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软轿的摇晃,秋言的心更是紧张得像海浪里的小船,翻涌着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该死的0601,反馈系统BUG还有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干脆等我被五马分尸的时候才通知我有系统啊!”
秋言干脆歇了休息的心思,认命般地打开自己老旧系统自带的记事本,再次细细浏览自己打好的小抄。
“我的七舅姥爷啊,我高考前一天晚上都没有这么害怕和紧张啊,天杀的系统,我要投诉你们一整个项目组!”
秋言一边看着蓝荧荧的屏幕一边在心里咬着小手绢落泪,也不知道凭借着自己依稀记得的小说内容是否能平安地度过今天的生死大劫。
咔嗒一声,轿子落地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秋言扶着内官的手从软轿里出来,空旷的广场上没有一丁点儿她预想中选秀的热闹。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四周独留秋言一人,既没有洒扫的宫人也没有等待传唤的侍女。
不知为何秋言感觉自己脖子冷嗖嗖的,像是有什么阴谋要发生了。
突然,背后穿来脚步声,原先寂静无人的地方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位不认识的内官。
“秋小姐,请随奴才走吧。”
秋言下了一大跳,看着陌生的面孔一时半会儿不想挪动步子。
“秋小姐?请随奴才走吧。”
秋言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略尖锐的声音重复着相同的指令,好像铡刀轻轻的在自己脖子上拉扯,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秋桑,识时务者为俊杰!”秋言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句抗战片反派的经典台词。
有变化才能做下一步判断,秋言觉得自己绝对不是没骨气的屈服。
自己是将计就计,不如先看看他们想干嘛,再不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样想着,她向着内官胳膊抬起的方向走了几步,示意内官在前引路。
随着他七扭八拐,结果在一条回廊的折角过后,引路的内官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
“这群人,行动还怪神秘敏捷的嘞,要是能干密室逃脱绝对是一把好手。”秋言边吐槽边和一座宫殿打了个照面。
“好么,当我凝视深渊时,深渊招招手让我进殿去。”她也是贫,看着黑洞洞敞开着的大殿门,还能在这种提心吊胆的关头化用她为高考作文背诵的名人语录。
秋言抿了抿嘴后只能赶鸭子上架似的走进大殿。
一进了殿,秋言就意识到大事不妙,这座宫殿陈设有问题,连退两步,立刻扭头想要推门出去。
结果就在她踏进宫殿后,刚刚还空荡荡的宫殿四周不知何时冒出来了层层叠叠的黑影。
殿外的光线照出他们麻利的动作——锁门的锁门关窗的关窗,反正是为了消灭所有秋言逃跑的可能。
秋言不信邪的拉着门框大力摇晃,结果丝毫不动的大门只给秋言一个选择——揭开殿中的纱帘。
是的,秋言一进殿就发现此处应该是谁的寝殿,两间耳房都挂着朦朦胧胧的纱帘,静静地等待秋言的探索。
秋言感觉自己四肢痒痒的,好像是要追随着战马分开了呢。看样子自己是因为秽乱后宫被五马分尸了呗?
“天杀的秋老登,夭寿的疯王,你们两个斗法牺牲我一个小姑娘干什么啊!”
秋言现在心里再怎么不忿也改变不了自己已经和外男共处一室的陷阱了——纱帘背后的床上隆起一块儿黑影。
但她还是不想直面这位要和自己一块儿被处死的“同事”,于是慢慢地退向另一间耳房。
一边防备着他扑上来,一边用手在背后四处摸索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反杀“同事”保住自己小命的武器。
“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小子别怪我,我也不知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反正我是被迫的,活命要紧,对不起了。”
秋言这个嘴皮子,都快死了,心里的吐槽还停不下来。
摸来摸去都摸到榻边的沿儿了,秋言还是没摸到什么保命的东西,但观察对面的黑影一动不动,像是被迷晕了。
或许,对面也是被匡进来的?秋言坐在床上认真思考起把对面的人塞到床下做出独身一人的假象后,自己活命的几率会不会有所增加。
还没思考出结果,咚的一声,秋言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撞到榻上,疼得她直龇牙,结果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人脸。
秋言想要放声尖叫,结果一只修长的手盖住了她大半张脸。
“秋小姐,让奴来伺候你吧。”
艳丽的脸庞陪着略泛红的眼尾,近距离看这张脸蛋上敷着粉,眼尾的红也是扫上去的淡淡的胭脂。
虚虚地压在秋言上的身体也只穿着素色单衣,大敞着领口,就连锁骨也敷上粉色的胭脂。
身上的男伶一手捂住她,一手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漂亮的眼睛如果不是在这种危机关头,秋言或许能更容易地夸赞出一句眉目传情。
不过现在,她只感觉到越看越晕眩,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都要闭上了。
模模糊糊间,秋言觉得自己在这心机男的脸上看到了色诱成功的得意。
“秋小姐也满意奴的颜色吗?”他轻柔的在秋言耳边说话。
“我谢谢你,我是要被你的手捂晕过去了,谁捂住嘴不让人说话是连同鼻子和嘴一起捂的啊。”秋言继续扭动着身体,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妄图让这位歹徒意识到自己快死了。
“秋小姐何故挣扎,奴也想知道小姐的心意呢,奴放开手,小姐不要喊叫可好?”
秋言忙不迭地点头,终于换来了一丝新鲜空气。
“你大爷的,我要被你捂死了,还欣赏你的颜色,你再不松手,就能看到我翻白眼死掉的青绿脸色了。”
秋言伸手推开身上的人,可还没等她坐起身子。
刚被搡到一旁看起来羸弱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又把秋言的两只手禁锢在了头顶。
“秋小姐让奴好是伤心,奴怎么舍得小姐死掉呢?”
秋言挣脱不了,抬腿就往登徒子腿间踢去。结果刚还黏黏糊糊的人一个闪身下了床,不等秋言继续破口大骂,往后退了几步,拍了拍掌。
秋言就看到被封锁住的大殿打开了门,流水一般的宫人进来,沉默的摆放上席子。
对床的帘子被掀开后,秋言发现自己提防了半天的黑影居然是稻草人。
所以刚刚压着自己的这个货欣赏了半天自己摸摸索索蹑手蹑脚躲稻草人的滑稽样子?
再看一脸得意的登徒子,秋言明白了,既然能让宫人如此听话,那说明他身份不低,再想想书里对王上的描写。
疯子!果然他现在只是时日尚短还没暴露,但书里疯王的名声绝不是空穴来风,就他这个恶劣的性子,绝对不能干什么好事儿。
“秋小姐果然和秋将军一脉相承。一样的孔武有力,一样的有趣。”
“果然是秋将军的独女啊……”
秋言看着这个疯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意味深长又夹带着阴阳怪气,气得直咬牙,看她丢脸还嘴上不饶人,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但秋言心中纵然有再多的气,膝盖还是得不争气的跪下去。
“小女秋言拜见王上。”秋言跪地拱手,感觉身上的长袍大袖将她整个人都遮起来了。
结果她迟迟听不见那位疯王的回应,刚刚出走的理智终于渐渐回神了。
她怎么忘了,自己有可能面对的初见杀呢?第一面就下令五马分尸的人物,结果自己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越想越觉得整个王宫的地面都好像在随着她的心跳起伏,从膝盖到手臂抖麻麻地抖动着。
秋言仔细回忆一番觉得自己的举动最多是被关个三五个月,绝对达不上五马分尸的地步,但是疯子的想法又怎么能和普通人一样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她听到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后继续发号施令了。
“既然秋将军这么心心念念,那就赐……”上首的男人刻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榻前略显焦躁的美人。
赐什么?赐死吗?
秋言不安的想着,宽大袖子下交叠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扣起来。
一瞬间已经开始想便宜老爹秋老登许给自己的人手是否能帮助自己假死逃出去?
或者自己一头撞死在这光滑的地板上一定比五马分尸受到的折磨少。
“赐位三夫人之一吧,毕竟秋夫人有个好父亲,不是吗?”
秋言再怎么蠢都能听出来,自己的父亲和这疯子做了什么交易。
或者对这位刚登基的势力单薄的王上而言,是自己的父亲给了他什么压迫,逼得这位不得不纳下自己这颗毒瘤。
虽然自己身体各部好像暂时还属于自己,但就按照这个开局估计自己距它们要离自己四散而去的结局也不是太远了。
秋言在心里暗骂秋老登真是不害死自己不罢休啊,明显逼迫着王娶自己的女儿,是生怕女儿不被五马分尸啊。
“既然孤已经完成上将军的嘱托,此处宫殿便赐给秋夫人居住吧。”
“孤安顿好秋夫人也算是完成了股肱之臣的心愿,孤不久留,来人伺候秋夫人吧。”
等到那疯子走后,秋言浑身一软,毫无形象的趴在地板上。
还没等她把这口气喘匀,就看到疯子又杀了个回马枪。
“明日的选秀也要麻烦秋夫人陪孤一起好好挑选了,毕竟答应了将军好好照顾秋夫人嘛,当然要选秋夫人喜欢的美人儿进宫了。”
秋言被吓的心跳都乱了半拍,一时间屏住呼吸,都没敢继续吐槽。直到他彻底走远后,才回忆起书中一笔带过的内容。
“即墨寒……”秋言喃喃自语道。
书里写即墨是国姓,寒是先王得知不知何时宠幸的婢女在寒冬腊月诞下一子后,随意取了寒字。谁知不受关注的婢生子在兄长尽数身亡后,登基成为坐拥天下的疯王。
确实,艳丽的面庞能看出几分母亲的柔美样貌,若扮作女儿样,他的样貌说是都城最美艳的佳丽也不为过。
她进宫前专门在家中复习先王画像的,但没想到即墨寒只有脸型有几分像先王,不然她也不会在她刚出现的时候没认出来他的身份。
这个疯子虽然开始有些发疯的前兆了,但最起码自己暂时没死,秋言这样安慰着自己,就是不知道明日的选秀又有什么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