洒在手背上，她这才发觉自己亦是泪流满面。】

    ——都怪你！你这个祸害！如果没有你，燕子怎么会？！… …

    .

    【她残酷地笑着，把女孩一把推向人群。】

    ——你就留在这里，一遍遍细数自己的罪过，永世不得解脱！

    【女孩崩溃地痛哭，不断尝试想要逃离，但在看到那人手里的铜盆时，她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瘫软在地。】

    .

    .

    【铜盆里盛着殷红的血液。】

    .

    【以及男人的头颅。】

    … …

    笛野猛地睁开眼，女孩破碎的眼眸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恍惚间，她哭泣的双眼逐渐跟眼前的女尸交叠在了一起... ...

    “啊！” 笛野手忙脚乱地床上爬起，火速与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尸拉开了距离。

    .

    “宅凤凤！你做了什么？！”

    她怒气冲冲地来到客厅，看着宅凤凤睡眼朦胧的模样，一股无名火顿时升起。

    “为。什。么… 要把她放在我床上？”

    “啊？” 宅凤凤揉了揉眼睛，神智逐渐回笼。

    “什么？我没有啊… … 我昨天给她做完所有检查都快凌晨四点了，所以我实在撑不住就睡了… 当时我看她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啊！”

    笛野白眼一翻，正想开口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慢吞吞地从自己身后出现。

    那高大的个头让两人下意识的不敢动弹。

    女尸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顿地朝另一张沙发走去。她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是宅凤凤看不惯她全|裸所以带来换上的。

    青春洋溢的颜色与其泛着青灰色的皮肤形成了近乎病态的对比。

    女尸的脖子软趴趴地倒向一边，整颗头都歪斜着。笛野清楚地看见，她的双眼正透过发丝死死盯着还在梦中的白嘉生。

    尽管这两天女尸并未展露出任何攻击性，但在面对这种未知的怪物时，人类的第一本能还是将其消灭。

    笛野蹑手蹑脚地朝咖啡桌后一个隐秘的夹层摸去，在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后她迟疑了一瞬… … 唉！她的配枪在调离一队时被收走了！

    失去了这层保障，她不免有些慌张，但为了队员的安全，她还是紧跟在女尸身后，随手抓了个水壶做武器时刻防备着。

    一尸一人就这么停在了白嘉生面前。

    .

    “别，别杀我… …”

    笛野一瞬间汗毛倒起，她震惊地看向喃喃说着梦话的白嘉生。

    “求你… … 我们家早就从… 隐退了… …”

    “都是前人留下的孽债… 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他在梦中皱起眉头，嘴唇也有些发白，“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嘉生突然抽搐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口中呜咽不断。宅凤凤立马扑过去扶住了他的头，笛野则抓住了他乱挥的双臂。

    “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器官在哪里？！”

    此话一出，笛野的动作即刻顿住。她感觉自己头皮上的神经劈里啪啦地暴起，寒气伺机侵入，动摇着她的心智。

    这些怪异的梦，无一都和女尸相关。

    自己昨夜的梦境中，那个哭泣的女孩...是女尸的过去？

    唐尔黎的设想恐怕是对的。

    这个沉睡了四千年，不知为何又被残忍杀害的奇异女人，究竟会带来什么变故... ...

    “爹队…” 宅凤凤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哭腔。

    笛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回头便看见了紧贴着自己后背的女尸。

    女尸的眼珠像木偶一样转动着对上了笛野的视线。她干燥的嘴唇像皮革一样裂开，扯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

    .

    .

    当张媛提着大包小包的内脏赶到笛野家时，看见两个女人正殷切地围在白嘉生旁边。

    而那个堪称世界奇观的女尸则被绑在椅子上，头上还套了个垃圾袋。

    “所以你是几个月前就梦见了她？！那个女尸？” 宅凤凤扯着嗓子问道。整个人兴奋得快要晕过去了。

    白嘉生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嗯… 算是吧，我最近做过很多这样的梦… ”

    从女尸解剖现场，陆渤的案子，再到刚才的梦境… … 在这些梦中，他的感知越来越强烈，视角也从一开始的旁观者，逐渐变成了每段经历的主角。

    “你的这些梦，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笛野紧盯着他的双眼，像是想要直接窥视他的内心。

    白嘉生闭上双眼努力回忆着，可惜那种感觉已经离他太远、太朦胧。

    唯一让他有印象的，只有“燕子”。

    【——呐】

    笛野下意识地打了个冷噤。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宅凤凤发出一阵感叹：“哇… … 这么看来你是有点子通灵天赋在身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应该是无名女尸跟你沟通的方式。啊！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对有超越科学和自然的事！”

    她的眼中散发出崇拜的光茫，“啊，人生真有趣啊！有那么多未知的事… 嘿嘿，世界没有尽头，我的热情也没有尽头！”

    “小野。” 张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笛野茫然地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啊，你、你来了… …”

    张媛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难堪。他已经从刚才的只字片语推断出了几人的对话内容。

    若是放在以前，笛野是绝不可能在人前谈论什么通灵、预知梦之类的话题。她向来信奉常规，尊重科学事实，绝不会允许不入流的东西进入办案程序。然而刚刚她却在研究白嘉生的梦境时拿出了专业的刑侦态度。

    她变了。

    张媛轻笑了一下，视线从女尸身上一扫而过。或许这耸人听闻的变故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

    .

    “师父！内脏买来了吗？” 宅凤凤蹦蹦跳跳地迎上前来，一头羊毛卷像云一样漂浮在客厅里。

    “心肝脾胃肾… … 你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白嘉生悻悻看了一眼笛野，没好意思开口。还是宅凤凤爽快，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小白鸽说他能听见女尸的心声，女尸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喊肚子饿，但她没有内脏也不能处理吃喝拉撒吧… 所以我们就想找套内脏给她装进肚子里去，这样一来她应该就能进食消化再排放了！”

    “… …”

    “猪心，猪肺。”

    “鹅肝，羊肠。”

    随后他又指向另外几个袋子，“驴胃，牛腰子… …”

    “宅凤凤，你最好再说一遍，” 张媛的镜片闪着寒光，“你身为一个法医，要把这些、东西、装进人体里？”

    .

    笛野默默扶额，头几乎要垂入地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