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啊，”星羽回想了一下，说，“那天那个人类把我叫出去后，抓着我的一个胳膊，连拉带拽的把我带到院子的另一个房间里，那个房间有个放满热水的浴缸，还有三四个人类在。”

    “这是带你去洗澡？”

    “对。那个时候我被拽过去，看着浴缸还有里面的水，我吓得浑身发抖，站都快站不住了，还被吓尿了。那个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是想给我洗澡，还以为是想淹死我呢。”星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淹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苏墨很吃惊地问。

    “更早一些吧，我被人类用水淹过，我也记不清具体啥时候，啥原因了，只有一个很模糊的记忆了。所以我其实挺怕水的，特别是这种一大池子的水，所以那时候我真的被吓坏了。”

    苏墨皱了皱眉，说：“那些人怎么能这样，还淹你？”

    “我也不知道。”

    “那你没反抗吗？”

    “肯定反抗了啊，不过那时候还很小很小的，根本挣扎不开，人类不也说什么胳膊拧不过大腿嘛。”星羽无奈地说。

    “额，也对，那你现在还怕水吗？”苏墨点点头，问。

    “虽然还是怕水，不过没那么严重了，习惯了。”

    “那还好，你接着讲吧。”

    “那天，有个人类把我裹着的毯子给拽走了，然后另一个人类把我抱到了那个浴缸里，他还按了按我的肩膀，让我坐在浴缸里。我那时候很害怕，身体都在发抖，又不敢违抗，只能坐下，坐下后那水大概到我胸口吧。然后那几个人类中有两个用舀子给我舀水，然后淋到我的头发上还有没有被水没过的地方。再过了一小会吧，那些人类又叫我站起来，给我头发上还有身上抹了一些很香的东西，他们给我抹完后，又舀水给我冲了冲，然后把浴池的水放了，再然后拿了个大盆子，打开水龙头放水。”

    星羽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些人类边放热水边给我之前还没抹东西的腿上还有脚上也抹上那种很香的东西，然后给我冲干净了。慢慢地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等他们给我洗完后，用很大的毛巾给我擦头发擦毛，反正也没给我擦干，不过比之前湿漉漉的要好受多了，而且身上闻着挺香的。”说到这，星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你记得还挺清楚啊。”苏墨听着他的描述，想象着小时候的星羽被人类给洗澡的样子，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了，都那么多年了呢。”

    “那洗完澡之后呢？”

    “洗完后嘛，就让我在那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了一会儿，还有人类给我梳了梳头发，梳了梳毛，然后给了我一个干净的挺厚的小毯子，我就披在身上，然后就让我进了一个小笼子，我就进去了。那个笼子下面有小轮胎，可以很轻松地推着走的，有两个人类就推着笼子，带着我离开了那个房间，离开了那个院子，去了一个更大一些的院子的一个很大的房间。路上挺冷的，我就一直裹着那个小毯子，看着外面。”

    苏墨看着他，他一直低着头，边玩苹果边讲，也不知道一个苹果有什么好玩的。

    “那个大房间很大，很暖和，很漂亮，然后我第二次看到那个买家，买家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看到我很开心，还拉着买家的手说着什么，然后那个买家就把笼子打开了，还说星羽，出来，我就出来了。那天小女孩还试图想摸我的毛，不过被我躲了一下，她没摸到，那个买家还在笑来着。”

    苏墨想象着那个画面，不由得笑了一声。

    星羽没理她，思考了几秒，接着说：“后面的一段时间，买家就没把我再关笼子里了，那个小女孩很喜欢我，经常和我说话，让我陪着她玩，晚上睡觉还总想抱着我睡。不过我不愿意一块睡，所以几天之后就没再让我一起睡了，我就睡在她房间的地毯上了。”

    “又睡地毯啊？”苏墨忍不住问。

    星羽思考了几秒，解释道：“嗯，地毯毛茸茸的，我喜欢嘛，而且被人类抱着睡很不舒服，还会压到毛，很难受好不好。”

    “哈哈哈哈也是，那个小女孩怎么样？”

    “其实，那个小女孩身体挺不好的了，每天吃得都很少，要吃很多药，还要输液，有时候还会离开一段时间，然后再回来。那个时候我也不懂她去哪了，现在想想应该是去医院了吧。”

    “嗯，应该是。”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挺害怕她的，不过后来熟了一些，就没那么害怕了。小女孩跟我说过很多，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一直跟我重复莉莉，然后我就学会了。那边的人类也会喊她莉莉，我猜应该是她的名字吧，所以后来我经常也这么喊她，她就很高兴。她经常和我说话，有的时候重复得多的，我就跟着模仿着说，虽然我那时候基本上不理解什么意思，说的时候很多音其实模仿的也不准确，不过莉莉还是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你那时候就能模仿着说很多了？”苏墨有些惊讶地说。

    “嗯，那时候吧，只要不是特别长的句子，我都可以模仿地说的，就是不太标准，毕竟人类的很多发音对兽人来讲是很难的。”

    “那你也很厉害了。”

    星羽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淡的表情，他接着说：“那段时间莉莉教过我挺多对话的，后来我就可以说一点点简单的对话，还学会了自己组一点短的句子，可以和她简单的进行几句来回的对话，而不是一直模仿了。”

    星羽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过莉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见到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法走路了，基本上吃不下东西，也不怎么说话了，一直在输液，床边上还放了一些我不认识的机器。她输液的时候，我就趴在她的床前，看着她，会叫她的名字，她开始的时候还会对我笑笑，会伸手摸摸我的头发或者手，后来她越来越少的回应我了，很多时候都在睡觉，再后来，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星羽……”苏墨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事，都那么多年了啊，”星羽顿了顿，说，“也是那时候吧，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人类的死亡，想着之前那个还能在一块儿说话一块儿玩的莉莉，就这么躺在哪里，再也不能回应我了，我很难受，也很害怕。”

    “那你知道，那时候莉莉多大了吗？”苏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

    “她去世的时候才六岁，就是在她离开很长时间的前两三天吧，才过的六岁生日，那个时候来了很多人类，大人小孩都有，应该是莉莉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吧，反正我也不太懂。那天有个很大很漂亮的生日蛋糕，他们就在一起唱生日快乐歌，我还跟着小声唱了几句来着。然后人类还拍照，有的把我也拍进去了。那个时候莉莉就吃得很少了，她的那块蛋糕都没怎么吃，给我吃了，还是挺大的一块，上面还有草莓，挺好吃的。”星羽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才说。

    “这么小啊。”

    “嗯，是啊，我也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都掉光了，平时都是戴的假发，挺瘦的。我想，肯定是很严重的治不好的病了，毕竟她家看着还是很有钱都没能治好。”星羽轻声说。

    “那你在那待了很久吗？”

    “被买回家的时候是冬天，莉莉去世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冷了，外面的树已经开始掉树叶了，应该是秋天了吧，具体几个月我就不知道了，那个时候我还看不懂日历。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吧，再早一些，我就开始换牙了，莉莉去世的时候我有两颗乳牙已经换成现在的样子的牙了。”

    “那莉莉去世后呢？”

    “那个买家就把我关到最开始关我的那个笼子里了，就像刚开始被买回来那样，然后过了有个十几天吧，就把我卖给了一个商人。”星羽苦笑了一下，说。

    “就这么卖了？”

    “嗯，不然呢？”星羽反问道。

    苏墨一时语塞。

    星羽啃了口苹果，才说：“我觉得吧，应该是莉莉想买个宠物，然后那个买家就把我买了。毕竟哪怕只是会模仿说话的兽人幼崽都是很罕见的了，估计买家觉得比别的宠物要好玩，还好养，而且我长得又好看嘛。反正至少我觉得是这样，毕竟那个买家就我刚被买回来的时候摸了几下我的毛，别的时候都没再摸了，都是让我陪着莉莉玩。而且那个买家还挺忙的，我见到他的时候都不多。”

    “哈哈哈你真成宠物了？”苏墨忍不住笑出声来。