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拆开床头柜上散发着香味的安神荷包,然而金丝线锈成的精美荷包里面装着的并非是用来安神的香料,而是一张画了符咒的黄纸。
她探进食指和中指,把荷包里那张符纸抽出。即便姜心法力被歹人封印,可她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一眼就认出了那符纸的品类和作用。
是专门用来窃取别人的记忆的,而其作用条件也比较苛刻,需得待人进入熟睡状态。
姜心侧头瞅了一眼床上睡得像笨狗一样的向明月,既好笑又无奈,心里猜测这人的记忆恐怕已经被人翻查了八百遍了。
她把符咒撕成碎片,顺着窗户扔了下去。
就这样,过了一夜。向明月对此事依旧一无所知,但姜心却面色凝重,似乎是在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柳木离开了,向明月找遍了大堂也没找到柳木,大约是趁夜里离开了。
秋月白也醒了,看她状态,似乎夜里睡得不错。姜心暗自思量,大约中了套,被人窃取了记忆才睡得这样沉。
馆里一个人没有,但桌上却已经预备好了整齐的吃食。三人没有客气,吃过早点,便想离开。
向明月刚要一脚迈出大门,门却忽然‘嘭’地一声紧紧关上,任人蛮力拉扯也纹丝不动。
向明月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鼻子,一句脏骂刚想脱口而出,然而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骂谁,于是她拐了个弯:“这破门,不长眼睛吗?”
门: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姜心却像已经预料到了似的,她心里叹了口气,表情却依旧淡淡的,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老板凭空出现在了大堂里,吓了众人一跳,尤其是秋月白,她先前没有见过老板,便以为是个忽然出现的红衣女鬼。
老板没有理会秋月白,反而径直走到向明月面前,她红唇弧度上扬,眼神里却没什么感情:“偷别人东西可不是什么好孩子,你说是不是,向明月?”
这话一出,向明月瞬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姜心,姜心果然也不负她所托,嗨,她还真有办法。
姜心一把扯过向明月,边把人归到自己的身后,边开始和老板打起了嘴炮的太极艺术。
说实话,向明月还没见过姜心这样的表情,像是头一次遇见比她强的人略带服软的表情。
像是感觉到了向明月目光的含义,姜心回过头淡淡地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还不是你搞出来的问题,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然而老板却不轻易买账,毕竟这人神秘莫测,自然也不什么好糊弄的主,哪能被姜心的三眼两语就轻易绕进去。
姜心见实在没法,也放弃了忽悠大法,开始正经和女人讲起道理来。
“嫦瑰,你知道的,光凭我们是没办法成功的,更何况我还被人封印了法力。”
向明月瞪大了眼睛,原来老板叫嫦瑰?不是,原来姜心和她认识吗?
然而嫦瑰却不吃姜心这套,即便姜心说得合情合理,她犹了犹豫,到底还是没能同意:“不行,那东西太过重要,我只能在能力范围内提供给你一些安全保障,它并不在我能力范围内。”
许是嫦瑰的语气太过坚决,倒引得姜心有些着急了:“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你能力范围内,只不过是想要明哲保身,不想掺和这场斗争里!既不想参与,又在我们房里放些什么符咒?说得好听不过是韬光养晦,两边不得罪,说得难听些,不过就是个墙头草罢了!”
姜心把拆开过的荷包袋子扔到了地上,张开口的袋子像是在嘲笑在场的所有人。
即便嫦瑰确实窃取了她们的记忆,可姜心这话骂的着实有些过于狠了,尤其还是在她们依旧需要嫦瑰的帮助下。
向明月扯了扯她的袖子想让她收敛一些,但没想到,姜心却越来越激动。
“你知不知道那道士因为吸收了力量越来越强,甚至已经能影响到整个镇子的人?”
嫦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表情里却又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姜心见她表情便知晓了一切:“你果然知道。”
嫦瑰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姜心简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以为那道士吸收了我后会放过镇子的居民吗,他会放过你和柳木吗?”
嫦瑰不想再听,她打算走掉,但姜心却紧紧抓住她手腕,不肯任她离开。
“我知道你讨厌镇子上的人,讨厌他们自私虚伪,讨厌他们贪婪阴险。”
姜心说到这,自己也笑了笑,她又何尝不怨恨镇上的人呢?
“但这并不是他们罪行致死的理由,拜托了,嫦瑰,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死去的母亲。”
嫦瑰皱起的眉时不时抽动,像是在忍受极大的心里斗争。
“拜托了,小姨。”
向明月:卧槽?!还有这层关系?!
嫦瑰到底是松了口:“好吧。”
她手指轻点,空中瞬间生成一股金黄色的光,接着钻进了向明月的口袋里,口袋里放着的,正是那副指虎。
嫦瑰悠悠开口,像是累了的模样,语气也不复先前那样的气势:“我已解除了那副武器的限制,你们自此便可以随意使用它了。”
她转头想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多加小心。”
姜心见她要走,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并没开口,她嘴唇嗫嚅,只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嫦瑰走了,去时的身影并不像来时那样挺拔,像被人提及到了伤心事一般苍老了许多。
姜心状态也不怎么好,嫦瑰一走,她整个人也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瘫在了地上。
吓得向明月赶紧去扶她。
姜心朝她摆摆手:“我没事,咱们走吧。”
向明月没有去问姜心刚才的事,即使她对于她们间的关系十分好奇,但她选择尊重姜心,尊重她保留自己的故事,直到它可以被人倾诉的那刻。
她们离开了茶馆,街上艳阳高照,似乎又是新的一天。
邱月白并没有对刚才的事情过多过问,毕竟对她来说找到苏小小的死因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都可以放到一边。
“我们该怎么去找李二狗?”
向明月罕见地发话:“我觉得,要不还是去苏府吧。”
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去苏府十有八九会遇见苏小小。可若是邱月白在身边,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凭她的观察,苏小小必不可能对邱月白动手,这也就意味着跟在邱月白身边的她们也可能会沾光,从而不受伤害。
运气好些她们甚至可以在苏府里杀它个七进七出。
苏小小的家,我的后花园(不是)。
邱月白并不知道两人所想,她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姜心点点头,也同意了。
三人就这样进了苏府,其程度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甚至那看门的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分给她们,胳膊一伸,右手一指,三人直接就被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府里。
路过苏府的后花园,向明月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她有些防备地看着那棵曾经打算吊死自己的树,回过头提醒两人:“小心,这里有问题。”
就在向明月和空气斗智斗勇了许久,发现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后,她疑惑地挠了挠头,不是,就是这啊?那苏小小还打算勒死自己的啊?
怎么现在就没了?
姜心却像想明白了似的,她不顾向明月的劝阻,直接走到了先前打算勒死向明月那棵树下,那绳子还好端端地挂在树上呢!
姜心笑了笑,扯了扯那根绳子。
绳子纹丝未动,看得向明月直来气。
这又不是你想勒死我的时候了,这又不是你吓唬我的时候了?在别人面前就开始装起了三好学生?
向明月气吼吼地走到绳子下面,狠狠拽了拽,绳子依旧纹丝未动。
一顿操作直接给她气乐了。
她还想再对绳子干些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时,姜心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把拉走了还想继续和绳子斗智斗勇的向明月。
她眼神示意向明月看看邱月白此刻的眼神,你看她现在看你和看智障可有区别?
向明月叹了口气,终于认命地放弃,现在这苏小小摆明了是打算在邱月白面前装缩头乌龟,估计是不会现身了。
穿过后花园,到了苏小小的院子。
邱月白刚看见院里的陈设,眼泪刷地一下就留下来了。
姜心怼了怼身旁的向明月,这种安慰人的活她不擅长,一向是推给向明月干的。
向明月也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没等她开口安慰邱月白,那人却已经站起身,坚强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我没事,只是有些触景生情而已,我们继续吧。”
向明月心底叹了口气,但还是没说什么,三人就这样往苏小小的院子里去。
一阵风刮过,吹得人背后发凉。
起初,向明月以为只是偶然挂起的风,她还在感叹大中午吹得风居然能这么凉。
待她反应过来时,衣服已经被人划破了三道口子。
悄然间,有东西搭上了她的肩膀。
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三人的鼻腔。
姜心以为是向明月受伤了,焦急得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向明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我没事,它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